“今天我靜下心來掰開揉碎了想,我最大的錯,不是骨頭不夠硬,是嘴不夠敞亮,是心裡頭那點小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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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年月,這就是頂天的汙點!你再有本事、再能吃苦、立過再大的功勞,都白搭!
共產黨講功是功、過是過,功過分明!鐵的紀律就是鐵,功不抵過,半點含糊不得!”
他喘息著,目光灼灼,仿佛要將畢生的教訓刻進侄孫子的骨髓裡:
“所以,在你今天走馬上任,耳朵根子灌滿道喜聲、恭維話的時候,我這個黃土埋到脖子的老東西,偏要給你當頭潑一瓢冷水!
澆醒你!讓你骨頭縫裡都透著涼氣!你這個‘永’字輩的老六,萬萬不能步我這個‘家’字輩老六的後塵!一步都錯不得!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的‘河西’!”
老人傾身向前,枯瘦如鷹爪般的手指幾乎要戳到姬永海的鼻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重:“你現在順風順水,坐著火箭往上躥!永洲、永洪在你的幫襯下,也在步步緊跟,眼瞅著都要過上好日子。
可永海,你給我聽真了:站得越高,風刀子刮得就越狠!腳下的根基,得像咱洪澤湖的千年大堤,用三合土一層一層夯得實實的,步步為營,一步一個腳印!千萬不能飄!腳跟子離了地,就是跌進‘河西’爛泥塘的開始!”
姬永海靜靜地站著,挺直的脊梁如南三河岸邊的青鬆,臉上的意氣風發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他看著萍二爺爺眼中的悔恨與期盼,聽著這字字泣血的叮囑,仿佛看到了先輩們在風雨中掙紮的身影,感受到了家族傳承中那份沉甸甸的責任。
他重重點頭,聲音堅定:“萍二爺爺,您的話我記住了,一字一句都刻在心裡了。
我絕不會忘本,絕不會飄,一定守住本分,把根基紮牢!”
萍二爺爺的話語,裹挾著南三河淤泥特有的腥鹹與沉重,一字一句如同冰雹般砸在姬永海滾燙的心頭。
他垂首斂目,再次連連點頭應承:“二爺爺,您老放心!我記住了,真真記住了!刻骨銘心!”
然而內心深處,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和不易察覺的疏離感悄然滋生——這些話,他確實不是第一次聽了。
望著老人因激動而愈發佝僂單薄的身影,聽著窗外北風卷過枯枝的尖嘯,他覺得二爺爺是真的老了,老得像一段被遺忘在“河西”舊時光裡的朽木,那沉重的曆史包袱和刻骨教訓,於他此刻欲乘風破浪、大展宏圖的雄心而言,顯得有些遙遠,甚至帶著點不合時宜的“晦氣”。
辭彆沉浸在過去傷痛中的萍二爺爺,姬永海回到父母家中。
母親昊文蘭,這個一輩子在灶台和田埂間摸爬滾打、有著驚人洞察力的女人,正用粗糙的手揉著麵團。
她抬眼隻一瞥,就精準捕捉到兒子眼底那抹被恭敬表象強壓下去的不以為然。
灶膛裡柴火餘燼散發著微暖,她拉著永海沾著麵粉的手,坐在堂屋那條被歲月磨得光滑的條凳上。
她沒有長篇大論,隻是像南三河水流淌般平緩地說:“永海啊,這世上,肯在你順風順水、人人捧著你的時候,跟你講這些掏心窩子、戳肺管子、甚至敗你興頭話的人,能有幾個?
萍二爺的話,你彆嫌他絮叨得像老鴉叫,他是用自己一輩子困在‘河西’、爬也爬不起來的血淚教訓在點你啊!
那瓢冷水不是潑你,是救你!你得把它喝下去,讓它流進血脈裡,溶到心坎裡,變成你骨頭裡的‘醒魂湯’!”
母親溫熱粗糙的手掌傳遞著無聲的力量,懇切而憂慮的目光像一股暖流,終於衝淡了姬永海心底那點微妙的抵觸。
他望著母親鬢角刺眼的白霜和臉上刀刻般的皺紋,一股酸澀湧上喉頭,終於誠心誠意重重點頭:
“媽,我曉得輕重了。您放心。”
帶著這份被長輩用生命經驗反複淬煉的警醒至少表麵如此),姬永海決心將全部身心投入到副縣長的新崗位上。
就在這時,姬永海的手機突然響了,是縣政府辦公室打來的緊急電話。
電話裡說,濱湖縣部分鄉鎮遭遇了罕見的低溫冰凍天氣,不少農作物被凍傷,大棚被壓垮,急需組織人員搶險救災。
這是他履新後遇到的第一個重大考驗。
姬永海能否順利組織搶險救災,保障農戶的利益?在救災過程中,他會不會遇到來自各方的阻力和誘惑?萍二爺爺的諄諄教誨,又會如何影響他的決策和行動?
故事將如何延續本章情節……請繼續讀進入310章的精彩聽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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