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像一道坎，橫在了李二狗擴大生產的路上。
他打聽過了，哪怕是最小號的、二手的老石磨，也得要好幾貫錢。這還不算運送和安裝的費用。如果想要牲口拉磨，一頭半大的小毛驢，價格更是讓人望而卻步。
現在每天賣點心賺的那幾十文錢，刨去成本，能剩下的實在有限。照這個速度攢錢，買到石磨怕是得猴年馬月。
“二狗兄弟，要不……咱們先這麼做著？慢是慢點，但細水長流嘛。”趙四看著李二狗天天琢磨石磨的事，忍不住勸道。他覺得現在能吃飽飯，偶爾還能見點油腥銅錢，已經比以前強太多了。
李二狗搖搖頭：“不行。光靠手磨，產量上不去，人也累死。而且粉不夠細，點心口感就差，賣不上價。必須得有磨！”
他的目光很堅定。他知道，小打小鬨可以糊口，但想真正改善生活，必須要有工具，要提高效率。這是現代思維帶給他的最深刻的認知。
“那……咋辦？錢不夠啊。”趙四發愁道。
“開源，節流。”李二狗吐出四個字。
開源，就是想辦法賺更多的錢。
除了每天固定做點心讓趙四去賣，李二狗開始琢磨其他來錢的路子。
苜蓿已經長得很茂盛，他掐了大量最嫩的尖尖，除了自己吃，也讓趙四試著拿到鎮上，當成新鮮野菜賣。雖然價錢便宜，但多少是個進項。
他還想起了趙四之前提過的野荸薺。開春後，他特意又去那片野葦蕩仔細搜尋，果然又挖到不少。這東西洗乾淨生吃爽口，煮熟了軟糯頂餓，也能換點小錢。
他甚至打起了那幾棵豆子的主意。豆莢還沒完全成熟，但他挑了些飽滿的，連莢一起用鹽水煮了，做成鹽水毛豆，讓趙四搭著點心賣，竟然也很受歡迎！
節流，就是儘可能地節省每一文錢。
糧食看得更緊了，每天吃飯定量，絕不浪費。點心的成本也一再核算，在保證基本口味的前提下，尋找更便宜的替代材料。比如嘗試用更便宜的雜糧完全替代一部分小米，或者尋找其他帶有甜味的野草野菜。
每一根柴火都物儘其用，每一塊破布都縫縫補補。
李二狗還開始有意識地用點心換取一些實用的物品，比如雞蛋、蔬菜、甚至彆人家淘汰的舊工具，減少現金支出。
日子過得更加精打細算，甚至比冬天時還要摳搜。小丫都很久沒吃到哥哥單獨給她做的小灶了，但她很懂事，從不吵鬨。
趙四每天奔波於村子和鎮上，賣力地吆喝，為了多賣出一文錢絞儘腦汁。他看著李二狗為了那個石磨的目標如此拚命，也被感染了，乾活更加賣力。
銅錢一點一點地積攢下來，裝錢的破罐子漸漸有了分量。
但李二狗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這天，村正王老栓溜達過來，看著李二狗家那片長勢格外喜人的苜蓿地，又看了看李二狗明顯清瘦但精神頭十足的臉龐，開口道：“二狗子，聽說你最近在鎮上搗鼓吃食買賣？”
李二狗心裡一緊，連忙道：“叔，就是弄點粗點心，混口飯吃。”
王老栓擺擺手：“彆緊張，這是好事。能自己找食吃，總比餓著強。我看你這苜蓿種得好，種子……能不能再多勻我點？我家那點地，也想多種些。”
李二狗心裡快速盤算著。村正開口，不能不給，但也不能白給。他想了想，道：“叔，種子我確實不多了，還得留著擴種。這樣，您要是真想要，我按比市價低三成的價錢勻給您一些，您看行不？或者……您家那套舊石磨要是不用了，能不能折價換給我？”
他最終還是把目標說了出來。村正家好像有套舊磨盤，扔在院子角落很久了。
王老栓愣了一下，沒想到李二狗打的是這個主意。他眯眼看了看李二狗，又看了看那片苜蓿地，沉吟了一會兒。
“你小子……心思倒是活絡。”王老栓笑了笑，“那舊磨盤沉得很，早就沒用了。你要真想要，搬走就是。不過那種子，你得給我便宜點。”
李二狗心中大喜！沒想到這麼快就有門路了！
“成！叔，您放心！種子肯定給您最低價！”李二狗連忙保證。
雖然那舊磨盤肯定需要修理，而且還得想辦法運回來、架起來，但這已經省下了一大筆錢！最大的難題，解決了一半！
目標，似乎不再那麼遙不可及了。李二狗覺得，渾身又充滿了乾勁。
開源節流，辦法總比困難多。隻要朝著目標一步步走下去，總有到達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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