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流逝,仿佛被這座鋼鐵要塞冰冷的牆壁所吞噬。沒有日出日落,隻有晶石恒定不變的光芒和規律送達的三餐,提醒著時光的推移。
卡拉斯沒有再進行更多冒險的探索。他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大部分時間都在冥想,努力恢複精神力,同時反複推演著各種可能性。
呂桑德則繼續謹慎地與偶爾在公共區域遇到的底層人員做極有限的交流,收集著零碎的信息。暗爪則顯得愈發焦躁,這狹小空間和無處不在的秩序壓製,幾乎要讓這頭驕傲的龍裔發瘋。
終於,在又一次用餐時間過後不久,那熟悉的、冰冷無聲的腳步聲再次停在了卡拉斯的門前。
鐵石信使,如同一個精準的報時器,準時出現。
他沒有敲門,房門自動滑開。信使站在門外,灰色的眼眸如同凍結的湖泊,看著房間內的卡拉斯。
“時間到了。”他的聲音毫無波瀾,“領主大人要見你。”
沒有提及呂桑德和暗爪,目標明確,隻有卡拉斯一人。
卡拉斯緩緩睜開眼睛,從冥想狀態中退出。他看了一眼胸口,寂靜石依舊散發著穩定的涼意。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沒有多言,邁步走出了房間。
呂桑德和暗爪都從各自的房間裡探出身,臉上寫滿了擔憂。卡拉斯對他們微微頷首,示意他們安心等待,然後便跟隨著信使,再次走向那座令人窒息的鋼鐵王座之間。
路線與上次彆無二致,穿過冰冷寬闊的通道,經過肅立的守衛,最終踏入那穹頂高聳的圓形廳堂。
一切仿佛都是昨日的重演。暗沉的黑石牆壁,巨大的旗幟,金屬台階,以及台階之上,那張與山體融為一體的王座。
鐵石領主依舊端坐其上,姿態與上次見到時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這期間流逝的時間對他而言毫無意義。他穿著同樣的深灰色立領長袍,雙手隨意搭在扶手上,冰藍色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從門口走進來的卡拉斯。
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了整個廳堂,比上一次更加沉重,更加具象化。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每吸一口氣都需要耗費更多的力氣。
信使在台階下再次單膝跪地,無聲行禮後,便如同融入陰影般退到了一旁。
廳堂內隻剩下王座上的領主,和站在下方的卡拉斯。
領主沒有立刻開口,他隻是用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看著卡拉斯,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再次掃描著卡拉斯的全身,似乎要確認這一天的時間裡,這個年輕的架構師是否發生了什麼變化。
卡拉斯靜靜地站著,沒有回避那審視的目光,也沒有刻意釋放氣勢對抗。他將精神力內斂,架構師的真印在靈魂深處緩緩流轉,如同深海下的潛流,表麵平靜,內裡卻蘊含著力量。寂靜石傳來的涼意幫助他維持著心神的絕對冷靜。
良久,鐵石領主終於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力,仿佛在宣讀最終判決。
“你的答案。”
沒有多餘的詢問,沒有再次重申條件,直接索要最終的決定。
卡拉斯迎著那冰藍色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任何猶豫、任何模棱兩可的回答,在這位領主麵前都是無效的。他必須給出明確的抉擇。
他沒有立刻回答接受或拒絕,而是向前微微踏出半步,抬起頭,用一種清晰而沉穩的聲音說道:
“領主大人,我們可以分享藥劑的基礎配方,以及部分關於空間穩定和基礎構築的知識,作為換取修複船隻資源和安全離開的代價。”
他首先劃出了一條底線——有限度的知識分享,而非全部。同時明確目標是為了離開。
“但是,”他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動搖的堅定,“我們無法承諾長期的服務。我們的道路不在這裡,我們有自己的使命需要完成。”
他拒絕了那個看似誘人、實則可能永無儘頭的人身依附。
大廳內的空氣仿佛因他這番話而凝固了一瞬。台階兩側陰影中,似乎有更加冰冷的氣息鎖定了他。
鐵石領主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他沒有動怒,也沒有反駁,隻是用那平穩到可怕的聲音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