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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在一點點褪去。
東方的天際,泛起了一抹魚肚白。
當他們終於拖著、扛著這支龐大的“戰利品隊伍”,走出山口時,天,已經快要亮了。
村子,就在眼前。
炊煙,已經開始嫋嫋升起。
最早起來掃雪的村民,是村東頭的趙老蔫。
他揉著惺忪的睡眼,扛著掃帚,剛走出院門,就看到遠處,一行人影,正朝著村口,緩緩移動。
“誰啊,這麼早就上山了?”
趙老蔫嘀咕了一句,眯著眼睛,想看個清楚。
隨即,他愣住了。
他看到了王鐵柱,看到了村裡那幾個最大膽的後生。
然後,他看到了他們身後,拖著、扛著的東西。
那是一個個黑乎乎的,毛茸茸的,在雪地上拖出長長血痕的東西。
是狼!
一頭,兩頭,三頭……
趙老蔫手裡的掃帚,“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的嘴巴,一點點張大,眼睛瞪得如同銅鈴。
“狼……狼……狼!”
一聲變了調的,夾雜著極度震驚和恐懼的尖叫,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這一嗓子,像是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炸雷。
“咋呼啥啊,大清早的!”
“誰家死人了?”
一個個院門被拉開。
更多的村民,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然後,他們都看到了。
看到了那支,從雪林裡歸來的,浴血的隊伍。
看到了那滿地,觸目驚心的,狼的屍體。
整個靠山屯,在這一瞬間,陷入了死寂。
一秒。
兩秒。
轟!
人群,炸了。
“我的老天爺!那是狼!”
“他們……他們把狼給殺了?”
“快去看!快去看啊!”
消息,像是長了翅膀,瞬間傳遍了整個村子。
所有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都放下了手裡的活計,瘋了一樣,朝著村口湧來。
他們擠在一起,伸長了脖子,看著那支緩緩靠近的隊伍。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無法置信。
當隊伍走近,當村民們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狼屍猙獰的獠牙和龐大的體型時。
人群中,響起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而當那具,由四個年輕人合力拖拽著,如同小牛犢子一般巨大的獨眼狼王屍體,出現在所有人麵前時。
整個村口,徹底失聲了。
所有的議論,所有的驚呼,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村民們的目光,呆滯地,從那具巨大的,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狼王屍體上,緩緩移動。
最後,定格在了走在隊伍最前麵的那個少年身上。
陸峰。
渾身浴血,棉衣破爛不堪,後背的血跡,觸目驚心。
他的臉上,還沾著乾涸的血汙,看不清表情。
陸峰扛著兩頭狼,從所有人的注視中,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他走過的地方,人群,不自覺地,向兩邊分開,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沒有人敢說話。
沒有人敢直視他。
村民們之前對陸峰的那些嫉妒,那些關於他走了狗屎運的酸話,那些背地裡的指指點點。
在這一刻,全都被碾得粉碎。
剩下的。
隻有最原始,最純粹的敬畏。
和發自內心的,對未知力量的恐懼。
他們看著陸峰,就像在看一個從山裡走出來的,披著人皮的怪物。
村長陸解放,也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麵。
他看著那滿地的狼屍,看著那頭閉著眼睛,卻依舊凶威赫赫的狼王。
他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他活了一輩子,在山裡跟野獸打了一輩子交道,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場景。
這不是打獵。
這是屠殺。
一個少年,帶著幾個半大小子,屠殺了一整個狼群。
陸解放的目光,最終,也落在了陸峰的身上。
他看著那個走到自己麵前,停下腳步的少年。
看著他那雙,在血汙的映襯下,依舊沉靜如水的眸子。
陸解放的嘴唇,哆嗦了半天。
他想說很多話。
想問他怎麼做到的,想問他有沒有受傷,想誇他一句好樣的。
但最後,千言萬語,都卡在了喉嚨裡。
隻化作了三個,帶著無儘複雜情緒的字。
“好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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