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徹底傻了。
如果說，之前預判雪崩，陸峰在他們眼裡，是能溝通天地的“神人”，是“山神爺賞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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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現在，當陸峰用這種冷靜到可怕的邏輯，把追蹤這件事，分解成風向，雪層結構，動物習性這些他們聽得懂，卻又完全無法理解的元素時，他給眾人帶來的震撼，反而更加強烈。
神，是虛無縹緲的。
但眼前這個少年，卻把這種神乎其技的能力，用一種他們無法反駁的“科學”給解釋了。
這比神話，更讓人感到敬畏。
趙衛國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當了這麼多年兵，自認為是個有勇有謀的乾部。可是在陸峰麵前，他感覺自己像個剛入學的蒙童。
他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是算盤嗎？不，比全公社的會計打算盤都快，都精！
“走。”
陸峰沒有給他們太多震驚的時間，背起自己的背包，第一個，踏上了那條由“科學”推導出的路線。
“走走走！都跟上！”趙衛國如夢初醒，大吼一聲，招呼著其他人。
隊伍再次出發。
這一次，氣氛完全不同了。
如果說之前，眾人跟隨陸峰，是出於一種劫後餘生的盲目信任。那麼現在，這種信任，已經沉澱為一種堅不可摧的信念。
他們不再是無頭蒼蠅，不再是隨時可能崩潰的烏合之眾。他們是一支有明確目標的隊伍。
陸峰，就是他們的雷達，他們的指南針。
在陸峰的帶領下，隊伍的行進效率大大提高。他們不再猶豫，不再爭論，隻是機械地，精準地，跟隨著陸峰的腳步。
果然，沒走多遠，王鐵柱就有了發現。
“峰哥！你看那兒！”他指著一棵雲杉樹下。
一個被踩得變了形的牛肉罐頭盒子，半埋在雪裡，露出一角熟悉的黃色包裝紙。
是軍用物資！
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
李建跑過去，把罐頭盒子從雪裡刨了出來，激動得聲音都變了。“沒錯！是他們！方向是對的！”
這個發現，像一針強心劑，打進了每個人的心裡。
陸峰的判斷，再一次得到了印證。
他們繼續前進。沿途，又陸續發現了一些勘探隊留下的痕?跡。一截被丟棄的煙頭，一塊用來擦拭儀器的油布。
所有的證據，都清晰地表明，他們正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
隊伍裡的氣氛，甚至變得有些輕鬆起來。
隻有陸峰，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
他的感知，已經提升到了極致。風聲，雪聲，遠處動物的低鳴，所有的一切，都彙入他的大腦，構成一幅立體的，動態的叢林地圖。
他知道，他們離勘探隊越來越近了。
但也離真正的危險，越來越近了。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
前方的地勢，豁然開朗。
但那種開朗，帶給人的不是希望，而是壓抑。
山穀向兩側展開，無數巨大的，黑灰色的，奇形怪狀的岩石，像遠古巨獸的骸骨，毫無規律地散落在山穀之中。積雪覆蓋在岩石上，形成了一片片詭異的黑白斑塊。
這裡沒有高大的樹木，隻有一些扭曲的，掙紮生長的灌木。
風在這裡，仿佛也失去了方向，胡亂地吹著，卷起地上的積雪，發出嗚嗚的，像是鬼哭一樣的聲音。
一股荒涼，死寂，危險的氣息，撲麵而來。
趙衛國停下腳步，從懷裡掏出那張已經被汗水浸得有些破舊的地圖。他的手指，在地圖上顫抖地移動著，最後，停留在一個用紅色鉛筆圈起來的地方。
他抬起頭，看著陸峰，嘴唇有些乾裂。
“陸……陸隊長……”
“前麵，就是亂石穀。”
“地圖上標著……是絕地。石頭多，路難走，進去就跟進了迷宮一樣。冬天，最容易有狼群和黑熊，躲在石頭縫裡過冬。”
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看著前方那片如同鬼蜮般的山穀，心底剛剛升起的那點希望，瞬間被澆滅。
陸峰抬頭，平靜地看著那片死寂的亂石穀。
他解下一直背在身後的舊獵槍，橫著握在手裡。
“準備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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