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她?
看著她這副模樣,他做不出這麼殘忍的事情。她不是在調情,也不是在示威,她隻是一個剛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的、被嚇壞了的女孩。
安撫她?
他隻要一抬手,拍上她的後背,這個動作,在眾目睽睽之下,就等於是一種默認,一種接受。
他感覺自己的後背,正被一道目光死死地盯著。那道目光,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他身上那件單薄的衣衫,讓他感覺比置身於冰冷的洪水中還要寒冷。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那目光來自何方。
甄姬就站在那裡,離他不過三步之遙。
她沒有動,也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副恰到好處的、作為主母的端莊與溫和。
隻是,那份溫和,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她唇角那抹淺淺的笑意,還未完全散去,卻已經凝固成了一個完美的、毫無瑕疵的弧度,像一尊畫在瓷器上的、精美絕倫的仕女像,美麗,卻沒有靈魂。
她那雙原本清澈如秋水的眼眸,此刻像是被一層薄薄的、看不見的冰霜覆蓋。她靜靜地看著,看著那個在自己丈夫懷裡哭泣的女人,看著自己丈夫那懸在半空、不知所措的手。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地拉長。
空氣粘稠得像一碗沒有攪開的麥芽糖,將所有人都困在其中,動彈不得。
薑雲的內心,此刻正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
大姐!你哭就哭,能不能換個地方?非要當著正宮的麵抱著我哭嗎?你這是感謝我救了你的命,還是想讓我死得快一點啊!
他心裡瘋狂吐槽,可身體卻不敢有絲毫異動。他現在就是風暴的中心,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都可能引來一場十二級的台風。
終於,懷裡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隻剩下斷斷續續的抽噎。
孫尚香似乎也耗儘了所有的力氣,她依舊靠在薑雲懷裡,身體卻不再那麼緊繃。
薑雲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緩緩地、輕輕地,將那隻懸在半空的手,落在了孫尚香的……肩膀上。
不是後背,不是頭頂,而是肩膀。
這是一個帶著安撫意味,卻又保持著最大克製與距離的動作。
他輕輕地拍了拍。
“沒事了。”他的聲音有些乾澀,“都過去了。”
這簡單的幾個字,仿佛一個開關,打破了院子裡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孫尚香的身體微微一顫,似乎也從那巨大的情緒中,清醒了過來。她感受到了薑雲動作中的那份疏離,也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此刻正身處何地,又做了些什麼。
她的臉“騰”地一下,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一直紅到了耳根。
她猛地鬆開手,從薑雲的懷裡退了出來,低著頭,雙手無措地絞著自己的衣角,連看都不敢再看薑雲一眼。
薑雲也如蒙大赦,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半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一場風暴,似乎就這樣,在爆發的邊緣,被強行按了下去。
可所有人都知道,那隻是表麵。
薑雲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轉向了甄姬。
甄姬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了那份無懈可擊的溫婉。她仿佛沒有看到剛才那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妻都勃然大怒的一幕,對著窘迫不安的孫尚香,露出了一個堪稱完美的、體恤的微笑。
“孫姑娘想必是嚇壞了。”她的聲音輕柔得像一陣風,“無妨,夫君乃當世英雄,心懷仁義,救人於危難,本就是分內之事。姑娘不必如此掛懷。”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薑雲,那雙冰霜初融的眸子裡,帶著一絲嗔怪,和一絲……外人看不懂的、深沉的疲憊。
“夫君也是,一夜未歇,還在這裡站著做什麼。快去沐浴更衣,仔細彆染了風寒。這裡,有我照應著呢。”
她的話,滴水不漏,既安撫了孫尚香,又關心了薑雲,更是不動聲色地,將“照應”這裡的權力,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中。
她越是這樣體貼大度,薑雲的心裡,就越是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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