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識瞬間被撐裂，視野如果還有視野的話）被無窮無儘、瘋狂閃爍、毫無邏輯可言的破碎景象和符號填滿。
他看到星辰在嬰兒的啼哭中誕生，看到山脈在巨龍的鼾聲裡融化，看到時間之河倒卷，看到空間本身像破布般被撕裂又縫合。
一切都在尖叫、一切都在顛覆。
“呃……啊……”
一聲極度壓抑、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深處的痛苦嘶鳴，終於從林淵緊咬的牙關中擠了出來。
那聲音乾澀沙啞得不像人聲，帶著靈魂被撕裂的顫音。
他的身體在太師椅上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隨即猛地繃緊，如同拉滿後即將崩斷的弓弦。
皮膚下的血管詭異地凸起、蠕動，顏色變得深紫近黑，仿佛有無數活物在裡麵鑽行。
原本蒼白如紙的臉，此刻更是籠罩上一層死灰，唯有那雙眼睛，瞳孔深處，一點純粹到令人心悸的深紅。
如同宇宙初開的第一個奇點，正在瘋狂旋轉、膨脹。
痛！無法形容的劇痛，不僅是經脈寸斷的舊傷在哀嚎、不僅是丹田破碎的餘燼在灼燒。
是整個“存在”本身，在被那混亂的信息洪流和冰冷的規則觸須反複撕扯、扭曲、重塑。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強行塞進了一個由破碎鏡片組成的萬花筒，每一個碎片都在折射著截然不同、互相衝突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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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林淵、他是實驗室裡掙紮的研究員、他是被一掌廢掉的少年家主、他是星辰爆炸的餘燼、他是時間斷層裡遊蕩的幽靈。
無數個“他”在意識裡尖叫、重疊、互相吞噬。
“嗬……嗬……”
喉嚨裡隻能發出破風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吞咽燒紅的刀子。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單薄的裡衣，又在極致的寒冷中迅速結冰。
黏在皮膚上、帶來針紮般的刺痛，就在意識即將被那混亂徹底撕碎的臨界點——
【承載……1……】冰冷的提示毫無征兆地浮現，如同在沸騰的油鍋裡投入一塊寒冰。
那瘋狂肆虐、幾乎要將林淵每一寸意識都碾成齏粉的混亂洪流和信息碎片，猛地一滯。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的“秩序感”，如同無形的堤壩，瞬間在意識之海中強行築起。
雖然隻擋住了微不足道的一絲洪流，卻讓那足以毀滅一切的混亂，第一次顯露出了可以被“約束”的縫隙。
就是這一絲縫隙，林淵那雙被深紅漩渦充斥的眼眸，猛地爆射出前所未有的厲芒。
那光芒，帶著剛剛從靈魂獻祭的煉獄中爬出來的瘋狂、帶著被無儘混亂衝刷後的極端冷靜、帶著一種洞穿了部分“真實”後的、非人的漠然。
嗡！一點微不可查、卻蘊含著令人心悸氣息的深紅光芒，如同被強行壓縮到極致的星辰核心，在他右手食指指尖悄然凝聚。
那光芒極淡，在昏暗的前廳裡幾乎難以察覺，然而、就在它出現的瞬間——“啪嗒。”
一聲輕響，距離林淵蜷縮的太師椅三步之外，地上一塊原本隻是普通青石鋪就的地磚，毫無征兆地裂開了一道細如發絲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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