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玉聽了雲知夏的話很生氣,於是說:“你毀了我的陣法,殺了我的手下,可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你今天用的所有能力,都是我三百年來搞出來的。你跑不掉的,你必須歸位。”
她一揮手,四麵八方就響起了奇怪的聲音。
一百多個藥俑從石頭縫裡爬了出來,都沒表情,走的很整齊,跟木偶一樣。
它們的眼睛裡有藍灰色的火,都看著中間——看著那個本來應該跪著的女人。
“你要是不歸位,”沈沉玉的聲音突然變大了,“我就讓天下所有醫生都變成藥傀!讓他們親手,把你送到祭壇上!讓所有的藥,都為了你一個人活,為了你一個人死!”
空氣一下子就安靜了。
墨十七拿著刀護在前麵,其他暗衛也都準備好了。
可雲知夏沒動。
她甚至還笑了。
然後,在所有人都很驚訝的時候,她從袖子裡拿出一根針,反手就把自己的手腕給割開了。
血流了出來。
血一掉到地上,就發出了“嗤嗤”的聲音。
那些爬過來的藥藤突然抖了一下,好像被火燒了一樣,一下子就變黑變乾,全斷了!
整個地宮裡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連沈沉玉的紅眼睛都縮了一下。
雲知夏抬起流血的手,擦了擦嘴,笑了笑說:“你看吧——連它們,也不聽你的話。”
就在這個時候——
“啊!”一聲尖叫。
小螢突然開始抽搐,全身的骨頭都在變形,木桶裡的藥水也開了,冒出了很難聞的白煙。
她眼睛翻白,嘴裡卻發出了彆人的聲音,很沙啞,很碎,好像很多人在同時說話:
“藥語在報警……子時要到了,那個九鼎歸心陣要重新開始了……她要用天地的藥氣,把你煉成‘藥心母體’……你要是沒死,就會變成神;要是不成神,就肯定會死……”子時還沒到,地宮裡就很可怕了。
藥氣從牆壁裡出來,很多,像霧一樣。天上盤旋著。
九個鼎的底座陷在土裡,上麵壞掉的符文還有很厲害的氣息——這是“九鼎歸心陣”的架子,是三百年的想法造出來的,就是為了把一個活人變成一個沒靈魂的工具、所有藥的媽媽。
小螢在木桶裡抽得很厲害,骨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藥水開了,白煙裡有植物在哭的聲音。
“藥語……藥語都在哭!”她喊著,聲音有好幾重,“子時一到,她就會用血脈讓你和她產生共鳴,把你從裡到外燒成一個神胎!你要是不反抗,就會忘了自己是誰……就隻剩下‘藥心’這兩個字了!”
雲知夏站在陣的中間,血從手腕的傷口流下來,在地上燙出黑色的坑。
她沒有回頭,隻是很平淡地說:“墨十七。”
那個暗衛馬上往前走了一步,刀往下,眼睛看著她的背影。
“要是我腦子沒了,心火控製不住了,”她說話很平靜,好像在說明天要用什麼藥,“你就砍斷我的心脈,不要留情。”
空氣停了一下。
墨十七拿刀的手抖了一下,指節都白了。他很難過。
他想說什麼,但最後隻是低下頭,說:“……是。”
他沒有問為什麼。
他知道這個女人說話算話。
她把命交給他,不是因為相信他,是因為她已經決定了。
雲知夏閉上眼,盤腿坐下來,用自己的血當墨水,用手指在地上畫畫,畫了一個反方向的符——血引火陣。
這個陣法世界上本來沒有,是她用現代的神經學知識和五行八卦自己想出來的,就是為了用自己的火來反過來控製自己的神識,破解那個“藥傀控魂”的底層設置。
金色的紋路在她手心裡動,順著手指流進了她畫的線裡,每畫一筆,骨頭裡就很疼。
她在燒自己。
她也在叫醒自己血裡的另一種東西——不是那個工具,而是能點燃一切的火。
周圍的藥俑一步步走過來,它們的眼睛裡有藍灰色的火。
沈沉玉站在高台上,紅眼睛裡都是瘋狂的光:“你以為你在破陣?你隻是在加速變成我的東西!藥心就是我的,血脈連著,你跑不掉的!”
起風了,藥藤亂飛,像好多毒蛇。
就在這時,雲知夏睜開眼。
她眼睛裡沒有生氣,也沒有害怕,隻有一個安靜燃燒的火。
她小聲說,但每個字都很大聲:
“你覺得藥心是你的嗎?但是它現在,聽的是燒它的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