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尖入肉。
可就在那一瞬,雲知夏嘴角揚起一抹冷厲弧度。
她沒有抽針,反而以心火引爆“共命印”!
刹那間,那原本連接她與蕭臨淵的血契轟然震蕩,化作一道逆流洪流,順著溯毒針直灌沈沉玉經脈——而源頭,正是藥心爐百年積攢的汙穢藥毒!
“你說我是藥?”她一字一頓,聲如寒冰,“可這毒——是你給的。”
沈沉玉笑容僵住。
下一息,她體內經脈驟然暴脹,青筋如蟲般蠕動,皮膚下浮現出無數掙紮的藥藤虛影。
她張嘴欲言,卻噴出一口黑血,其中竟夾雜著半化形的藥靈殘魂!
“不……”她嘶吼,聲音已非人語,而是萬千藥靈齊哭,“我是神……我才是藥道主宰……!”
可她的身體已經開始崩解。
藥心爐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爐壁裂痕蔓延,金紋陣圖寸寸剝落。
而雲知夏立於火海中央,素衣焚儘,隻剩一身傷痕累累的軀體,卻仍高舉溯毒針,目光如炬。
她看著那曾經不可一世的“藥神”,輕聲道:
“不,你不是神。”藥心爐崩塌的瞬間,天地仿佛被撕開一道口子。
轟然巨響中,金紋陣圖如玻璃般寸寸碎裂,萬千藥藤發出淒厲哀鳴,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的蛇群,瘋狂抽搐、斷裂、化為黑煙。
那座曾鎮壓百年藥怨、吞噬無數性命的巨爐,終於不堪重負,自內部炸裂出猩紅裂痕,熾熱熔流噴湧而出,將整個地宮映得如同煉獄。
沈沉玉的身體在烈焰中扭曲變形,皮膚皸裂,經脈爆綻,每一寸血肉都在被自己煉化的藥毒反噬。
她張著嘴,似要嘶吼,卻隻能吐出一團團半成形的藥靈殘魂——那些曾跪拜她為“神”的亡靈,此刻正從她體內掙脫,哭嚎著消散於風火之間。
“不……我是始祖……我開創藥道……我該永生!”她的聲音已不成人語,是百萬藥靈同聲悲泣。
雲知夏站在火海中央,素衣儘焚,隻餘一身傷痕累累的軀體。
她的心火幾近燃儘,胸口每一次起伏都帶著鐵鏽般的血腥氣,可她仍死死握著那根溯毒針,針尖直指蒼穹,如同舉起一把審判之劍。
“不,你不是神。”她聲音輕,卻穿透了萬籟俱寂的轟鳴,“你隻是——第一個不肯做人的醫者。”
話音落下的刹那,百名弟子齊跪於地,掌心托起微弱的心火燈。
那是他們用自身精元點燃的生命之光,是反抗,也是覺醒。
“我們——要活著!”
聲浪如雷,震徹九幽。
那一瞬,天地共鳴。
殘存的符文應聲而潰,爐心核心轟然炸裂。
沈沉玉最後的身影在烈焰中蜷縮、碳化,終化作一捧飛灰,隨風飄散。
唯有最後一句呢喃,在火燼中若有若無地回蕩:
“藥道……永生……”
火熄了。
地宮陷入死寂,唯有餘溫在石壁間緩緩流淌,像一場大夢初醒後的喘息。
雲知夏膝蓋一軟,重重跪倒。
她伸手去接蕭臨淵,卻發現他早已撲身向前,以血肉之軀替她擋下最後一波暴走的藥藤。
他的肩背幾乎全碎,脊骨外露,鮮血浸透黑袍,卻仍用最後一絲力氣將她護在懷中。
“咳……彆動。”他嗓音沙啞,唇角帶血,眼神卻亮得驚人,“你贏了。”
她望著他,眼底終於裂開一絲縫隙。
不是悲傷,而是某種更深的東西——像是冰川之下,終於湧出了第一股暖流。
小燈踉蹌上前,手中捧著一盞殘破的心火燈,燈芯將熄未熄,微光搖曳。
“她們說……燈還能亮。”盲女低聲說著,像是聽見了誰的低語。
雲知夏顫抖著抬手,指尖將觸未觸燈芯時,忽覺袖中一動。
一隻蝶,悄然展翅。
通體幽藍,翅如骨紋,正是溯毒針所化的藥靈蝶。
它靜靜停在她腕上,翅麵緩緩浮現一行血字:
“新藥將生,你在等的人——快醒了。”
她怔住。
呼吸一頓,心跳幾乎停滯。
片刻後,她閉上眼,唇角極輕、極淡地揚起。
風從石門縫隙吹進來,卷起滿地灰燼,盤旋上升,像無數細小的蝶,撲向不見天日的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