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冒煙看著他們那副呆滯的表情,似乎覺得還不夠。
她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其實,這位哥哥,你剛才問問題的思路,本身就存在一個誤區。”
那軟糯的聲音通過電流傳遞過來,帶著一絲雜音,卻清晰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你還在用傳統的,集中式的思維,去思考一個分布式的問題。”
“我建議你有空可以去看看萊斯利·蘭伯特的那篇關於‘拜占庭將軍問題’的論文。”
她托著肉嘟嘟的下巴,像個分享讀書心得的小老師,語氣天真又誠懇。
“或許會對你有所啟發。”
此言一出,會議室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李建華教授渾身一震,渾濁的老眼裡迸發出難以置信的光彩,嘴裡下意識地念叨著:“拜占庭將軍……蘭伯特……”
那是分布式計算領域一座裡程碑式的豐碑!深奧無比!
高俊的臉“轟”地一下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竟然反過來,用一種近乎指導的口吻,建議他這個計算機博士應該去看什麼論文?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不服氣,幾乎是咬著牙,強行壓下心頭的屈辱與震動,拋出了一個更加尖端的問題。
“好!那我們再談談數據庫!”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形。
“對於海量的訂單數據,您在方案裡提出使用一種nosq數據庫,而不是我們常用的關係型數據庫,比如orace或者ysq,這是為什麼?”
“在需要多表關聯查詢和保證事務強一致性的場景下,nosq真的能勝任嗎?”
這又是一個直擊要害的問題。
在九十年代,關係型數據庫是不可動搖的神,穩定與可靠的代名詞。
而“nosq”,對於在場絕大多數人來說,是一個聞所未聞,仿佛來自天外的詞彙。
林冒煙卻笑了。
那笑容,在高俊看來,充滿了“你太幼稚了”的意味。
她拿起桌上的福娃豆奶,又美滋滋地吸了一口。
“哥哥,你還在用管理圖書館的思維,去管理一個大型的互聯網數據中心。”
她放下豆奶瓶,比劃著小手,耐心解釋。
“關係型數據庫好不好?當然好。它就像一個管理嚴格的圖書館,每一本書都放在固定的書架上,有精確的編號,查找和管理都非常方便。”
這個比喻一出,連李建華教授都忍不住微微頷首。
“但是,”林冒煙話鋒一轉,“當你的書,從十萬本,變成十億本,甚至一百億本的時候,你這個圖書館,還能管得過來嗎?”
“你每一次想找一本書,或者放一本新書進去,都需要把整個圖書館的索引都更新一遍,這個成本太高了!”
一番話,行雲流水,深入淺出。
一個戴眼鏡的博士生已經顧不上失禮,飛快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仿佛怕錯過一個字。
“而nosq,”林冒煙繼續道,“它就像一個超大的,雜亂無章的倉庫。”
“書來了,隨便找個空地方就扔進去,隻貼一個標簽。”
“雖然看起來很亂,但它的好處是,存取速度極快!而且可以無限地擴容!”
“至於你說的事務一致性問題,我們完全可以通過在應用層增加補償機製,來實現最終一致性。”
“對於我們物流係統這種,對實時性要求極高,但對單筆數據強一致性要求沒那麼高的場景,最終一致性已經完全足夠了。”
她最後總結道:“我們追求的,是整個係統的高可用性,而不是單筆業務的絕對正確。”
這番話,不僅完美地解答了高俊的疑問,更從商業場景和技術哲學的更高維度,闡述了她為什麼這麼設計的深層邏輯。
會議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李建華教授看著屏幕裡那個侃侃而談的小女孩,眼神裡已經不是驚歎了,而是一種近乎仰望的崇敬。
高俊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引以為傲的知識體係,在這個小女孩麵前,被摧枯拉朽般地輕鬆擊潰。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拿著木棍的原始人,在挑戰一個開著高達的未來戰士。
完全不是一個維度的對手。
但他還是不甘心,這是他作為天之驕子最後的尊嚴。
他深吸一口氣,拋出了自己最後一個,也是他認為最無解的殺手鐧。
“林總社長,就算您的架構設計再完美,算法再先進。但最終都需要代碼來實現。”
“我注意到,在您的一個核心調度算法的偽代碼裡,您使用了一個快速排序的變種算法。”
“您有沒有考慮過,在最壞的情況下,快速排序的時間複雜度會退化到o(n2)?”
“一旦出現這種情況,我們的係統,豈不是會瞬間卡死?”
他死死地盯著屏幕,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這是一個所有計算機係大一學生都知道的知識點。也是快速排序算法一個眾所周知的,理論上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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