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正攻進草原的消息傳入靖國,便像風一樣刮向每一個關注蠻族入侵靖國的勢力。
反應最大的便是平洲的梁榮耀。作為現在北邊最高軍事長官,他對北方的局勢關注最為密切。
身為武將,他曾在無人的深夜,無數次想過派遣一支騎兵深入草原。
但他也知道,那是九死一生、最後一搏,不到生死關頭,他不敢輕易去做。
朝廷對邊將的顧忌太多,特彆是在如今這種風雨飄搖的時候。
蠻兵在大靖燒殺搶掠已經兩月有餘。截止目前,除了命令所有州縣堅壁清野、自募百姓抵抗以外,朝廷也沒有組織起更多兵馬支援北方的戰事。
左右衛兵馬雖有調動,但也隻是不停地鞏固關內防線。
朝廷如今做的每一步,都像是要放棄北方七州,任由蠻兵屠戮。
平州幾乎每天一個八百裡加急往京城去,有他發出的,也有高波發出的。
但收到的回複幾乎一模一樣:軍部正在調動兵馬糧草,讓他們務必死守城池、安撫百姓。
梁榮耀將手中消息疊起,握在手裡,從座位上緩緩起身,掀開軍帳看了一眼混沌一樣的天氣。
連綿的春雨下了有幾天了,薄霧籠罩下,可見度很低。
校場中士兵操練的聲音清晰入耳,但卻看不見那些操練的身影。
自從蠻兵入侵以後,梁榮耀整日待在軍營,和將士們同吃同住。
大帳兩邊的親衛見梁榮耀出來,立即躬身行禮:“將軍!”
梁榮耀簡潔直接道:“備馬,回城!”
“是!”
左邊兩名親衛沒有任何猶豫,立即起身,一路小跑,朝著梁榮耀專用的牲口棚跑去。
沉重的腳步踏在泥濘的地麵上,泥水四處飛濺。
梁榮耀叫了兩名親衛入帳內,將身上的甲胄卸下。
換上柔軟的絲質長袍後,便立在門口等著。
約莫一刻鐘左右,親衛統領帶著完整的親衛隊在門口集結。
雖然梁榮耀卸了甲,但他的安危至關重要。這些儀仗不是為了麵子,更多的還是為了他的安全。
平州城共有六門,其餘五門都已封閉,隻有大軍駐紮的城門是常開的。
按理說這種時候,在城中駐紮更加安全。
但梁榮耀終究不是朝廷那些高高在上的相公,常年征戰的他也知民間疾苦,依然保留著幾分惻隱之心。
城中的軍營,都留給了那些堅壁清野回來的百姓。
這次回城,他不為彆的,他要親自問一問高波:賈正這個人,到底如何?
他到底有什麼樣的依仗,敢孤身犯險,殺入草原?
他也想聽一聽高波的意見,從更多的蛛絲馬跡中,猜測出賈正的真正目的。
以前或許還沒什麼,隻要還在平州範圍之內,梁榮耀以為以自己的實力,可以壓住周邊所有的勢力。
可西林縣的這支隊伍三千人,就敢孤身入草原,這種膽氣讓他敬佩的同時,也帶來了強烈的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