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方士三_太平廣記白話故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78章 方士三(2 / 2)

說完,白皎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紙,用朱砂在上麵畫了道符,又找了塊小石頭,把符貼在石頭上,扔進了江裡。“這符能跟著王升的氣息走,隻要他還在江附近,符就會引著他來這兒。”白皎解釋道。

樊宗仁半信半疑,可也沒彆的辦法,隻能等著。到了下午,忽然聽見江麵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抬頭一看,隻見王升跌跌撞撞地從江邊跑過來,眼睛直勾勾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牽著似的。他剛跑到法壇前,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白皎盯著王升,厲聲問道:“你是不是用邪術禁了樊宗仁的船?還想讓他在石灘上淹死?”

王升嚇得臉色慘白,連忙磕頭:“是我做的!我不該記恨樊相公,更不該用邪術害人!求先生饒了我吧!”

白皎冷哼一聲:“你用邪術害人,本就該受懲罰。不過念你是初犯,又主動認錯,我就饒你一命——但你必須把禁傳的邪術解開,再保證以後再也不用邪術害人,否則,下次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王升連忙答應,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裡麵裝著幾根頭發和一張寫著字的黃紙——這就是他用來禁船的邪物。他當著眾人的麵,把黃紙燒了,又把頭發扔進江裡,嘴裡還念著解咒的話。沒過多久,江麵上的風就小了,水流也平緩了許多,之前被禁的跡象,全都消失了。

王升謝過白皎,灰溜溜地走了。樊宗仁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對著白皎連連作揖:“多謝先生救命之恩!要是沒有您,我這次恐怕真的要葬身江底了。”

白皎卻擺了擺手,笑著說:“你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自己。你當初被王升欺負時,沒有以牙還牙,而是按律辦事;船碎之後,也沒有慌亂失措,而是想著找人幫忙——正是你的這份隱忍和冷靜,才讓你躲過了這一劫。至於王升,他之所以會被我召來,說到底,是因為他心裡有愧,邪術再厲害,也敵不過自己的良心。”

後來,樊宗仁在山獠的幫助下,找到了去三峽上遊的路,順利完成了行程,還考上了進士。他時常跟人說起白皎的事,說自己從這件事裡明白了一個道理:做人可以溫和,但不能軟弱;可以有怨,但不能用惡來報複。就像王升,因為一點怨恨就用邪術害人,最終還是栽在了自己的惡念裡;而白皎先生,看似用的是法術,其實靠的是對人心的洞察——畢竟,這世上最厲害的“法術”,從來不是害人的邪術,而是存於心底的善念和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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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賈耽

唐德宗年間,宰相賈耽是朝堂上出了名的硬骨頭。他辦事隻講公道,不徇私情,朝堂裡那些藏在暗處的禍患,他總能提前察覺、一一化解。更讓人佩服的是,他不光懂治國理政,連陰陽曆法、星象占卜這些門道,也摸得通透,隻是平日裡從不輕易顯露。

這年春天,長安城附近的一個小村子裡,出了件讓村民老周愁得睡不著覺的事——他家那頭能耕地、能拉車的黃牛丟了。老周找遍了村子周圍的山坡、樹林,連河邊的蘆葦蕩都翻了個遍,可黃牛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連個蹄印都沒留下。有人跟他說,城裡的桑國師占卜特彆靈,或許能算出黃牛的下落。老周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揣著攢下的幾吊錢,連夜進城找桑國師。

桑國師的卦館在朱雀大街的角落裡,門口排著長隊。等了大半天,終於輪到老周。他把丟牛的事一五一十說完,桑國師閉上眼睛,手指捏著卦簽輕輕搖晃,片刻後睜開眼,神色古怪地說:“你的牛,被賈耽宰相偷了,現在就放在他上朝戴的官帽盒子裡。你明天早上候在宮門外,等賈相公上朝時,直接衝上去告訴他,他就會還你牛。”

老周聽得一愣——賈宰相是當朝大官,怎麼會偷一頭農家的牛?可他實在沒彆的辦法,隻能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第二天一早守在宮門外。天剛蒙蒙亮,就看見一隊人馬過來,最前麵那個穿著紫色官袍、騎著高頭大馬的,正是賈耽。

老周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衝上前,“撲通”一聲跪在馬前:“賈相公,求您把我的牛還我吧!”

賈耽嚇了一跳,連忙讓馬停下,低頭問:“老人家,我從沒見過你,怎麼會拿你的牛?”

老周把桑國師的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周圍的侍從都氣壞了,有人想把老周拉開,賈耽卻擺了擺手,在馬上笑了起來:“有意思,我倒要看看,我的官帽盒子裡怎麼會有你的牛。”說著,他讓侍從把自己裝官帽的錦盒遞過來,打開給老周看——裡麵隻有一頂烏紗帽,哪有什麼牛?

老周看著空盒子,臉一下子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嘴裡不停地道歉:“是我糊塗,不該聽信旁人的話,冒犯了相公,求您恕罪!”

“無妨。”賈耽擺擺手,又從懷裡摸出一個巴掌大的銅製式盤——這是古時用來占卜、推算方位的工具。他一隻手按住馬鞍,另一隻手轉動式盤上的指針,眼睛盯著盤麵,片刻後抬起頭,對老周說:“我沒偷你的牛,但我知道牛在哪兒了。你去安國觀的三門後麵,找那棵大槐樹,爬到樹頂的鵲巢裡找找,牛應該就在那附近。”

老周半信半疑,謝過賈耽後,趕緊往安國觀跑。到了觀門口,果然看見山門後麵有棵老槐樹,樹乾粗壯,枝葉茂密,樹頂上真有個大大的鵲巢。他找了根長竹竿,踮著腳往鵲巢裡捅,捅了半天,隻掉下來幾根羽毛和樹枝,連牛的影子都沒有。

“難道賈相公也算錯了?”老周歎了口氣,沮喪地低下頭,剛要轉身離開,忽然聽見腳邊傳來“哞”的一聲——低頭一看,自家的黃牛正趴在樹根下吃草呢!牛繩還拴在樹根上,旁邊就是一戶人家的院牆。老周又驚又喜,連忙跑過去摸了摸牛背,黃牛溫順地蹭了蹭他的手,看樣子一點沒受委屈。

他順著牛繩往旁邊看,發現那戶人家的門虛掩著,隱約能看見院裡堆著些農具——正是村裡遊手好閒的李四家!老周這才明白,肯定是李四偷了他的牛,藏在槐樹底下,想等風頭過了再賣掉,沒想到被賈耽算準了位置。

後來,老周帶著村民找到李四,李四見事情敗露,隻好承認了偷牛的事,還被送到官府治了罪。老周特意買了些水果,去相府感謝賈耽,問他怎麼知道牛在槐樹底下。賈耽笑著說:“桑國師故意說我偷牛,是想試探我;我用式盤推算,看的不是‘牛在鵲巢’,是‘牛在槐下’——鵲巢隻是個引子,讓你能找到具體的地方。這世上哪有什麼真能‘算透一切’的占卜?不過是根據常理、結合觀察,找到事情的關鍵罷了。”

老周聽完,恍然大悟。這件事後來在長安城裡傳開來,人們更佩服賈耽了——不光佩服他的智謀,更佩服他的氣度:麵對無端的指責,他不惱不怒,還幫老周找到了牛;看似用了“占卜”的手段,實則是用智慧解決了難題。

其實生活裡的很多事,就像老周丟牛一樣,看似毫無頭緒,實則都有蹤跡可尋。遇到問題時,與其輕信那些怪力亂神的說法,不如像賈耽那樣,保持冷靜,仔細觀察,從常理中找答案。而麵對他人的誤解和指責,與其急著辯解,不如用行動證明——畢竟,真正的智慧,從來不是靠“算”出來的,是靠“做”出來的;真正的氣度,也不是靠地位撐起來的,是靠待人的寬厚和處事的從容贏來的。

8、茅安道

唐德宗年間,廬山深處的清虛觀裡,住著位名叫茅安道的道士。他通符籙之術,能召喚鬼神,變幻出來的景象真假難辨,前來拜師學藝的弟子,常年有幾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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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秋天,茅安道挑了兩個最伶俐的弟子,一個叫李清,一個叫趙能,把自己最得意的“隱形洞視術”傳給了他們。這法術厲害得很,念動咒語就能隱去身形,還能隔著牆壁看見屋裡的動靜。兩人學了半個月,已經能運用自如,卻突然一起來找茅安道,說家裡父母年邁,想回去儘孝。

茅安道知道兩人是嫌觀裡清苦,想去塵世闖蕩,卻也不戳破,隻是取出兩道符遞給他們,叮囑道:“我教你們法術,是為了幫你們修行,或是在危難時自保,絕不能用它偷奸耍滑、炫耀本事。要是違背我的話,我自有辦法讓你們的法術失靈。”兩人連連點頭,接過符就匆匆下了山。

那時,韓滉正在潤州做節度使。韓大人為官嚴厲,最討厭這些裝神弄鬼的術士,見了就沒好臉色。李清和趙能偏不信邪,覺得自己有隱形術傍身,就算韓滉不待見,大不了隱身溜走,還能趁機在人前顯顯本事。

兩人大搖大擺地去節度使府求見。韓滉本不想見,架不住手下說“這兩人自稱有奇術”,便讓人把他們召進大堂。李清和趙能一見韓滉坐在堂上,既不下跪,也不拱手,反而晃著身子,撩起衣擺踩著台階慢悠悠走上去,嘴裡還哼著小調。

韓滉頓時火冒三丈,拍著案幾大喝:“大膽狂徒!見了本帥竟敢如此無禮!來人,把他們綁了!”

左右的吏卒立刻衝上來,李清和趙能慌了,趕緊念咒語想隱身——可往常一念就靈的咒語,今天卻半點用都沒有,兩人還是明晃晃地站在原地。吏卒們一把揪住他們的胳膊,繩子“嘩啦啦”繞了好幾圈,把兩人捆得結結實實。

韓滉盯著他們,冷笑著說:“還說有奇術?我看就是兩個招搖撞騙的騙子!拖出去斬了!”

李清和趙能嚇得魂都飛了,哭喊著求饒:“大人饒命!我們不是故意無禮的,是我們師父教錯了法術,讓我們以為真能隱身!”

韓滉眼珠一轉——他早就想整治這些術士,既然這兩人有師父,不如順藤摸瓜,把源頭除了。於是他放緩語氣,對兩人說:“想活命也可以,你們把師父的名字、住在哪裡說出來,我或許能饒你們不死。”

兩人哪還敢隱瞞,連忙把茅安道在廬山清虛觀的事全說了,還把茅安道給的符也掏了出來。韓滉讓人收好符,又派了兩個親信,帶著李清和趙能去廬山抓茅安道。

一行人走了半個多月,才到廬山腳下。李清和趙能被捆在馬背上,心裡又怕又悔——早知道不聽師父的話會有這下場,當初就該老老實實在觀裡修行。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隻能盼著師父能念在師徒一場,救他們一命。

到了清虛觀門口,親信讓李清去叫門。李清扯著嗓子喊了半天,茅安道才慢悠悠地開了門,手裡還拿著個拂塵,見了門口的人,一點都不驚訝,好像早就知道他們會來。

親信上前一步,亮出韓滉的令牌,厲聲說:“茅安道,你教弟子用邪術招搖撞騙,冒犯節度使大人,現在跟我們走一趟!”

茅安道卻笑著搖了搖頭,對李清和趙能說:“我當初怎麼跟你們說的?法術不能用來炫耀,更不能對官員無禮,你們偏不聽。現在知道錯了嗎?”

李清和趙能紅著眼眶,連連點頭:“師父,我們錯了!求您救救我們!”

茅安道轉向親信,語氣平靜地說:“我這兩個弟子確實有錯,該受懲罰,但他們罪不至死。煩請二位回去告訴韓大人,我茅安道願隨你們去潤州,親自向他賠罪,隻求他放了我的弟子。”

親信見茅安道這麼痛快,倒有些意外,隻好答應下來。一行人又往回走,路上茅安道沒再跟李清和趙能說一句話,隻是偶爾看著路邊的山景,輕輕歎氣。

到了潤州,韓滉立刻召見茅安道。茅安道一進大堂,就對著韓滉拱手行禮,不卑不亢地說:“韓大人,弟子無禮,是我教導不嚴,我願代他們受罰。但他們本性不壞,隻是年輕氣盛,還望大人能給他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韓滉盯著茅安道,問道:“你既然能教他們隱形術,為什麼不自己隱身逃走,反而主動來見我?”

茅安道笑了笑:“我教法術是為了修行,不是為了逃避責罰。弟子犯了錯,我這個做師父的,自然要承擔責任。再說,韓大人是為了整頓風氣,並非故意為難我們,我又何必逃呢?”

韓滉聽了這話,心裡的火氣消了大半。他又想起之前李清和趙能說“法術失靈”的事,便問茅安道:“他們說你讓他們的法術失靈了,是真的嗎?”

“是真的。”茅安道坦然承認,“我給他們的符裡,藏了一道‘禁術符’,隻要他們用法術作惡,禁術符就會生效,讓他們的法術失靈。我就是怕他們仗著法術胡作非為,才留了這一手。”

韓滉這才明白,茅安道不是什麼招搖撞騙的術士,而是個真正懂規矩、有德行的道士。他當即讓人解開李清和趙能的繩子,對茅安道說:“先生教導有方,是我錯怪你們了。這兩個弟子我就交給你,希望你能好好管教,讓他們以後用法術做些正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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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安道連忙道謝,帶著李清和趙能回了廬山。回去的路上,李清和趙能終於忍不住問:“師父,您早就知道我們會犯錯嗎?”

茅安道摸了摸他們的頭,說:“我不是知道你們會犯錯,是知道人心容易被欲望迷惑。法術就像一把刀,用好了能砍柴做飯,用不好就會傷人傷己。你們要學的,不隻是法術,更是怎麼管住自己的心。”

後來,李清和趙能再也不敢炫耀法術,跟著茅安道在觀裡潛心修行,還時常下山幫村民們治病、救災,用法術做了不少好事。而茅安道的故事,也在潤州和廬山一帶傳了開來,人們都說:真正厲害的不是能呼風喚雨的法術,是能守住本心、明辨是非的德行。

其實我們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把“法術”般的“刀”——可能是過人的才華,可能是便利的資源。有的人用它來炫耀、謀私,最後反而害了自己;有的人用它來助人、成事,最終贏得了尊重。就像茅安道說的,管住自己的心,才是最厲害的“法術”——因為隻有守住本心,才能不被欲望牽著走,才能把手裡的“刀”,用在真正有意義的地方。

9、駱山人

唐穆宗年間,鎮州城裡出了件震動朝野的大事——節度使田弘正被手下的士兵殺了,眾人擁著一個叫王廷湊的將領做了新主帥。這王廷湊可不是普通人,祖上是三國時赫赫有名的武侯王浚,雖說家道中落,可骨子裡仍帶著股不一般的氣度。

王廷湊出生在鄉下的彆墅裡,打小就透著些奇勁。他家院子裡常有幾十隻斑鳩,早上齊刷刷落在院中的槐樹上,傍晚又一起擠在屋簷下,嘰嘰喳喳的,卻從不往彆家去。村裡有個叫駱德播的山人,整天背著個藥簍在山裡轉,見了這景象,總盯著王家的院子歎氣:“這可不是尋常兆頭啊。”

等王廷湊長大多,模樣越發奇特——兩肋的骨頭緊緊靠在一起,是少見的“駢脅”之相。他不愛讀四書五經,偏偏癡迷《陰符經》《鬼穀子》這類講謀略的書,長大後投了軍,從普通士兵一步步往上爬,待手下將士極厚,有賞賜全分給眾人,有威險總衝在最前麵,沒過幾年就得了軍心,成了軍中威望極高的將領。

有一回,王廷湊奉命去河陽辦事,回來的路上貪杯,喝得醉醺醺的,便在路邊的樹蔭下躺下睡著了,隨行的仆人也靠在旁邊打盹。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背著竹杖的老者從路上經過,看見睡在地上的王廷湊,停下腳步仔細打量了半天,嘴裡念叨著:“這人日後必定能封侯裂土,絕不是普通人。”

這話剛好被醒來的仆人聽見,趕緊推醒王廷湊,把老者的話告訴他。王廷湊一聽,酒意消了大半,連忙起身順著老者走的方向追去,跑了好幾裡地,才在一座小橋邊追上老者。他對著老者拱手行禮,恭敬地問:“老丈剛才說的話,不知是什麼意思?”

老者轉過身,笑著說:“我是濟源來的駱山人。剛才見你鼻間的氣息,左邊像遊龍,右邊似猛虎,龍虎二氣相交,是大富大貴的征兆,這好運就應在今年秋天,而且你的子孫會代代相傳,能享一百年的富貴。對了,你家院子裡該有棵大樹吧?等那樹的枝葉能蓋住廳堂,就是你發跡的兆頭。”

王廷湊把駱山人的話記在心裡,謝過老者後才繼續趕路。沒想到這年秋天,鎮州就出了亂子,士兵們殺了田弘正,非要擁他做主帥。王廷湊半推半就接了職位,後來朝廷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地位,真就成了一方諸侯,應驗了駱山人“列土”的預言。

掌權後,王廷湊回了趟鄉下的彆墅,一進院子就愣住了——當年那棵槐樹長得又高又粗,枝葉密密麻麻,像把大傘似的,正好把廳堂的屋頂全蓋住了,跟駱山人說的一模一樣。他站在樹下,想起老者的話,心裡又驚又歎。

彆墅附近的山上有座飛龍山神廟,當地人都說山神很靈驗。王廷湊便備了牛羊祭品,親自去廟裡祭拜。進了廟門,他對著山神塑像跪拜,心裡默念著感謝山神庇佑,也感謝駱山人的指點。祭拜完剛要起身,廟祝走過來對他說:“剛才山神托夢給我,說您是有福之人,能得天下人相助,不過日後要記得善待百姓,才能守住這份富貴。”

王廷湊聽了,連忙點頭應下。後來他在鎮州掌權時,果然沒像有些諸侯那樣橫征暴斂,反而減免賦稅,興修水利,讓百姓能安穩過日子。他的兒子王元逵、孫子王紹鼎也都繼承了他的職位,真就像駱山人說的那樣,子孫相繼,執掌鎮州近百年。

有人說,王廷湊的富貴是天生的,是駱山人算準的;也有人說,是他自己待人寬厚、得人心,才守住了這份富貴。可王廷湊自己常對子孫說:“駱山人說的‘龍虎之氣’,其實是將士們的信任;院裡的大樹,是百姓的支持。若我當年得了權就欺壓百姓,失了人心,就算有再好的兆頭,也守不住這份富貴。”

其實這世上哪有什麼天生的“富貴兆頭”?所謂的“征兆”,不過是對一個人德行和能力的印證。駱山人看到的“龍虎氣”,是王廷湊待人真誠、有勇有謀的氣場;院裡的大樹,是他多年積累的人脈和民心。就像王廷湊明白的那樣:真正能讓人長久的,從來不是虛無的預言,是實實在在的做人做事——待人以善,謀事以實,才能贏得人心,守住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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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石旻

唐文宗開成初年的揚州城,春末的雨絲剛歇,東關街的青石板還潤著水光。段成式攥著剛謄抄好的詩稿,熟門熟路拐進巷尾那處小院——院角的老枇杷樹已結出青黃的小果,樹下石桌旁,總坐著個穿素色襴衫的男子,正是石旻。

段成式與石旻相識數年,從未見他疾言厲色,也沒聽過他吹噓本事,可揚州城裡親眷故友間,總繞不開石旻的“奇”。有人說曾見他在寒冬讓枯梅二度開花,也有人講他能算出遠遊親友歸期,可段成式隻記得,每次自己帶著困惑來,石旻從不說破答案,隻遞杯熱茶,或是指指路畔的草木,倒讓他自己慢慢悟透了許多事。

這日段成式又來,剛坐下就忍不住問:“石兄,前幾日聽人說,你早年隨錢徽尚書去湖州時,曾留過一個預言?”石旻正用竹箸撥弄著桌上的鬆子,聞言抬眼笑了笑:“都是陳年舊事了,倒還有人記得。”

那是寶曆年間的暑天,石旻隨時任尚書的錢徽去湖州學院。彼時學院裡的子弟們正放暑課,見錢尚書來,都圍攏過來問書論經。正熱鬨時,院外忽然來了個獵戶,手裡拎著隻剛捕到的白兔,說是特意送來給尚書嘗鮮。錢徽本不愛殺生,可獵戶執意要送,又想著天熱,正好給子弟們添碗肉湯,便讓人拿去後廚做湯。

不多時,兔肉湯端了上來,香氣飄滿了院子。眾人圍著石桌喝湯,石旻卻沒動筷子,隻看著碗裡的兔肉出神。錢徽見他這般,便問:“石兄可是不喜兔肉?”石旻搖搖頭,忽然指著後廚方向說:“那兔皮彆扔了,留著,倒能記一件事。”

眾人都覺奇怪,暑天的兔皮又不能做裘衣,留著做什麼?可還是有人去後廚把兔皮取了來。石旻接過兔皮,走到院中的空地上,讓人搬來幾塊土墼土坯),圍著兔皮壘了個小圈,又從懷裡掏出塊朱砂,在兔皮上畫了道簡單的符。畫完後,他盯著兔皮看了半晌,嘴裡反複念叨著:“恨校遲,恨校遲。”

錢徽的幾個兒子都在旁邊,年輕的錢可複性子最急,忍不住問:“石先生,您說的‘恨校遲’是什麼意思?這兔皮又能記什麼事?”石旻轉頭看向幾個少年,眼神比平時沉了些:“也沒什麼,就是想請諸位記著,卯年的時候,多留心些。”

“卯年?”錢可複皺著眉,“哪一年的卯年?是明年,還是後年?”石旻卻不再多言,隻笑著岔開了話題,說些湖州的風土人情,把剛才的事輕輕揭了過去。眾人見他不願說,也不好再追問,隻當是他隨口說的玩笑話,轉頭就忘了。

可石旻心裡清楚,有些事不是忘了就不會來。他那時見兔皮上的紋路,竟隱約顯出些不祥的征兆,又掐指算過,知道錢家子弟裡,有人要在卯年遭難。可天道循環,有些劫難不是能輕易改的,他能做的,也隻是提前留個提醒,盼著到時候能有人想起這話,多幾分警惕。

這一等,就等了十多年。太和九年,錢可複已在朝中做官,時任鳳翔少尹。這年冬天,鳳翔節度使鄭注謀反,錢可複雖未參與,卻被牽連其中,最終在亂軍中遇害。消息傳到揚州時,段成式正好在石旻的小院裡。那天雪下得很大,石旻聽到消息後,隻是站在枇杷樹下,望著漫天飛雪,沉默了很久。

段成式這才反應過來,太和九年,正是乙卯年——當年石旻讓錢家子弟記著的卯年,竟真的應了。他心裡又驚又歎,忍不住問:“石兄,您當年既然知道,為什麼不直接告訴錢家,讓他們避開這場劫難?”

石旻轉過身,拂去肩上的雪花:“成式,你看這院裡的枇杷樹,春天開花,夏天結果,冬天落葉,都是定數。人這一輩子,也有自己的定數,有些劫難,不是我一句話就能改的。我留那句提醒,是盼著他們能在卯年多些小心,可最終該來的,還是會來。”

他頓了頓,又說:“不過你也彆覺得遺憾。錢可複雖遭難,可他在鳳翔任上,曾為百姓修過三條水渠,至今還有人念著他的好。他這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也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段成式望著石旻,忽然明白了他這些年的“奇術”到底奇在哪裡。他不是能呼風喚雨的神仙,也不是能預知一切的術士,他隻是比旁人多了些看透世事的通透,多了些對生命的敬畏。他知道哪些事能改,哪些事不能改,所以從不多言,隻在該提醒的時候留個念想,在該沉默的時候守住分寸。

後來段成式把這件事寫進了自己的書裡,有人讀了,說石旻的術法如何神奇,說錢可複的劫難如何可惜。可隻有真正懂的人知道,這故事裡最珍貴的,從不是那道朱砂符,也不是那句預言,而是石旻藏在話裡的善意——他沒法替人擋住風雨,卻願意提前告訴對方,前方可能有雨,要記得帶傘。

就像這世間的許多事,我們沒法預知未來,也沒法改變所有遺憾,可隻要心懷善意,多給身邊人一點提醒,多留一份溫暖,就算有些事終究無法避免,也能少些“恨校遲”的懊悔,多些“儘人事”的坦然。畢竟,生命裡最動人的從不是完美無缺的結局,而是那些藏在細節裡的、人與人之間的牽掛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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