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輕眉不打算立刻表態。
她要看看,這些人還能說出什麼。
“諸位大人,”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眾人看去,是翰林院學士王文。這位年過五旬的老學士,以博學謙和著稱。
王文緩緩出列,向簾幕方向躬身,然後轉向同僚:“諸位對唐王新政的批評,王某人能理解。但王某有一事不明——若唐王那套真是胡鬨,為何潛龍能在短短五年內,從一窮鄉僻壤,變成如今富庶強盛之地?為何晉州百姓對唐王愛戴有加?為何江南鎮國公楊素,要親自去潛龍參觀學習,還要聯姻結盟?”
這話問得尖銳。
朝堂上安靜了一瞬。
周正冷哼一聲:“王學士這是為那李晨張目嗎?潛龍所謂‘富庶強盛’,不過是些奇技淫巧,不過是壓榨民力,不過是……嘩眾取寵!”
“奇技淫巧?”王文搖頭,“周大人,你可知潛龍的水泥路,讓商隊運輸效率提高一倍?你可知潛龍的水渠,讓五萬畝旱地變成良田?你可知潛龍的火藥、火銃,讓河套之戰中,以少勝多擊退燕軍?”
王文每問一句,朝堂上的聲音就小一分。
“至於壓榨民力,”王文繼續道,“王某收到的家書說,潛龍百姓修路開渠,是‘以工代賑’,管吃管住還給工錢。百姓搶著去,因為那是給自己乾活,給自己謀福利。這能叫壓榨?”
周正臉色漲紅,卻一時語塞。
陳觀見狀,急忙救場:“即便如此,李晨那套‘人人如龍’的說辭,也是荒謬!一輛馬車,要想跑得好,必然要有頭馬,要有協助的馬。如果每一匹馬都爭著搶頭,都想當領頭的,那馬車還不翻車?”
這個比喻很形象,立刻贏得了不少讚同。
“陳大人說得對!”
“就是這個道理!”
“尊卑有序,上下有彆,這才是治國之道!”
朝堂上再次喧嘩起來。
王文卻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譏諷:“陳大人這個比喻,王某覺得不妥。李晨要的不是每匹馬都搶著當頭馬,是讓每匹馬都能吃飽草料,都能發揮自己的長處——快馬跑得快就當頭馬,穩馬拉車穩就當轅馬,各有其用,各儘其才。這有何不可?”
“荒謬!”陳觀拂袖,“天生萬物,自有貴賤。人分三六九等,這是天道!李晨妄圖打破天道,必遭天譴!”
王文還要再辯,簾幕後的柳輕眉終於開口了。
“夠了。”
太後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朝堂瞬間安靜下來。
“唐王在潛龍施政,是他的封地內政。朝廷既已封他為王,就該給予相應的自治之權,至於新政效果如何,是好是壞,時間會證明。諸位不必在此爭吵。”
周正不甘心:“太後,可是……”
“沒有可是。”柳輕眉打斷周正的話,“今日朝會到此為止。退朝。”
“退朝——!”太監尖利的聲音響起。
百官麵麵相覷,卻不敢再言,隻能躬身行禮,依次退出太極殿。
柳承宗走在最後,經過簾幕時,微微頓步,向簾內看了一眼。
珠簾晃動,隱約可見太後端坐的身影,一動不動。
走出太極殿,秋日的陽光有些刺眼。柳承宗眯起眼,耳邊傳來幾位官員的低聲議論。
“太後這是什麼意思?不表態?”
“我看太後是默許李晨胡鬨!”
“豈有此理!這大炎的江山,遲早要毀在這些女人手裡!”
柳承宗搖搖頭,加快腳步離開。
這些議論,他聽得多了,早已麻木。
回到禮部衙門,柳承宗關上房門,獨自坐在書案後。
桌上堆著各地送來的文書,最上麵一份,是潛龍方麵送來的例行通報——關於通蜀橋通車,關於水渠竣工,關於秋糧豐收。
柳承宗拿起那份通報,仔細閱讀。
字裡行間,透著一種勃勃生機,一種……與京城這潭死水截然不同的活力。
“女子為官……人人如龍……”柳承宗喃喃自語,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
作為太後的兄長,作為柳氏家族的頂梁柱,柳承宗太清楚這個朝廷已經腐朽到什麼程度。
宇文卓把持朝政,百官結黨營私,賦稅沉重,民不聊生。
而潛龍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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