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木凳,又抬頭看了看窗外。窗外沒有月光,隻有無儘的黑暗,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就像他此刻的心境一樣。他想起了自己的一生,從一個卑微的小太監,一步步爬到權力的頂峰,風光無限,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真是可悲又可笑。
他閉上眼睛,將脖頸伸進了那冰冷粗糙的繩套裡。感受著繩子勒住脖頸的觸感,他心裡反而平靜了下來,所有的恐懼、悔恨、不甘,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他抬起腳,猛地踢開了腳下的木凳。身體瞬間下墜,繩子緊緊地勒住他的脖頸,讓他無法呼吸。他的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著,雙腿不停地蹬著,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到。漸漸地,他的動作越來越慢,眼神也越來越渙散,最終,徹底失去了力氣,身體在房梁下微微晃動著,逐漸變得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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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在魏忠賢身體僵直的那一刻,廂房的門被“砰”地一聲從外麵撞開。一群手持火把、腰佩鋼刀的錦衣衛衝了進來,火把跳躍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廂房,也映照著房梁下那具微微晃動的屍體。
為首的錦衣衛千戶看到房梁上的魏忠賢,愣了一下,隨即上前幾步,伸手探了探魏忠賢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頸動脈,臉色沉了下來。
“大人,魏忠賢……自縊了。”千戶轉過身,對著身後一個身穿官服的人躬身稟報。
那官服男子走到屍體下方,抬頭看了一眼房梁上的魏忠賢,眼神冰冷,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自縊?倒是便宜他了。”他冷哼一聲,“派人下去,把他的屍體放下來,仔細檢查一下,確認是不是真的死了,彆耍什麼花樣。”
“是,大人。”千戶應道,立刻安排兩個錦衣衛搬來木凳,爬上去解開繩結,將魏忠賢的屍體放了下來。
錦衣衛仔細檢查了魏忠賢的屍體,確認已經斷氣,沒有任何生機。千戶再次上前稟報:“大人,確認已經死了,沒有偽裝。”
官服男子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魏忠賢掉在地上的《千字文》殘頁上,彎腰撿了起來,看了一眼,又扔回地上,語氣冰冷地說:“魏忠賢罪大惡極,死不足惜。即刻將他的屍體運回河間府,按照陛下的旨意,磔屍懸首示眾,不得有誤。”
“是,大人!”眾人齊聲應道,立刻開始收拾,準備將魏忠賢的屍體抬走。
火把的光芒漸漸遠去,廂房裡又恢複了寂靜,隻剩下地上的窩頭、渾濁的冷水和那本染血的《千字文》殘頁,在黑暗中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魏忠賢自縊的消息很快傳回了北京。乾清宮內,朱由檢坐在禦案後,手裡拿著錦衣衛送來的奏報,仔細看著。殿內鴉雀無聲,太監們都垂手侍立在一旁,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觸怒了皇帝。
朱由檢看完奏報,將奏報扔在禦案上,臉色陰沉,眼神裡滿是怒火。“逆賊魏忠賢,罪大惡極,死有餘辜!就算他自縊了,也難消朕的心頭之恨!”
站在一旁的內閣大學士連忙躬身說道:“陛下息怒,魏忠賢雖死,但他的罪行罄竹難書,確實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他。”
朱由檢點了點頭,拿起朱筆,在禦案上寫下一道詔書,寫完後,將朱筆扔在筆架上,語氣冰冷地說:“傳旨下去,逆賢魏忠賢,罪大惡極,雖死難容!著磔屍於河間府,懸首示眾!其族屬儘皆問斬,家產全部查抄,充入國庫!”
“是,陛下!奴才這就去傳旨。”太監總管連忙躬身接過詔書,快步走出乾清宮,安排人將詔書頒布下去。
詔書很快傳遍了全國,河間府的百姓們聽到消息後,紛紛湧向城門口,想要親眼看看這個作惡多端的閹黨頭目最終的下場。劊子手按照旨意,將魏忠賢的屍體肢解,然後將他的頭顱砍下來,掛在城門口的旗杆上。
沿途的百姓們聞訊,也紛紛趕來,對著魏忠賢的頭顱唾罵不止。有的百姓甚至扔石頭、扔爛菜葉,更有激憤的百姓,衝上前去,想要撕扯魏忠賢的屍體。沒過多久,魏忠賢的屍體就被百姓們撕扯得麵目全非,骨肉無存。
與魏忠賢的悲慘下場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朱由檢下旨為王安平反昭雪。詔書裡寫道,王安忠貞秉直,守正不阿,為閹黨所害,實乃國士,著追複原官,賜祭葬,並將其牌位請入太廟配享。
消息傳到王安的老家,王安的族人欣喜若狂,連忙按照旨意,為王安舉辦了隆重的祭葬儀式。朝中的正直官員們也紛紛上書,稱讚皇帝英明,為忠臣平反,肅清了閹黨餘孽,朝堂終於恢複了清明。
可沒有人知道,這場看似大快人心的清算,並沒有真正結束。
京城,紫禁城內。陽光透過宮牆,灑在地麵上,卻並沒有讓人感覺到多少溫暖。司禮監的廊下,幾個新晉的小太監垂手侍立著,眼神裡帶著恭順,也藏著一絲機警,和他們的前輩們如出一轍。
新任司禮監掌印太監、提督東廠的曹化淳,正躬身站在乾清宮的禦案前,向朱由檢稟報著廠衛最近的查訪情況。他語氣溫和,措辭謹慎,每一句話都說得恰到好處,既清晰地彙報了工作,又沒有絲毫越權的意思。
“陛下,最近東廠查訪到幾起朋黨線索,有幾位官員私下勾結,似乎在密謀些什麼,奴才已經讓人暗中監視起來,一旦掌握確鑿證據,立刻向陛下稟報。”曹化淳說道,語氣平靜,可話語裡透出的森然之氣,卻讓人不寒而栗。
朱由檢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做得好,廠衛就是朕的耳目,一定要嚴加查訪,不能讓任何朋黨勢力抬頭,更不能讓閹黨的餘孽死灰複燃。”
“奴才遵旨,一定儘心竭力,為陛下分憂。”曹化淳躬身行禮,退到一旁。
朱由檢又吩咐了幾句,曹化淳一一應下,才轉身走出乾清宮。離開乾清宮後,曹化淳臉上的恭順之色漸漸褪去,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抬起手,對身邊的東廠番役頭領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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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役頭領立刻會意,上前一步,躬身說道:“大人,有何吩咐?”
“剛才跟陛下稟報的那幾位官員,加派人手監視,一旦有任何異動,立刻拿下,關進詔獄審問,務必查出他們背後的勢力。”曹化淳語氣冰冷地說道。
“是,大人!奴才這就去安排。”番役頭領應道,轉身快步離開。
曹化淳站在原地,看著番役頭領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現在深得皇帝信任,隻要牢牢掌握住廠衛的權力,就能在宮裡站穩腳跟,甚至能像魏忠賢那樣,掌控朝堂局勢。
東廠的番役們依舊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裡逡巡,眼神銳利,不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跡象。他們穿著便服,穿梭在人群中,一旦發現有人議論朝政,或者對皇帝有不滿的言論,立刻上前將人拿下,帶回東廠審問。
詔獄裡,很快就有了新的犯人。拷掠之聲隱隱傳來,慘叫聲、鞭打聲、烙鐵燙肉的滋滋聲交織在一起,讓人不寒而栗。曾經被魏忠賢用來迫害忠良的詔獄,如今依舊陰森恐怖,隻是關押的人換了一批,審問的人也換了一批而已。
司禮監的角落裡,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監,正遠遠地看著曹化淳一行人前呼後擁地走過。這位老太監經曆過嘉靖、萬曆、泰昌、天啟四朝,見證了宮裡一次又一次的權力更迭,也看透了宮裡的爾虞我詐。
他渾濁的老眼裡沒有絲毫欣喜,隻有一種看透世事的蒼涼。他搖了搖頭,對身邊一個剛入宮不久、還帶著懵懂之色的小火者,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喃喃道:“傻孩子,瞧著吧……”
小火者愣了一下,疑惑地看著老太監:“公公,您說什麼?瞧什麼啊?”
老太監沒有回頭,依舊看著曹化淳等人遠去的方向,聲音低沉:“這宮裡宮外,不過是去了一頭喂得太飽的狼,換來一群餓得更狠的豺狗。”
小火者似懂非懂,皺著眉頭問道:“公公,您是說……曹公公他們和魏公公一樣?”
老太監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裡滿是無奈:“去一魏閹,來百忠賢……爛了的,是這宮裡的根子啊……”
小火者還想再問些什麼,老太監卻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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