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蹲在院門口換掃帚時,竹篾在手裡發出細碎的裂響。
“這把用了三年,竹絲都磨得發亮。”他摩挲著舊掃帚的竹柄,指腹蹭過那些被掌心焐出包漿的紋路,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剛接下社區清掃工時,老主任拍著他肩膀說的話:“掃帚是巡街的腿,你走一步,它就得掃三寸。”
新掃帚的竹枝還帶著青茬,老周用菜刀割下幾縷舊竹絲準備燒掉,火星子“劈啪”濺在鐵盆裡。
火苗竄起的刹那,他突然眯起眼——空中浮起淡淡墨跡,像被風卷著的紙灰,歪歪扭扭拚出半句話:“……夜巡不點燈”。
“老周頭,你燒啥呢?”隔壁張嬸端著菜盆路過,“大白天的還冒墨煙?”
墨跡“唰”地散了。
老周抹了把額頭的汗,鐵盆裡隻剩幾星餘燼:“舊掃帚毛,燒了去晦氣。”他低頭撥弄灰燼,沒注意到牆根的阿蠻正蹲在陰影裡,鼻尖微微翕動——那團火熄滅的瞬間,他聞到了鬆煙墨混著竹瀝的味道,像極了爺爺當年做法事時,在符紙上寫咒的氣味。
“阿叔,我收點灰。”阿蠻摸出個牛皮紙包,蹲在鐵盆前用骨針挑揀殘灰,指節被餘溫燙得發紅也不縮手。
老周看他認真模樣,憨笑兩聲:“要就全拿走,反正也是廢的。”
深夜,阿蠻的閣樓裡點著艾草燈。
他將灰燼鋪在雕花骨鏡上,骨鏡邊緣的咒文突然泛起幽藍微光。“不是灰在說話。”他盯著鏡中浮現的殘影,喉結動了動,“是火在念舊事。”鏡麵上影影綽綽映出個戴舊氈帽的身影,手裡攥著掃帚,嘴型一張一合——“夜巡不點燈”,後半句被風吹散在雨裡。
與此同時,市檔案館的鐵皮櫃“吱呀”打開。
蘇月璃的白大褂沾著灰塵,指尖快速翻動1935年的《夜巡規程》,鋼筆在紙頁上劃出深痕:“值更者每日拂曉歸還掃帚前,須默誦‘九字安街咒’,借清掃動作為引,激活街區避煞陣。”她突然頓住,調出老周三十年的清掃記錄——收工時刻、步伐節奏、掃帚起落次數,竟與規程裡的“引動三訣”嚴絲合縫,隻差最後半句未補全。
“叮——”手機震動。
蘇月璃掃了眼消息,瞳孔驟縮。
灰鴉發來的加密文件裡,“焚言社”三個紅字刺得人眼疼,附文寫著:“目標社區茶館,明晨九點,說書人以童謠改咒,誘發地脈逆流。”
同一時間,出租屋裡的灰鴉正攥著發燙的手機。
他盯著屏幕上“摹形人”任務失敗的通報,指節捏得發白:“楚風,他們這次要汙染的是口訣。”
“知道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懶洋洋的,混著茉莉花茶的香氣,“讓雪狼把老周的舊掃帚埋到百年槐樹根下七寸,覆菖蒲葉和銅錢灰。”
“那是...”灰鴉突然想起楚風曾提過的唐代鎮邪井,“通聯原主記憶的法子?”
“舊物認主,比新符管用。”楚風的聲音低了些,“他們想讓老周念錯咒,我們就讓老周記起對的。”
次日清晨五點,老周拎著新掃帚出門。
路過百年槐樹時,他突然頓住——樹根下的泥土泛著淡淡藥香,混著銅錢的鏽味。
他伸手摸了摸樹乾,掌心像被什麼輕輕撓了一下,喉嚨裡突然湧出段陌生調子,跟著腳步哼了起來:“夜巡不點燈,街靜鬼自驚...”
茶館裡,穿青衫的說書人正捏著折扇起身。
他盯著台下老周的背影,喉間滾出晦澀的古音,剛要開口,忽覺耳畔炸響清越旋律。
他瞳孔劇烈收縮,那調子竟與記憶裡被篡改的童謠完全相悖!
“噗——”說書人捂著嘴踉蹌後退,黑血順著指縫滴落。
手中折扇“啪”地裂開,扇麵墨字像被水洗過,隻剩白茫茫一片。
午後,老周坐在巷口石墩上歇腳。
新掃帚尾端沾著濕泥,他無意識在地上劃拉,泥痕漸漸連成字:“夜巡不點燈,街靜鬼自驚。
風過不留痕,心正即是令。“
“阿叔!”阿蠻提著竹籃路過,一眼瞥見地上的字,腳步猛地頓住。
他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未乾的泥跡——有細碎的金光順著指腹竄上手臂,像極了當年在苗寨見過的護寨陣啟動時的觸感。
楚風站在對麵屋簷下,破妄靈瞳半開。
他望著整條街道的地磚縫隙泛起極淡金光,如沉睡的血脈緩緩複蘇。
老周的掃帚斜倚牆角,一縷斷毛被風卷起,打著旋兒飄向遠處。
“原來最牢的鎖...”他端起茶缸抿了口涼茶,霧氣模糊了眉眼,“是忘了自己在守門的人親手焊上的。”
圖書館事件三日後的清晨,老周像往常一樣五點到崗。
他拎著掃帚推開社區活動室的門,金屬門軸發出“吱呀”輕響。
晨光裡,他忽然發現靠牆的鐵皮櫃縫隙處,落著縷淺黃的竹絲——和三天前燒掉的舊掃帚毛,一個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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