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如同一位技藝精湛的畫師,以最柔和的筆觸,將金橙與淡紫的顏料輕輕塗抹在天際線上,緩緩驅散了籠罩山坳的最後一縷深沉夜色,也仿佛一並驅散了連日來積壓在眾人心頭的緊張、猜忌與未散的戾氣。篝火的餘燼尚存幾縷溫熱的青煙,嫋嫋盤旋上升,在清冷的晨空氣中畫出虛幻的軌跡,映照著圍坐村民們臉上那些複雜難言、卻又明顯緩和了許多的神情。他們看著祭壇邊那已然熄滅光芒、卻依舊聖潔的甪端,看著與老巫祝相對而立的徐逸風,眼神中交織著殘留的敬畏、新生的好奇,以及一絲卸下重負後的茫然。
老巫祝佝僂著背,那件羽毛獸骨的長袍在晨光下更顯陳舊破敗,仿佛與他一同承受了太多歲月的重量。他與徐逸風相對而立,一夜的深談、內心的激烈掙紮與顛覆性的認知衝擊,在他那布滿溝壑的臉上刻下了更深的疲憊與滄桑,渾濁的眼白布滿血絲。然而,在那疲憊深處,卻又隱隱透出一絲掙脫了某種無形枷鎖後的釋然,以及巨大迷茫過後,被迫麵對新道路的、帶著忐忑的清明。
先生昨夜之言,字字珠璣,確如醍醐灌頂,驚醒了我這沉溺於祖訓桎梏中的老朽。老巫祝的聲音依舊沙啞乾澀,如同被風沙磨礪過的石頭,但相較於昨夜的尖銳與偏執,已然少了那份令人不適的戾氣,多了幾分沉澱下來的平靜,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祖訓如山,千百年來,沉重地壓在我族每一代人的心頭,不敢或忘,更不敢質疑。然……正如先生所言,時代更迭,滄海桑田,先輩們所處的環境、所麵對的情況,與我等今日所見,或許早已天差地彆。或許先輩所見之、所傳之法門,確非天地間唯一的正道。若因固執於可能已失真的古法,而殺害此等通靈達性的聖獸,悖逆其祥瑞仁善的本性,進而觸怒冥冥中掌控萬物的更高存在,招致真正無法挽回的災禍……那我等恪守祖訓之輩,才是百死莫贖、愧對先祖與後人的千古罪人。
他終於徹底動搖了,那傳承了無數代、如同鐵律般的信念高牆,在徐逸風循循善誘的剖析與甪端展現的神跡麵前,轟然倒塌了一角。徐逸風昨夜並未以武力或言辭強逼,隻是如同一位睿智的醫者,條分縷析,冷靜而客觀地為他點明自甪端顯現以來發生的一切異象——驅散困擾村落世代的可怖瘴氣、引動祖先遺留的指引星圖、對善意報以溫順與通靈信任……這一切,無一不是古籍中記載的祥瑞表征,與祖訓中隱晦暗示的二字,根本風馬牛不相及。更在不經意間暗示,若那古老盟約的本意核心是這片土地乃至更廣範圍的安寧,那麼具體的方法與手段,或許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變通,關鍵在於最終能否達成的目的,而非拘泥於可能因年代久遠、傳承中斷而已然失真的、甚至被曲解的執行形式。
長老能明辨是非,跳出窠臼,以仁心審視古老訓示,此實乃貴部村落之福,亦是天地正道之幸。徐逸風微微頷首,語氣懇切而真誠,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我等此行,並非要貴部背棄世代堅守的祖訓與盟約,那同樣是你們血脈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隻是希望,我們能以更妥善、更順應天理人情的方式,共同探尋那盟約背後隱藏的完整真相,以及那如今的真實狀況。在此之前,雙方維係和睦,各取所需,相互扶持,方為上上之策,亦符合那古老盟約守護安寧的最終本意。
他話音落下,目光轉向一旁的夏侯琢,不易察覺地使了個眼色。夏侯琢何等機敏之人,立刻會意,他整了整因一夜未眠而稍顯淩亂的衣襟,上前一步,麵向老巫祝和所有凝神傾聽的村民,朗聲道,聲音清越,在清晨的山坳中傳得很遠:長老,諸位鄉親。我等機緣巧合,途經貴寶地,見此間山民雖淳樸勇毅,卻深受瘴癘橫行、缺醫少藥之苦,多有疾患纏身,心中實有不忍。在下不才,祖上世代行醫,略通醫理藥性,願留下一些針對此地瘴氣毒蟲的解毒避瘴的藥方,以及部分應急療傷的藥材,略儘綿薄之力,也算以此結個善緣,聊表我等無意冒犯、願化乾戈為玉帛的誠意。
說著,他動作利落地打開那個隨身攜帶、看似不起眼卻內藏乾坤的檀木藥箱。箱蓋開啟,裡麵分門彆類放置的各種藥材、工具,在晨光下泛著各異的光澤和藥香,引得村民們紛紛伸長脖子好奇觀望。夏侯琢先取出幾個用厚實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防止受潮的藥包,又拿出幾個造型古樸、塞著紅布軟木塞的小巧瓷瓶,最後,還取出了一張事先便在獵屋內用炭筆仔細書寫好的絹布。他拿起絹布,展開,麵向眾人解釋道:
此乃我根據此地瘴氣特性,斟酌配伍的清瘴散基礎配方。他指著絹布上工整的字跡和繪製的草藥圖形,方中所列幾味主藥,如七星草避瘴葉清風藤等,據我觀察,於此山向陽坡地或溪流附近並不難尋覓。諸位可按此方采集、晾曬、研磨成粉,日常取少許以溫水送服,長期堅持,可緩緩清除積存體內的瘴毒,增強抵抗之力,大大緩解平日瘴氣侵體帶來的頭暈、惡心、乏力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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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又拿起那幾個小瓷瓶,拔開其中一個的塞子,一股清涼辛烈的氣息立刻彌漫開來:這瓷瓶中所盛,乃是辟穢丹,采用數味珍稀藥材精煉而成,藥力較強。若遇瘴氣突然加劇,或需深入山林瘴氣濃鬱之處,可於舌下含服一粒,能保一個時辰內神智清明,不受瘴毒迷惑,足以爭取到撤離的時間。他頓了頓,又將另外幾個藥包推向前麵,這些是處理尋常刀斧外傷、止血生肌的金瘡藥粉,以及能解常見蛇蟲鼠蟻之毒的解毒散,分量不多,但應急足矣,也算是我等一份心意。
村民們聽著夏侯琢清晰細致的講解,看著他手中那些散發著藥香、對他們而言無異於救命稻草的藥品,眼中頓時爆發出難以抑製的渴望與感激的光芒。他們世代居住於此,深受瘴氣與山林中各種毒蟲猛獸之苦,缺醫少藥乃是常態,往往一點小傷小病就可能因得不到及時救治而釀成慘劇。夏侯琢拿出的這些藥方和成藥,對他們而言,其價值遠勝金銀,是實實在在的雪中送炭,關乎著他們以及後代子孫的生存與健康。幾個原本心底還對徐逸風等人抱有最後一絲警惕和懷疑的村民,此刻也徹底放下了那點微不足道的敵意,目光中充滿了真誠的感激,甚至有人已經激動得微微躬身,用生硬的官話連聲道謝。
老巫祝將這一切真切地看在眼裡,心中最後一點因祖訓被動搖而產生的芥蒂與不適,也在此情此景下徹底煙消雲散。他活了大半輩子,深知在這艱苦的環境中,實用的幫助遠比空泛的言語更能打動人心。他長歎一聲,那歎息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釋然,有感慨,也有一絲慚愧。他轉向徐逸風,鄭重地拱手行了一個古老的禮節,語氣誠摯地說道:先生與諸位高義,仁義之心,澤被我等山野鄙民,老夫……感佩五內,無以為報。我部僻處這秦嶺深山,與世隔絕,實在拿不出什麼像樣的長物以謝諸位恩情。唯有……唯有祖上流傳下來的一些關於西行路徑的零星記載,以及……一副據說是先祖依據更古老傳說親手繪製的皮卷地圖,或許……或許對先生接下來的西行之路,能起到些許微末的參考助益。
他轉身,用那古老的土語低聲吩咐了身邊一名最為機靈可靠的年輕村民幾句。那年輕人點點頭,立刻轉身,步履匆匆地向村落方向跑去。不多時,他便捧著一個約兩尺長、一尺寬,用不知名獸皮仔細包裹、邊緣已磨損得起了毛邊的狹長木匣,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神色恭敬地雙手奉給老巫祝。
老巫祝神色肅穆,如同進行某種莊嚴的儀式,他鄭重地接過那沉甸甸的木匣,用微微顫抖的枯瘦手指,小心翼翼地解開係著的皮繩,掀開了已然有些變形的木質匣蓋。匣內鋪墊著乾燥的苔蘚和某種防蟲的香草,中間靜靜躺著一卷色澤暗沉發黃、邊緣已有明顯磨損和龜裂痕跡的皮卷,散發著混合了陳舊皮革與淡淡黴味的古老氣息。
他極其輕柔地、仿佛怕驚擾了沉睡其中的曆史魂靈般,緩緩將那卷皮卷展開。皮卷的材質似乎經過特殊鞣製,雖顯老舊,卻依舊保持著相當的韌性。隨著皮卷的展開,一幅用簡陋卻蒼勁有力、帶著原始蠻荒氣息的黑色線條勾勒出的山川河流地形圖,呈現在眾人眼前。這幅地圖的範圍,顯然遠超當前村落所在的這片山脈,其視野宏闊,一直向著西方無儘地延伸開去。地圖上的符號極其古老抽象,與祭壇石壁上那些刻痕的風格有幾分神似,需要憑借想象去理解其所指代的山峰、河流、森林或荒漠。其中,一條蜿蜒曲折、時斷時續的路徑,格外引人注目,它頑強地穿過一片用密集波浪形線條象征的、代表著極度乾旱與危險的廣袤沙漠區域,最終指向了一個位於地圖邊緣、略顯模糊的奇特標記。
此圖……年代實在太過久遠,老巫祝的聲音帶著一種對時間的敬畏,他指著地圖,神色無比凝重地說道,乃是我部不知多少代以前的先祖,依據當時尚存的一些古老傳說,以及族中勇士極其有限的零星探索見聞,勉強繪製而成。滄海桑田,許多地標山河恐早已變遷,甚至徹底湮滅,此圖……隻能略作參考,萬萬不可全然依賴。
他的手指沿著那條蜿蜒的西行路徑緩緩移動,最終重重地點在那個模糊的標記附近,聲音不自覺地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仿佛源自血脈傳承的、難以言喻的深深恐懼:先生,諸位壯士,切記,切記!西行之路,絕非坦途!根據祖輩相傳,越過那高聳入雲、被稱為世界屋脊的蔥嶺,等待著你們的,便是那片號稱死亡之海的、無垠的塔克拉瑪乾沙海!那裡,非人力可輕易穿越。狂暴的沙暴能瞬間吞噬駝隊,極度的缺水能讓人在絕望中化作乾屍,神出鬼沒的流沙陷阱殺人於無形,還有那白日裡能烤熟雞蛋、夜晚又能凍裂石頭的酷暑與嚴寒……皆是索命閻羅,每一步都可能踏入鬼門關!
他頓了頓,渾濁的眼睛裡恐懼之色更濃,手指幾乎要戳破那脆弱的皮卷,聲音帶著顫抖:然而,比這些天然險阻更緊要、更可怕的……是祖輩口耳相傳,反複警告,那片死亡之海的深處,隱藏著無法理解、無法抗衡的大恐怖!我們稱之為沙海魔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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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魔瞳徐逸風眼神驟然一凝,如同發現了獵物的鷹隼,他立刻俯身,更加仔細地看向那個模糊的標記。此刻他才看清,那並非一個簡單的點或圓圈,而是一個極其抽象、卻隱隱能看出漩渦狀紋路、或者……一隻半開半闔、冷漠注視著眾生的巨大眼睛的圖案!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從脊椎升起。
沙海魔瞳老巫祝的語氣變得森然,仿佛在提及某個連名字都帶有詛咒的禁忌存在,傳說……那擁有蠱惑人心的邪惡力量,能在沙漠中製造出以假亂真、足以令最堅強戰士崩潰的無儘幻象,引人一步步步入早已設好的絕境,在希望與絕望的反複折磨中耗儘生命。任何膽敢靠近它的生命,無論人畜,最終都會被其無形的力量所吞噬,靈魂永墮虛無,連屍骨都找不到。甚至……他的聲音低得幾乎如同耳語,帶著神秘的色彩,族中最古老的預言者曾隱晦提及,那或許並非比喻,而是一隻真正的、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巨眼留下的遺跡,屬於某個自太初時代便沉睡在沙海萬頃黃沙之下的古老魔神……而那曾經輝煌一時、卻又神秘湮滅的樓蘭古國的驟然覆滅,或許……就與驚動了這有關。他提及二字時,語氣更加諱莫如深,仿佛觸碰了某種時空的禁忌。
徐逸風心中震動不已,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麵。沙海魔瞳樓蘭古國,這些充滿神秘與危險色彩的詞彙,與他之前從五台山靈境寺、洛陽白馬寺獲得的線索碎片,以及第三卷冒險最終指向樓蘭秘境的目標,完全吻合!這巫祝一族祖傳的古老地圖和口述的驚悚傳說,雖然模糊不清,充滿了原始想象的成分,卻無疑為他們接下來的西行之路,提供了極其寶貴、具有強烈指向性的路線指引和至關重要的風險預警。他不再多言,凝神靜氣,憑借過人的記憶力,將地圖上的關鍵信息,尤其是那條西行路徑的大致走向、幾個重要的地形標記,以及那個代表著沙海魔瞳的詭異眼睛圖案的相對位置,都如同鐫刻般,分毫不差地深深記入腦海深處。
多謝長老坦誠相告,此等警示,關乎生死,我等必當謹記於心,西行路上定會小心應對,絕不敢有絲毫大意。徐逸風直起身,拱手向老巫祝鄭重地行了一禮,語氣真誠而沉重。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趴在祭壇邊緣乾燥處休養、仿佛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甪端,忽然動了一下。經過夏侯琢昨夜專業的救治和一夜的安寧休養,它後腿那猙獰的撕裂傷雖未完全愈合,但傷口已然止血結痂,受損的筋骨在它自身強大的生命力與藥力作用下,已能支撐它勉強站立。它先是試探性地動了動受傷的後腿,然後前肢用力,優雅而緩慢地站起身來,抖了抖那身月華般潔白無瑕、不染塵埃的皮毛,在初升朝陽的金色光芒映照下,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宛如自九天降臨凡塵的神物,聖潔而不可方物。
它踱著輕緩而穩健的步伐,走到徐逸風麵前,停下。用那雙澄澈如高山天池、蘊含著無儘智慧與靈性的碧色眼眸,深深地、仿佛要將他的形象烙印在靈魂深處般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用溫熱濕潤、帶著細密柔軟倒刺的鼻子,極其輕柔而依戀地蹭了蹭徐逸風攤開的手心,喉嚨裡發出幾聲如同泉水叮咚、充滿了不舍與告彆的低低嗚鳴。
隨即,它昂起那佩戴著晶瑩玉角的頭顱,麵向層巒疊翠的群山,發出了一聲清越悠長、穿透雲霄、仿佛能洗滌世間一切塵埃的嘹亮鳴叫!聲震山林,空穀回響,久久不絕,仿佛在向這片它守護亦或是被守護的土地告彆,也像是在為徐逸風等人送上最後的祝福。
鳴聲未落,它四蹄猛地發力,矯健修長的身形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在晨曦的林間光影中幾個迅捷無比的起落,便輕盈地躍上了陡峭的山崖,身影迅速沒入層巒疊翠的茫茫林海之中,消失不見,隻留下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清冽的異獸氣息。
來得神秘,去得灑脫,不攜一片雲彩。
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它消失的方向,一時默然,心中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蔡若兮眼中流露出明顯的不舍與悵然,仿佛失去了一位通人性的摯友。陳文則扶了扶眼鏡,臉上滿是感慨,低聲歎道:天地靈物,果真非凡俗所能揣度,其來去,皆有其深意啊……
趙莽摸了摸自己早已餓得咕咕直叫的肚子,望著甪端消失的那片鬱鬱蔥蔥、想必獵物豐富的山林,下意識地咂了咂厚實的嘴唇,甕聲甕氣地小聲嘀咕道:可惜了,跑得真快……俺看它養得挺壯實,那麼大塊頭,得有多少勁道的肉啊……夠俺老趙吃好幾頓了……
旁邊的蔡若兮聞言,立刻從離愁彆緒中回過神來,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伸出纖纖玉指,用力在他那結實如鐵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低聲斥道:莽大哥!你又開始胡說八道!那是祥瑞仁獸!是幫助我們的靈物!你怎麼能老是想著吃!真是……真是對牛彈琴!
趙莽胳膊吃痛,一聲,連忙縮回手,看著蔡若兮嗔怪的表情,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隻得撓著那如同鋼針般的短發,嘿嘿地傻笑起來,不敢再言語。
徐逸風收回望向遠山的目光,嘴角微不可察地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隨即迅速收斂。他再次向老巫祝以及圍攏過來的村民們拱手辭行。陽光徹底躍出地平線,將萬道金光灑滿山坳,驅散了所有的陰霾與寒意。
村落之危已解,乾戈化為玉帛,甚至結下了一份難得的善緣。團隊不僅成功化解了一場因誤解和古老訓示引發的衝突,更獲得了急需的醫藥補給和至關重要的西行線索——那張古老的皮卷地圖,以及關於沙海魔瞳那令人心悸的警告。甪端的安然離去,仿佛一個明確的信號,預示著此間事了,因果已了。
新的征程,已然在腳下這片被晨光照亮的土地上展開。而西方那片籠罩在神秘與死亡陰影下的廣袤沙海,以及傳說中那能蠱惑人心、吞噬生命的,正靜靜地等待著這群不畏艱險的旅者,去揭開它那恐怖而神秘的麵紗。
第164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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