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同誌，我們先去彙報了。”羅安整了整衣服，和手下一起押著垂頭喪氣的人販子，跟著程易往辦公室走去。
陸建設蹲下身，輕輕摸了摸虎頭泛紅的小臉，孩子正昏睡著，睫毛在臉上投下淺淺的陰影。
“糧哥，孩子們被他們喂了安眠藥，你們趕緊帶去衛生院看看。”陸建設的聲音有些沙啞。
陸福糧懷裡的雞爪突然抽動了一下，瘦小的身子像隻受驚的小獸般蜷縮著。
這個平日最是爽朗的莊稼漢此刻卻紅了眼眶，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塵土裡，“建設啊...要不是你...”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地上，濺起一小片塵土。
虎頭娘和狗蛋爹見狀也都跪了下來，虎頭娘懷裡的孩子軟軟地垂著手臂。狗蛋爹的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隻能一個勁地磕頭。
“使不得！快起來！”陸建設慌忙去扶，藏青色棉襖沾滿了塵土。他先拉起陸福糧，又去攙虎頭娘。“這是我該做的，孩子要緊，快去衛生院！”
人群慢慢朝衛生院移動，腳步聲在黃昏裡顯得格外清晰。陸福全落在最後，他摸出旱煙袋，卻怎麼也點不著火。老支書的背影在暮色中顯得有些佝僂，“建設啊...”他長歎一聲，“要不是你，這幾個娃...”
“大隊長...”
陸福全擺擺手，煙袋鍋在牆上輕輕敲了敲，“去年方家大隊丟的幾個孩子，到現在還...”老人的聲音突然哽住了，他轉身望向遠處朦朧的山影，“他們爹娘到現在還在村口等...說是孩子認路...”
陸建國不知何時站在了弟弟身後。這個總是沉默寡言的漢子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布料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娘說你中午就沒吃飽飯，這會兒餓了吧。”
陸建設這才覺得胃裡空得發疼，他揉了揉太陽穴，嘴角卻揚起一抹笑。“大哥，咱們回家。”
“好，大隊長咱們一起走吧，牛棚那邊還得安排下，這次又來了五個，住不下了啊……”陸建國點點頭。
“誰說不是呢，這可咋整呢。”陸福全背著手往前走去。
…………
凜冽的寒風終於偃旗息鼓，七零年的春天裹挾著暖意悄然而至。
田間地頭的積雪消融，野草冒出新芽，連空氣裡都浮動著泥土的潮濕氣息。
“嘀——”清脆的電子音在腦海響起。
“回收灰灰菜1038棵，共計311.4元，311.4積分。”
楚晚月麵前那堆摞成小山的野菜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係統倒是方便，既能賺工分，又能換錢換積分。”她心裡嘀咕著，順手抹了把額頭。
不遠處，陸福山正站在田埂上朝她揮手，嗓音洪亮：“三嬸！”
“來啦！”楚晚月抄起背簍，快步迎上去。
“福山，啥事？”
“三嬸，程快遞員送信到大隊，你家沒人，我就順道給捎過來了。”陸福山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封黃色的信封，遞到她手裡。
楚晚月低頭一看，信封上赫然寫著“陸建設”三個字，頓時眼睛一亮：“哎呦，是建設寄來的信！真是辛苦你了，福山。”
“嗨，舉手之勞的事兒，三嬸甭客氣。”陸福山憨厚地撓撓頭，轉身就要走，“我先去給四叔家送種子，回頭見！”
“行，路上小心點啊！”
等陸福山走遠，楚晚月指尖微動，信便憑空消失，被她收進了，係統空間裡。她攏了攏散落的鬢發，轉身去找計分員。
“三山！”她遠遠招呼道，“我這片的草全拔完了，你給看看。”
計分員王三山正蹲在地頭記工分，聞言抬頭，咧嘴一笑：“喲，三奶奶手腳就是利索！成，給您記三個工分，下午還接著乾不？”
“不了不了，”楚晚月笑眯眯地擺擺手，“下午準備去林子裡轉轉，看看能不能再挖點野菜。”
王三山低頭在記分本上刷刷寫了幾筆，嘴裡念叨著：“那您悠著點，最近山裡頭野豬可不少。”
“放心，我心裡有數。”
“哎！對了。”王三山點點頭，又壓低聲音提醒道，“三奶奶，黃莊林子那邊最近可千萬彆去了。聽說上頭查得緊，前些天隔壁村的孫老六被抓了個現行，連人帶貨全押走了，直接送北方農場改造去了。”
楚晚月神色一凜，連忙點頭：“好好，我曉得了。”她嘴上應著，心裡卻暗暗盤算——看來投機倒把的風聲比想象中還緊，往後行事得更謹慎些。
沿著蜿蜒的田埂往回走，村子裡靜悄悄的。
孩子們都上學去了，陳素雲幾個妯娌帶著安安壯壯去了陸建家串門。
陸梅接了大隊挑水的活，正挑著水桶，一趟一趟地給麥田澆水，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黏在紅撲撲的臉上。
而陸建國，這個本該在大隊部算賬的會計，天沒亮就又去公社開會了。自從過了年，他幾乎天天被陸福全拉去頂替開會，連自家的農活都顧不上。
楚晚月歎了口氣，這年頭，連老實巴交的莊稼人都不得安生。
她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和係統嘀咕：“係統，我簽到的那些糧食和肉……能不能偷偷拿到黑市上賣？”
“嘀——”係統機械音響起，“理論上可以，但宿主確定要去嗎？風險係數極高。”
楚晚月皺眉，腳步微微一頓。
“唉！算了算了……”她搖搖頭，“我又不缺那點錢，真要去了，萬一被人盯上……彆說是黑市那些二道販子，就連上頭的人也可能查到我頭上，得不償失。”
“嘀！建議宿主優先采集野菜、野菇、草藥等天然資源，或通過狩獵野豬、野兔等換取合法收益。”係統冷靜分析道。
“嗯。”楚晚月輕應一聲，眯眼望向遠處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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