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已到了極限。
邪神從最初的慌亂與茫然中,逐漸恢複了過來。
胸口的劇痛和核心被奪的空虛感,被一種更加純粹的、失去理智的暴怒所取代。
它“看”著那團在自己傷口處瘋狂膨脹、極不穩定的光球,感受著其中蕭辰意識正在急速衰弱、世界結構瀕臨崩潰的跡象,一種扭曲的快意和更加瘋狂的毀滅欲望,湧了上來。
“掙紮……徒勞的掙紮……”
邪神那失去核心後顯得有些空洞的意誌,重新凝聚起來,聚焦在了那團光球上。既然結晶被奪,既然存在理由被動搖,那麼,就徹底毀掉這個造成一切的源頭!
連同那個可笑的、即將崩潰的“新世界”,一起……
徹底抹除!
“終結……降臨!”
邪神殘存的龐大身軀,爆發出最後、也是最不顧一切的力量!它不是要攻擊光球外部——那可能引發不可控的爆炸。它要將自身殘存的終結法則,化為最惡毒的“詛咒”,直接滲透進那光球內部不穩定的結構裂縫中,從內部加速其崩潰,並徹底汙染、湮滅蕭辰最後那點殘存的意識!
漆黑的終結之力,如同最粘稠、最汙穢的毒液,從邪神身軀的每一個角落滲出,化作億萬道細密的黑色絲線,無視空間的阻隔,精準地刺向那混亂光球的表麵,尋找著法則衝突最激烈、結構最薄弱的“傷口”,瘋狂鑽入!
光球內部,本就瀕臨崩潰的世界,瞬間雪上加霜!
“呃啊——!!!”
蕭辰的意識,發出了無聲的慘嚎。
那些黑色絲線鑽入的瞬間,就像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了他已經脆弱不堪的世界“身體”!終結的詛咒順著法則的裂縫、空間的斷層、時間的亂流,瘋狂蔓延、汙染!
新生的草木瞬間枯死腐化,剛剛凝聚的山川崩解成灰,脆弱的能量循環被強行中斷、逆轉為純粹的消散……更可怕的是,這些詛咒直接作用於世界的“意識”——也就是蕭辰殘存的自我。
冰冷、死寂、否定一切、萬物終亡……這些念頭被千百倍地放大、注入!
原本還在憑借執念苦苦支撐的記憶畫麵,在這些詛咒的衝擊下,如同被潑上濃硫酸,迅速扭曲、變黑、消散!
“辰哥哥……”雲夢瑤的呼喚,在記憶中變成了絕望的哭泣。
“蕭辰……”月清影的溫柔,化作了臨終的歎息。
“辰……”蘇沐雪的信任,碎裂成冰冷的嘲諷。
“不……不……不!!!”
蕭辰的意識在崩潰的世界裡瘋狂掙紮,但每掙紮一次,世界崩壞的速度就加快一分。那些黑色絲線如同附骨之疽,不僅帶來破壞,更在瘋狂汲取這個世界本身殘存的力量,反過來壯大邪神!
邪神胸口空洞的邊緣,開始有新的、更加凝實的黑暗物質滋生,緩慢地填補著傷口。它發出低沉而滿足的轟鳴,那是獵手看著獵物在陷阱中慢慢流血而死時的愉悅。
內景崩壞,已至極限。
神魂如燭,將熄未熄。
真正的絕境,就在此刻。
蕭辰那即將被黑暗徹底吞沒的意識殘光中,倒映出外部戰場上,同伴們瀕死的身影,倒映出邪神那逐漸恢複的恐怖身軀,倒映出自己這個正在從內部腐爛、崩潰的“世界”……
以及,那三條連接著他與雲夢瑤三女、雖然微弱卻始終未曾徹底斷絕的……金色絲線。
絲線的那一頭,傳來的是她們同樣即將熄滅,卻依然固執地、毫無保留地傳遞過來的……
最後溫暖。
就在這絕望的深淵底部。
就在意識之光即將徹底寂滅的刹那。
蕭辰那殘存的世界意識,做出了一個最後的、平靜的……抉擇。
他不再抵抗內部破滅結晶的衝擊,不再抗拒外部邪神詛咒的侵蝕。
而是,將最後一點清醒的意念,順著那三條金色的情感絲線,傳向了絲線的另一端。
傳向了雲夢瑤、月清影、蘇沐雪。
那意念中,沒有求救,沒有絕望,隻有深深的眷戀,與一句……
無聲的告彆。
然後,他主動切斷了絲線。
不是拋棄。
而是……
不願讓她們,陪著自己……一起墜入這萬劫不複的黑暗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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