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煉獄之永劫無間】第三卷：王座劫·至尊之路
第十一章：雪情冰殞·以血換心
寒意，並非來自外界，而是從骨髓深處，從靈魂本源彌漫開來，一寸寸凍結血液，凝固真元，吞噬生機。
祈以雪情躺在臨時開辟出的山洞石台上，原本紅潤俏麗的臉龐此刻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細密的冰晶覆蓋在她的睫毛、發梢，甚至從毛孔中不斷滲出，使得她整個人仿佛一尊正在逐漸冰封的琉璃玉像，美麗，卻脆弱得令人心碎。
東方婉蓉的“萬蠱噬心毒”陰狠歹毒至極，非尋常藥石可解。那詭異的蠱毒不僅侵蝕肉身，更如附骨之疽般纏繞在神魂之上，汲取宿主的生命本源壯大自身。迦南曦辰以自身精純的星辰之力與光明秘術，配合顧少無峰輪海境初成的渾厚真元，勉強構築了一道星光屏障，將大部分蠱毒暫時封鎖在祈以雪情的心脈附近，延緩其蔓延。
但這隻是飲鴆止渴。
星光屏障之內，肉眼可見的黑色絲線如同活物般蠕動、衝擊，每一次撞擊都讓屏障泛起漣漪，也讓祈以雪情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那黑氣中仿佛蘊含著無數細小的毒蟲虛影，發出無聲的尖嘯，試圖衝破束縛，徹底吞噬這具充滿活力的軀體。
“曦辰姐…無峰…”祈以雪情艱難地睜開眼，瞳孔中的神采正在緩慢消散，但她嘴角卻竭力扯出一個弧度，聲音細若遊絲，“彆…彆浪費力氣了…我…我感覺…有點冷…”
顧少無峰緊緊握著她的手，那刺骨的寒意幾乎讓他輪海境的體魄都感到麻木。他雙目赤紅，牙關緊咬，體內新生的輪海瘋狂運轉，精純的真元不顧一切地渡入祈以雪情體內，卻如泥牛入海，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黑氣一點點蠶食她的生機。“堅持住，雪情！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他的聲音嘶啞，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慌和絕望。剛剛突破輪海境的喜悅早已被這殘酷的現實衝擊得粉碎。力量，擁有了更強的力量，卻依舊無法守護身邊的人，這種無力感比任何肉體上的創傷都更讓他痛苦。
迦南曦辰盤膝坐在石台另一側，臉色同樣蒼白。她不斷結印，引動周天星辰之力，一道道清冷的星輝如紗如縷，注入祈以雪情體內，加固著那搖搖欲墜的星光屏障。她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消耗極大。“萬蠱噬心，根源在於‘蠱母’與‘噬心’。”她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東方婉蓉手段詭異，此蠱毒已與雪情妹妹的心神、血脈相連，強行拔除，恐會立刻引爆，玉石俱焚。除非…能找到至陰至寒，卻能滋養神魂本源的天地奇珍，以同源之力安撫乃至‘凍結’蠱毒活性，再圖後續。”
“至陰至寒…滋養神魂…”顧少無峰猛地抬頭，眼中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是什麼？在哪裡？”
“據古老典籍記載，唯有生長於極北絕域‘永凍冰川’核心，萬年不化的‘冰魄雪蓮’所凝結的‘雪蓮心’，方有此奇效。”迦南曦辰語速加快，“冰魄雪蓮本就是天地至寒奇物，其蓮心卻蘊含一絲混沌初開的生機，能護住心脈神魂不滅，或可暫時冰封此蠱，為我們爭取尋找徹底根治之法的時間。”
“永凍冰川…”顧少無峰眼神一凝。那是聚窟洲乃至更北方都聞之色變的絕地，傳說其中不僅有極端酷寒，更有無數冰係凶獸和天然形成的絕殺陣法，即便是法相境、地煞境的強者也不敢輕易深入。“我去！”他毫不猶豫地說道，語氣斬釘截鐵。
“不可莽撞！”迦南曦辰立刻製止，“永凍冰川危機四伏，且方位莫測，絕非你一人可往。況且，雪情妹妹情況危急，我們必須儘快找到穩定她傷勢的方法。我知道一處地方，或許有關於永凍冰川和冰魄雪蓮更具體的線索，甚至可能存在替代之物。”
就在此時，一直強撐著的祈以雪情突然身體劇烈一顫，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漆黑如墨、散發著腥臭氣息的血液。血液落在石台上，竟發出“嗤嗤”的聲響，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她周身的星光屏障劇烈波動，黑氣猛然暴漲數分！
“不好！蠱毒反噬加劇了！”迦南曦辰臉色驟變，雙手印訣變幻更快，星輝大盛，強行將黑氣壓回，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屏障支撐不了多久了。
“雪情！”顧少無峰目眥欲裂，感覺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祈以雪情的氣息迅速萎靡下去，眼神開始渙散，她看著顧少無峰，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緩緩閉上了眼睛。隻有胸口微不可查的起伏，證明她還在與那可怕的蠱毒抗爭。
山洞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希望剛剛燃起，就被現實無情掐滅。時間，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不能再等了！”顧少無峰猛地站起身，眼中儘是決絕，“曦辰，你告訴我那處可能有線索的地方，我帶雪情一起去！無論如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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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曦辰看著顧少無峰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堅定，又看了看氣息奄奄的祈以雪情，深知此刻任何猶豫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她深吸一口氣，快速道：“據此三千裡外，有一處名為‘葬雪淵’的古遺跡，傳說與上古冰係大能有關。那裡或許有線索，或者…存在能暫時壓製蠱毒的極寒環境。但此行凶險，我們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然而，命運的殘酷往往超乎想象。
就在他們決定動身之際，一股極其隱晦，卻帶著刺骨殺意的氣息，如同毒蛇般悄然鎖定了這個臨時藏身的山洞。
“嗬嗬嗬…真是感人的情誼啊。”一個陰冷沙啞的聲音突兀地在山洞外響起，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可惜，你們哪兒也去不了了。”
轟！
山洞入口處的岩石轟然炸裂，碎石紛飛中，一道身影緩步踏入。來人身材高瘦，穿著暗紫色的勁裝，臉上帶著一張沒有任何花紋的純白麵具，隻露出一雙毫無感情、如同深淵般的眼睛。他手中提著一柄狹長的彎刀，刀身呈現詭異的暗紅色，仿佛飲儘了鮮血。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周身散發出的氣息——聖境！而且是達到了中階巔峰的聖境威壓！
這股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嶽，瞬間籠罩了整個山洞。顧少無峰和迦南曦辰隻覺得呼吸一窒，體內真元的運轉都變得滯澀起來。剛剛突破輪海的顧少無峰，在這股壓力下更是臉色一白，險些跪倒在地。輪海與聖境，中間隔著天罡、王者、皇境、至尊整整四個大境界！這是絕對的實力碾壓！
“暗淵山上徹也，奉南宮大人之命，特來送諸位上路。”麵具人，山上徹也，淡淡地宣布了他們的死刑。他的目光掃過石台上氣息微弱的祈以雪情，閃過一絲訝異，“哦？中了東方婉蓉的萬蠱噬心居然還能撐到現在？倒是命硬。不過，也到此為止了。”
沒有多餘的廢話，山上徹也手中暗紅彎刀隨意一劃。
嗡——！
一道半月形的血色刀芒憑空出現，帶著撕裂靈魂的尖嘯，朝著顧少無峰和迦南曦辰席卷而來。刀芒所過之處，空間都微微扭曲，散發出濃鬱的血腥和毀滅氣息。
“小心！”迦南曦辰嬌叱一聲，強行催動全部修為，身後輝月星相圖瞬間展開，清冷星輝凝聚成一麵厚重的星辰光盾，擋在身前。顧少無峰也是怒吼一聲，不顧境界的巨大差距，輪海沸騰，不屈戰魂法相虛影在身後浮現，一拳轟出，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迎向那血色刀芒。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鳴聲響徹山洞。星辰光盾僅僅支撐了一瞬便轟然破碎，迦南曦辰如遭重擊，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顧少無峰的拳勁更是如同螳臂當車，在接觸刀芒的瞬間就被絞得粉碎，血色刀芒餘勢不衰，狠狠斬在他的胸膛上！
“噗——！”
顧少無峰胸前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狂噴，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砸落在地，戰魂法相瞬間黯淡下去。僅僅一擊，兩人皆受重創！
實力的差距，太大了！
“無峰！曦辰姐！”石台上，原本意識模糊的祈以雪情似乎被這劇烈的能量波動和同伴的鮮血刺激，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顧少無峰重傷倒地，迦南曦辰氣息萎靡，她眼中瞬間被無儘的痛苦和憤怒充斥。那原本被壓製的蠱毒，因她情緒的劇烈波動，再次瘋狂躁動起來！
“螻蟻的掙紮，總是如此無趣又可憐。”山上徹也冷漠地評價著，一步步向前走來，手中的暗紅彎刀再次舉起，刀尖對準了似乎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顧少無峰。“就先從你這隻比較礙事的蟲子開始清理吧。”
死亡的陰影，前所未有的濃鬱。
顧少無峰掙紮著想要起身，但胸口的劇痛和聖境威壓的壓製讓他連動一根手指都無比困難。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柄死亡的彎刀，帶著戲謔的殺意，緩緩落下。不甘、憤怒、絕望…種種情緒在他心中交織。他還沒有找到拯救雪情的方法，還沒有揭開玉佩的秘密，還沒有兌現對書亦楓銘的承諾…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淒厲決絕的呼喊響起。是祈以雪情！
不知從哪裡湧出的力量，原本被冰晶覆蓋、虛弱不堪的她，竟猛地從石台上坐起！那雙原本靈動活潑的眸子，此刻燃燒著一種近乎燃燒生命的火焰。她體內被壓製的真元，連同那肆虐的蠱毒之力，被她以一種近乎自毀的方式強行引爆、壓縮！
“冰封…千裡！”
她雙手結出一個古老而複雜的印訣，那是祈家壓箱底的禁忌秘術，以自身生命本源和神魂為引，爆發出遠超自身境界的極寒之力！但代價，是施術者的形神俱滅！
哢嚓嚓！
無法形容的極致寒意以祈以雪情為中心，驟然爆發！空氣被凍結，靈氣被凝固，甚至連光線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緩慢。一層厚厚的、閃爍著藍色幽光的堅冰瞬間蔓延開來，首當其衝的，便是那即將落下的暗紅彎刀和持刀的山上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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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徹也的動作猛地一滯，他那聖境中階巔峰的護體罡氣，在這突如其來的、蘊含著祈以雪情全部生命與靈魂的極寒之力麵前，竟然也被凍結、遲滯！他麵具下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驚愕之色。他沒想到這個看似已經油儘燈枯的女子，竟然還能爆發出如此決絕的一擊！
“雪情！不要！！！”顧少無峰嘶吼著，淚水混合著血水從眼角滑落。他看得分明，在施展出這禁忌一擊的同時，祈以雪情身上的生機如同退潮般急速消散，那蒼白的臉上卻帶著一種解脫和決然的微笑，目光穿過冰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進永恒。
下一刻，她的身體如同破碎的琉璃般，開始出現無數裂痕，點點冰藍色的光點從裂痕中飄散而出。
為了救他，為了給他和迦南爭取一線生機，她選擇了最慘烈的方式，燃儘了自己。
“愚蠢！”山上徹也冷哼一聲，聖境修為全麵爆發，暗紅色的狂暴刀意如同火山噴發，衝擊著周身的堅冰。禁錮他的冰層開始出現裂紋，顯然，祈以雪情以生命為代價的禁錮，也無法長時間困住一位聖境中階巔峰的強者。
但，這刹那的停滯，已經足夠！
就在祈以雪情身體即將徹底崩碎，顧少無峰和迦南曦辰陷入無儘悲憤與絕望之際，異變再生！
一股遠比山上徹也更加浩瀚、更加深邃、仿佛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的氣息，毫無征兆地降臨了。這股氣息並非殺氣，卻帶著一種淩駕於萬物之上的威嚴與淡漠。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破碎飛濺的冰晶凝固在半空，山上徹也爆發的刀意僵持在衝擊的瞬間，顧少無峰眼角的血淚停滯在臉頰，迦南曦辰試圖掙紮起身的動作定格……唯有那即將消散的祈以雪情的魂靈光點，似乎受到了某種牽引，微微顫動。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山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