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下廊道,一道身影就從暗處閃了過來。
“阿魚。”
聲音熟悉得令人反胃。
江稚魚暗吸一口氣,麵無表情的抬起頭。“二弟。”
顧謹臉上原本的欣喜頃刻間失落下去,濕漉漉的眼眸裡皆是受傷。
他容貌生得好,又有一雙多情眼,一落寞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前世,江稚魚太多次被這一雙眼睛騙去,但如今,隻記得他偽裝卸去後的狠厲。
日後,她定要剜了他這雙眼來碾碎喂狗!
“阿魚,你怎麼這般喚我?”
顧謹說著就伸手過來要拉江稚魚的手,江稚魚後退一步躲開問:“那我該怎麼喚你?”
“自然是……”顧謹一時啞住,愧疚的紅了眼。“阿魚,是我對不住你,但在戰場的一年來我披肝瀝膽,沒有一日不盼著拿下軍功歸家見你,可長公主奉旨監軍,隻說一句我有錯,我便就要被卸甲押入大牢。”
“我…我死不足惜,但一人獲罪全家株連,讓侯府上下陪我受難我於心不忍,讓你和將軍府被我牽連,我更是一萬個不願。”
“阿魚,長公主權勢滔天,我彆無他法。”
說完,兩滴淚落下,顧謹更是整個人頹廢無力,和昨日的風光無兩完全兩幅模樣。
這樣的話,前世江稚魚聽了,信了,更是無比心疼他。
如今,才發現,其實他的演技也就那樣。
他哭,他急,不是愛她,而是愛她腦子裡的那些方子,他的前途。
前世也是如此,明麵上換完妻和她劃得乾乾淨淨,背地裡又哄騙她都是不得已,隻是暫時的,隻要她同他一條心,儘心助他借著駙馬的身份破格入仕,他得勢後一定會將一切撥亂反正。
她就這樣被蒙蔽在侯府,剪除所有耳目,如溫水煮青蛙一般被一步步利用殆儘。
直到臨死前她才明白,什麼不得已,什麼彆無他法,不過是顧謹既舍不得長公主的權勢,又舍不下能助他平步青雲的方子。
既要又要。
“阿魚,你彆擔心,一切都隻是暫時的,你不必去大房受委屈,就留在我身邊,等過了這個風頭,我一定會有兩全的辦法的,你相信我。”
江稚魚堅定搖頭,“不必等,我覺得如今這樣挺好。”
江稚魚的冷靜讓顧謹不安,似有什麼東西開始不受控製。
“阿魚,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
江稚魚沒有回答。
而不等顧謹問,一道腳步聲就急奔而來。
“少爺,長公主派人來請。”
顧謹猶豫片刻,對江稚魚道:“我去去就回,阿魚,等我回來。”
不等江稚魚回答,顧謹疾步離開。
等他?
呸!
心裡粹了一口,江稚魚從顧謹方才站著的地方繞過。
光聽他那些廢話就覺得渾身晦氣。
若非必要,她實在不想繞路來惡心這一遭。
回去可得好好用柚子葉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