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六點二十,城市還在打哈欠,一輛奶橘色的七座商務車已經悄悄滑出地下車庫。
車牌被林綿貼上了倆歪扭貼紙:左邊“橘子島專送”,右邊“請超車,但彆超我們的快樂”。
狗兒子“橘子汽”第一次坐長途,興奮得把腦袋伸出窗外,舌頭被風吹成“狗版麵條”,口水一路畫地圖。
霍星瀾握著方向盤,偶爾瞄右視鏡——後座上,林綿正把滿滿一筐“願望瓶”碼成金字塔,嘴裡哼著跑調版《兩隻橘子》,跑調到第三句自己都能笑場。
出城前,他們先繞去24小時便利店補貨。
林綿推著小籃子,像掃蕩:橘子味泡泡糖、橘子味果凍、橘子味濕巾……連礦泉水都要買帶果味添加劑的。
結賬時,店員小哥看著一筐橙,憋笑:“小姐姐,你這是去進貨?”
林綿把食指放唇邊:“噓——去把城市關機,重啟海島。”
霍星瀾跟在後麵掏錢,順手把櫃台上的小橘子薄荷糖全掃進袋子,動作熟練得像打劫。
出了門,他把糖盒拋給林綿:“含一顆,防暈車,也防想我。”
林綿翻白眼,卻老實剝開放進嘴裡,甜得眯起眼。
車子駛上高速,天色從灰藍變成淡橘,雲層像被誰打了一拳橙汁,四處濺。
林綿把副駕椅背調低,抱狗當安全帶,腦袋一點一點進入瞌睡模式。
霍星瀾把空調風向調到不吹頭,順手拿備用外套給她當小被子。
結果衣服剛蓋上去,狗“嗖”地鑽進來,隻留一個濕鼻子在外麵,像偷藏的橘子味奶糖。
電台裡播著早高峰路況,男人把音量擰小,換成藍牙U盤——裡麵是他提前剪的“橘子島專屬BGM”:海浪、蟬鳴、篝火、林綿的笑聲,全混成一首輕飄飄的LOFI。
車子跟著節拍勻速前進,像一艘在柏油海上滑行的小船。
兩個小時後,服務區停靠。
林綿睡眼惺忪下車,頭頂太陽已經毒辣。
她把狗放在草坪,自己伸懶腰,骨頭“哢啦”一聲,像年久失修的秋千。
霍星瀾買來兩杯冰美式,杯口插著超薄橘子片,走路晃兩下,橘子片在杯沿打轉,像小黃船靠岸。
“先苦後甜,提前適應海島節奏。”他說。
林綿咬了一口冰橘,酸得眯眼,下一秒卻把另一半遞到他嘴邊:“喏,一起酸才公平。”
再次上路,車流驟減,視野越來越開闊,空氣裡開始飄淡淡的鹹。
林綿把車窗全按下,風“呼啦”灌進來,狗毛被吹成蒲公英。
她突發奇想,從後座摸出一隻空白便利貼,寫:
【致第七年的橘子樹:
城市我替你關了機,
霓虹我替你熄了燈,
現在要把一整罐海風,
倒回你樹根。
——林綿】
寫完貼到儀表盤,正中央,導航屏幕都被遮住一半。
霍星瀾側目:“導航被封印,走錯路怎麼辦?”
“那就開到月亮上去,反正有你在,油費我出。”
男人笑著搖頭,腳底下卻悄悄把車速再提兩公裡——走錯也錯得值得。
中午十二點,車子抵達碼頭。
舊碼頭還是七年前的破木板,踩上去“吱呀”作響,像會唱歌的地板。
老板娘在售票亭搖蒲扇,一眼認出他們:“喲,私奔的小兩口,如今拖家帶狗啦?”
林綿把狗舉高:“拖家帶口加一口!”
老板娘笑到見牙不見眼,順手從櫃台下摸出兩根橘子冰棍:“島上最老的歡迎儀式,吃了再開船。”
冰棍“呲啦”撕開,白氣冒起,陽光一照,像迷你煙花。
霍星瀾把兩根都剝了,先喂林綿一口,自己才吃,甜得發齁,卻涼得心裡開出一朵雲。
渡船緩緩離岸,城市天際線被拉成一條閃著光的細線,最後縮成一顆星。
林綿站在船尾,衝那顆星揮手:“拜拜,我們七天後再見,記得想我。”
狗第一次坐船,緊張得扒住她褲腳,她乾脆把狗抱起來,狗頭朝岸:“來,跟城市say拜拜。”
霍星瀾靠欄杆,給她拍背影:白T恤+牛仔短褲,風吹得衣角鼓起,像一麵活的小帆。
照片定格,他發到自己微信,備注:【關機成功】。
一小時後,船靠橘子島。
熟悉的海腥味撲麵而來,像久彆重逢的擁抱。
接人的小皮卡早早等在碼頭,車牌還是手寫“橘子島1號”,司機大叔胡子拉碴,嗓門卻洪亮:“霍先生,太太,上車!椰子飯在鍋裡咕嘟呢!”
林綿把行李丟後車鬥,自己爬進副駕,狗被放在兩人中間,興奮得踩霍星瀾大腿當彈簧。
車子沿著環島路跑,海浪在右側追,一波一波撲礁石,濺起白煙。
林綿把胳膊伸出窗外,讓風從指縫穿過去,像抓住一把流動的沙子。
“感覺像穿越回七年前。”
“不對,”霍星瀾握住她另一隻手,“是續集,不是重播。”
先到民宿放行李。
院子還是白牆藍窗,隻是多了一隻橘貓,懶洋洋趴在吊床,見到狗,抬眼皮“喵”一聲,又繼續睡,一副“本地主不跟遊客計較”的架勢。
老板把鑰匙拋給他們,補充一句:“後院新挖了小溫泉池,灌了橘子皮水,專供情侶泡,泡完自帶果香,蚊子都不咬。”
林綿聽完,耳根“刷”地紅,霍星瀾卻淡定:“正好,省得買花露水。”
午飯是椰子飯+橘子葉蒸魚+冰鎮橘子汽水。
魚剛出鍋,橘子葉香順著熱氣爬滿鼻腔,林綿肚子“咕嚕”打鼓,她先給狗夾一塊,再給自己夾兩塊,嘴巴被蒸得鼓鼓,像囤糧的倉鼠。
霍星瀾拿紙巾給她擦嘴角:“慢點,魚刺比甲方還鋒利。”
對麵老板看得直樂:“你們吃相,讓我想起當年自己談戀愛,筷子都嫌多餘。”
午後,太陽毒辣,兩人決定先去埋“願望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