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響起_榴蓮味的星光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歌聲響起(1 / 2)

周三早晨醒來時,小星星發現自己比平時醒得早。天剛蒙蒙亮,窗簾縫隙透進青灰色的光。他沒有立刻起床,而是躺在床上,聽著清晨特有的聲音。

遠處有第一班公交車的引擎聲,悶悶的,像還沒睡醒的人在打哈欠。近處是鳥叫,但不是昨天那種麻雀的喧鬨,而是一兩聲清脆的鳴叫,大概是喜鵲。廚房還沒動靜,媽媽應該還沒起床。

小星星悄悄起身,走到窗邊。秋意越來越濃了,窗玻璃上蒙著一層薄薄的水汽。他用手指在玻璃上畫了個音符,又覺得不像,改畫了個聲波的形狀——像起伏的山丘。

離周末還有三天。三天後,他們就要去劉師傅家,聽一位老人唱幾十年前的歌。這個念頭讓小星星心裡有種奇妙的期待感,像等待一顆種子發芽,既著急想看到結果,又享受等待的過程。

早餐時,林綿注意到小星星吃得比平時快。“今天有事?”

“想早點去學校,”小星星喝完最後一口牛奶,“田老師說今天可以幫我聯係那位退休的音樂老師。”

霍星瀾從報紙後抬起頭:“記得要有禮貌。老人家如果願意幫忙,是情分;如果不願意,也要理解。”

“知道。”小星星背上書包,想了想,又折返回來,從書桌上拿走了那本劉師傅的筆記本。他想給田老師看看裡麵的記錄,也許能幫助理解那些歌聲的背景。

去學校的路上,小星星刻意聽了聽早晨的聲音。和老工業區那邊不同,這裡的早晨更“生活化”——送孩子上學的電動車的“滴滴”聲,早餐店拉開門簾的“嘩啦”聲,清潔工掃落葉的“刷刷”聲。這些聲音混在一起,是居民區的早晨交響曲。

到學校時,校園裡還很安靜。小星星直接去了音樂教室。田老師正在整理樂譜,看到他便笑了:“這麼早?”

“田老師早。我想給您看看這個。”小星星拿出劉師傅的筆記本,翻到記錄唱歌的那幾頁。

田老師接過筆記本,仔細看著那些工整的字跡。“2001年9月15日……唱紅歌比賽……《咱們工人有力量》……”她輕聲念著,手指輕輕撫過紙麵,“這些記錄真珍貴。不僅是事件,還有情感。”

“我們周末要去拜訪劉師傅,”小星星說,“想請您幫忙聯係的那位退休老師,不知道她有沒有關於這些老歌的資料。”

田老師點點頭:“我已經給周老師打過電話了。她聽說你們在做聲音地圖,很感興趣。她家就在老城區,離劉師傅家不遠。如果你們願意,周末可以一天拜訪兩位老人家。”

這真是個好消息。小星星眼睛亮了:“太好了!周老師願意嗎?”

“她說很樂意,”田老師微笑,“周老師退休前教了四十年音樂,收集了好多本地民間音樂的素材。她說現在年輕人對這些感興趣的不多了,你們願意聽,她很高興。”

上課前,小星星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小夥伴們。大家都很興奮,但也有些擔心——一天拜訪兩位老人,時間夠嗎?會不會太打擾?

“我們可以上午去周老師家,下午去劉師傅家,”小文計劃著,“中午在外麵簡單吃點。”

“要帶的東西更多了,”小雨數著手指,“給劉師傅的已經準備好了,給周老師帶什麼呢?”

小星星想了想:“周老師是音樂老師,也許我們可以錄一段我們自己的歌聲?表示我們對音樂的尊重?”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讚同。雖然他們唱得不一定好,但心意最重要。

上午的課,小星星努力集中注意力,但思緒還是會飄到周末。語文課講的是朱自清的《背影》,老師講到父親送彆的場景時,小星星忽然想到劉師傅和他的師傅們。那一代人之間的情感,是不是也和課文裡一樣深沉,隻是表達方式不同?

數學課講百分比,小星星卻在算:如果劉師傅工作了四十年,那他人生的多少百分比是在工廠度過的?那些機器聲,占了他聽覺記憶的多大比例?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四個人又聚在一起討論。小宇帶來一個好消息:他爺爺聽說他們要去找老工人唱歌,翻箱倒櫃找出了一盤老磁帶。

“是我爺爺當年在廠裡文藝彙演時錄的,”小宇說,“音質很差,但能聽出是工人們自己唱的。我爺爺說,裡麵可能有劉師傅他們的聲音。”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小星星小心翼翼地把磁帶裝進書包,決定周末帶給劉師傅聽聽。也許聽到當年的錄音,能喚起他更多的記憶。

下午放學後,他們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學校旁邊的一家音像店。店裡主要賣CD和黑膠唱片,老板是個留著長頭發的中年人,正在整理貨架。

“老板,請問您這裡有《咱們工人有力量》的老唱片嗎?”小星星問。

老板抬起頭,推了推眼鏡:“老革命歌曲啊……我找找。”他在一排舊唱片裡翻找,“這張,1972年版的。還有這張,是八十年代重錄的。你們要哪種?”

小星星看了看價格,1972年版的要貴不少。“這兩種有什麼不同嗎?”

“音質不同,演唱者的感覺也不同,”老板拿出一台老式唱片機,放上1972年的那張,“你們聽。”

唱片機裡傳出略帶雜音但充滿力量的歌聲:“咱們工人有力量!嘿!咱們工人有力量!”合唱的聲音渾厚而整齊,每個字都像錘子一樣砸出來。

老板又換了八十年代的那張。這個版本音質更清晰,伴奏更豐富,但小星星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少了那種粗糙的、原始的力量感。

“我們要1972年這張。”小星星掏出攢了很久的零花錢。雖然貴,但值得。

老板包好唱片,又送了他們一張清潔唱片的絨布:“好好保存。這種老唱片現在越來越少了。”

抱著唱片回家,小星星感覺像捧著一個寶貝。這不僅僅是音樂,是一段曆史的聲音載體。他想,周末可以帶著唱片機去劉師傅家,先放給他聽,也許能喚起他的記憶。

晚飯時,小星星說起買唱片的事。霍星瀾點點頭:“你們準備得越來越充分了。不過記住,最重要的不是這些物件,而是老人家本人。你們的傾聽和尊重,比什麼都重要。”

林綿正在盛湯,補充道:“對了,周末我送你們去。周老師家我去過一次,在老城區的小巷子裡,車開不進去,得走路。你們要穿舒服的鞋子。”

“媽媽認識周老師?”

“她教過我們小區的孩子鋼琴,”林綿回憶,“是個很和藹的老人,家裡養了很多花。她說話聲音很溫柔,但教起音樂來很嚴格。”

晚飯後,小星星繼續整理劉師傅的筆記。今晚看到2006年到2008年。這幾年,工廠的狀況時好時壞,筆記裡記錄了最後一次大規模生產,也記錄了越來越多的工人離開。

“2006年3月8日,婦女節。廠裡給女工發毛巾和肥皂。車間的女工不多,但個個能乾。張姐開衝床比很多男工還穩,她說‘機器不分男女,隻看你用不用心’。”

“2007年9月1日,兒子小明上大學,去外地。送他到火車站,他頭也不回地進了站。想起他小時候,我下班回家,他總在路口等我。時間真快。”

“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廠裡組織捐款,大家都很積極。王師傅已經退休三年了,特意回來捐款。他說:‘咱們工人彆的不多,力氣和心意有的是。’”

看著這些記錄,小星星仿佛看到一個時代慢慢落下帷幕。機器還在轉,但人漸漸少了;歌聲還在唱,但聲音漸漸小了。可那種精神——認真、團結、有力量——還在字裡行間閃爍著。

周五晚上,小星星把周末要帶的東西全部檢查了一遍:錄音筆、備用電池、筆記本、劉師傅的筆記本(已經看到2010年)、老唱片、唱片機、小宇爺爺的磁帶、小雨畫的速寫、小文的信、給周老師準備的他們自己唱的歌的錄音……

“像個小小的博物館。”林綿看著攤了一床的東西,笑著說。

“還少一樣。”霍星瀾從書房出來,手裡拿著那台膠片相機,“這個帶上。但記住,膠卷隻剩二十張了,要省著用。”

小星星鄭重地接過相機。他知道,每一次快門都很珍貴,要留給真正值得記錄的瞬間。

周六早晨,天氣很好。秋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小星星起得比平時還早,洗漱時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不是緊張,是期待。

早餐後,小雨、小文、小宇陸續來了。每個人都背著鼓鼓的書包,臉上是既興奮又認真的表情。

“我昨晚練習了我們準備唱給周老師的歌,”小雨小聲說,“還是有點跑調。”

“沒關係,”小文安慰她,“周老師是音樂老師,她聽得出來我們是真心的。”

林綿開車送他們去老城區。車窗外的景色漸漸變化,高樓變少了,老房子多了起來。梧桐樹的葉子開始變黃,有些已經飄落在地上,車輪碾過時發出“沙沙”的聲音。

周老師住在一條窄窄的巷子裡,青石板路,兩邊是斑駁的白牆。巷子很安靜,能聽到某戶人家電視機的聲音,還有廚房裡炒菜的“刺啦”聲。

找到門牌號,小星星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門很快開了,一位頭發花白但梳理得整整齊齊的老人站在門口。她穿著淺灰色的毛衣,戴一副細邊眼鏡,笑容溫和。

“是田老師說的孩子們吧?快進來。”

周老師的家不大,但整潔溫馨。客廳裡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架立式鋼琴,擦得鋥亮。牆上掛著一些老照片,有演出的合影,有學生的畢業照。窗台上擺滿了各種盆栽,綠油油的,生機勃勃。

“周老師好。”四個孩子齊聲問好,有些拘謹。

“彆客氣,坐。”周老師給他們倒茶,是茉莉花茶,香氣撲鼻。“田老師說你們在做聲音地圖,記錄老聲音。這個想法真好。”

小星星把他們的項目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拿出了給周老師的禮物——一段他們自己合唱的錄音。

周老師接過U盤,插在電腦上播放。四個孩子有些羞澀的歌聲響起,唱的是《送彆》:“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唱得不算好,有幾個音還跑了,但很認真。

聽完,周老師摘下眼鏡,擦了擦眼角:“真好。我教了一輩子音樂,最喜歡的就是孩子們認真唱歌的樣子。技巧可以練,但這份心意是最珍貴的。”

她走到鋼琴前坐下:“你們想了解老工人唱的歌,我正好有些資料。”她打開琴凳,裡麵整整齊齊放著很多筆記本、樂譜和磁帶。

“這是我幾十年收集的,”周老師撫摸著那些本子,“有工廠的廠歌,有車間的勞動號子,有工人們自己編的小調。有些是我去錄的,有些是工人自己送我的。”

她翻開一本泛黃的筆記本,裡麵用工整的音符記錄著旋律,旁邊還有歌詞和簡單的說明。

“看這首,《機床謠》,是紅星機械廠的老師傅們常哼的。”周老師輕輕哼了幾句,旋律簡單而有力,“還有這首,《下班路上》,是紡織廠女工們下班時唱的,輕快些。”

小星星趕緊打開錄音筆。周老師看到了,笑得更慈祥了:“我老了,嗓子不如從前了。但我可以彈給你們聽。”

她在鋼琴上彈奏起《機床謠》。琴聲響起時,小星星忽然明白了田老師說的“質感”。這不是華麗的音樂,甚至有些單調,但你能聽出鋼鐵的堅硬、機油的潤滑、工人們手上的老繭。每一個音符都像是一錘一錘敲出來的。

彈完,周老師又彈了《下班路上》。這首輕快多了,像女工們說笑著走出廠門,夕陽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這些曲子,現在的年輕人可能覺得土,”周老師停下彈奏,“但它們是那個時代的呼吸,是工人們的心跳。機器是冷的,但操作機器的人有溫度,這些歌就是溫度的體現。”

小星星想起了劉師傅的話:“機器會說話。”現在他想補充:人會用歌聲回應。

周老師又拿出幾盤磁帶:“這些是我當年去各個廠錄的。音質不好,但真實。”她放了一盤,老式錄音機裡傳出有些失真的歌聲,是很多人在合唱,還能聽到背景裡隱約的機器聲。

“這是1985年,紅星機械廠建廠紀念日的演出。”周老師指著磁帶盒上的標簽,“說不定裡麵有你們要找的劉師傅呢。”

小星星的心跳加快了。如果真有劉師傅年輕時的歌聲,那該多珍貴。

拜訪結束時,周老師送給他們一些複印的樂譜和翻錄的磁帶。“好好做你們的聲音地圖。記住,聲音不隻是聲音,是記憶,是情感,是活生生的曆史。”

離開周老師家時,已經中午了。四個孩子在巷口的小吃店簡單吃了午飯,然後步行去劉師傅家。

劉師傅住在老工業區的家屬院裡。房子是八十年代建的,紅磚牆,有些牆皮已經脫落。院子裡種著些常見的花,還有幾棵老槐樹。幾個老人坐在樹下的石凳上聊天,看到孩子們進來,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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