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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集:暗與新生,自己的語言(2 / 2)

第二天是周日,沈念秋不用去學校,一家人在家休息。上午,陳向東和幾個文學青年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他們自己刻印的地下刊物《新芽》竟然被省城一家民間文化機構注意到了,邀請他們參加下個月的城市青年文化沙龍。

“秦師傅,他們特彆提到你,說想聽聽手藝人的創作體驗。”陳向東興奮地說,“沙龍是開放式的,各行各業的人都可以去講講。”

秦建國有些猶豫:“我上去講什麼?我又不會演講。”

“就講你怎麼從木頭想到寫作,怎麼把手工的體驗變成文字。”一個戴眼鏡的女青年說,“這多特彆啊!現在大家都在談‘跨界’,您這就是最真實的跨界。”

沈念秋也鼓勵他:“去試試吧,就當見見世麵。石頭我帶著,沒事。”

事情就這麼定下了。沙龍在兩周後的周末,秦建國有足夠時間準備——或者說,他決定不“準備”什麼講稿,就帶幾件自己的小木雕,說說真實的過程和困惑。

周一上班時,秦建國接到一個意外的電話。是省工藝美術研究所的顧研究員打來的,直接打到了文化宮辦公室。

“小秦啊,我昨天整理資料,又想起你那個棗木小件。”顧研究員的聲音通過電話線傳來,有些失真但很親切,“所裡下個月有個小型的內部觀摩會,主要展示一些非傳統的工藝探索。我想借你那兩件小作品來展出,不知你方不方便?”

秦建國握著聽筒的手緊了緊:“顧老師,我那隻是隨手做的,還不成熟……”

“要的就是不成熟。”顧研究員笑了,“成熟的、完美的作品博物館裡多的是。我們想看的恰恰是探索過程中的痕跡。你放心,就是內部交流,不評獎,不發表,就是同道人看看。展完給你寄回去。”

秦建國答應了。掛掉電話後,他在辦公室站了好一會兒。省工藝美術研究所的內部觀摩會——這比他想象的走得更遠、更快。

中午吃飯時,他把這事告訴了劉木匠。老師傅聽完,慢慢扒了幾口飯,才說:“建國,你這一步一步的,走得比我們這些老家夥快了。是好事,但也得穩當點。手藝人的根在手上,腳在地上。飛得太高,彆忘了低頭看看手裡的家夥什還在不在。”

這話意味深長。秦建國鄭重地點頭:“劉師傅,我記下了。不管走到哪,我每天該乾的活兒一樣不會少,該練的基本功一樣不會丟。”

下午,他比往常更專注地投入一件老家具的修複——一個民國時期的梳妝台,鏡框的雕花殘缺了三分之一。傳統的做法是補配新料,重新雕刻,力求恢複原貌。但秦建國看著那些殘缺,忽然想:為什麼一定要“恢複”呢?殘缺本身不也是一種曆史痕跡嗎?

他決定嘗試一種新方法:用顏色略淺的新木料補上缺失的部分,但隻做最簡單的平麵處理,不模仿原有的雕花。新舊對比明顯,殘缺處就讓它殘缺。修複完成後,梳妝台呈現出一種奇特的誠實——哪裡是原來的,哪裡是後補的,一目了然。

周師傅過來看時,眉頭皺了起來:“建國,你這……客人能滿意嗎?人家拿來修,就是想修得像新的一樣。”

“我留了紙條說明修複理念。”秦建國說,“如果客人不滿意,我再按傳統方法重做。”

令人意外的是,兩天後客人來取貨時,端詳了半天,竟然說:“這樣挺好。原來的雕花是民國風格,補的部分是現代手法,放在一起,倒像在對話。有點意思。”

這件小事給了秦建國信心。無論是木工還是寫作,誠實可能比完美更重要。誠實地麵對材料的本性,誠實地表達自己的局限,誠實地呈現過程而非掩蓋過程。

周末的文學沙龍前一天晚上,秦建國把要帶去的幾件小木雕打包:棗木的、雷擊木的,還有一個新做的、用邊角料拚貼的小浮雕。他依然沒有寫講稿,隻在筆記本上列了幾個關鍵詞:手與眼的記憶、材料的語言、從做到寫、不完美的價值。

沈念秋幫他檢查行李,往包裡塞了一包餅乾:“明天要講一上午,中間餓了墊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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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緊張。”秦建國坦白。

“緊張是正常的。”沈念秋握住他的手,“但你想想,你比那些純粹的理論家有優勢——你說的每句話,都有手上的繭子做證明。”

這話讓秦建國踏實下來。是啊,他不是去講什麼高深理論,就是去說說一個普通手藝人的真實體驗。這個,沒人比他更懂。

周六清晨,秦建國坐上了去省城的早班車。車窗外,田野正在由綠轉黃,早稻該收了。路邊的村莊升起嫋嫋炊煙,偶爾能看到農民趕著牛車下地。這些景象他看過無數遍,但今天看時,心裡多了一層理解——這就是他所在的大地,他筆下人物的生活背景。他的寫作和雕刻,都該從這片土地裡長出來,而不是從書本或空想裡飄下來。

省城的青年文化沙龍在一處舊倉庫改造的空間舉行。出乎秦建國意料,來的人不少,有近百個,大多是年輕人,穿著當時時髦的喇叭褲、花襯衫,也有像他這樣樸素打扮的。現場布置得很簡單,幾排長凳,前麵一個講台,牆上掛著些抽象畫和攝影作品。

陳向東他們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見到秦建國,趕緊迎上來:“秦師傅,您可來了!今天您排第三個講,前麵是位詩人,後麵是搞搖滾樂的。”

“搖滾樂?”秦建國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就是……一種新音樂,特彆帶勁!”一個頭發有點長的男青年解釋。

沙龍開始了。第一位演講者是個年輕詩人,激情澎湃地朗誦了自己的作品,講“意象的爆炸”和“語言的突圍”。秦建國聽得半懂不懂,但能感受到那股要衝破什麼的勁兒。

輪到秦建台上時,他深吸一口氣,把帶來的小木雕一件件擺在講台上。台下投來好奇的目光。

“我叫秦建國,是個木雕匠人,業餘寫點東西。”他開口,聲音起初有點緊,但慢慢放鬆下來,“今天我不講理論,就給大家看看我做的幾件小東西,說說做它們時我在想什麼。”

他拿起棗木小件:“這是第一件我完全‘由著性子’做的東西。沒有草圖,沒有計劃,就是想試試不為了什麼目的,隻是跟著木頭的感覺走。做的時候,我發現了蟲蛀的孔,本來該避開,但我把它留下了,還順著刻了幾刀。結果這些蟲孔成了作品的一部分,像是……時間在木頭上打的標點符號。”

台下安靜下來。有人往前探身,想看清楚那個小木雕。

秦建國又拿起雷擊木小件:“這塊木頭被雷劈過,一半碳化了。按傳統看法是廢料。但我好奇,災難在材料上留下的痕跡,能不能也成為美的一部分?刻的時候,我特彆小心地處理碳化和活木的交界處——那是死亡與生命的邊界。刻完我發現,最打動我的恰恰是那個過渡地帶,模糊、掙紮,但又頑強。”

他開始講自己如何從木工轉向寫作:“做木工久了,手會有記憶。拿刀的力度,刨木的角度,磨砂的節奏——這些都會長在身體裡。後來我開始寫作,發現寫字也有類似的感覺。好的句子要有‘手感’,就像好的雕刻要有‘刀感’。不同的是,木頭會反抗,會出意外;而文字太聽話了,你想讓它什麼樣,它就能什麼樣。這反而容易讓人迷失……”

秦建國講了二十分鐘,沒有高深術語,全是具體的體驗。講完後,台下響起了掌聲。提問環節,一個戴眼鏡的女青年問:“秦師傅,您覺得傳統手藝在現代社會該怎麼活下去?是堅守原樣,還是徹底改造?”

這是個尖銳的問題。秦建國想了想,說:“我覺得就像我修那個梳妝台。傳統是那部分老雕花,現代是我們這些活在今天的人。完全恢複原樣,是假裝時間沒走過;完全拋棄傳統,是切斷自己的根。也許可以試試——讓新舊並存,誠實對話。老雕花殘缺了,補的新料就大大方方是新的,不假裝是老貨。這樣,每個時代都在作品上留下自己的簽名。”

又有人問:“您寫作和做木工,哪個更難?”

“都難,但難的方麵不一樣。”秦建國說,“木工難在手上功夫,要經年累月地練;寫作難在心上功夫,要直麵自己的誠實和勇氣。有時候,手上功夫到了,心上功夫沒到,做出來的東西就隻是‘工巧’沒有‘心巧’。反過來,想法很多但手上功夫不到,也表達不出來。”

沙龍結束後,好幾個年輕人圍過來,要仔細看他的小木雕。那個搞搖滾樂的長發青年拿著雷擊木小件,看了很久,說:“這東西有勁。就像我們的音樂,不完美,有噪音,但真實。”

回程的車上,秦建國感到一種深深的疲憊,但也充實。他今天沒有講什麼驚人之語,但說出的每句話都來自真實體驗。這讓他確信,自己的路沒錯——不在理論的高處飄著,而在實踐的地上走著。

回到家已是傍晚。石頭撲上來,沈念秋在廚房裡炒菜,油鍋刺啦作響,滿屋生香。嶽父在聽收音機裡的評書,嶽母在縫補衣裳。一切都和往常一樣,但秦建國覺得,自己心裡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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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他講了沙龍的情況。沈青山聽完,點點頭:“你講得實在,這好。現在有些人,一開口就是新名詞,聽得人雲裡霧霧。咱們老百姓,就愛聽實在話。”

臨睡前,秦建國翻開素材本,寫下今天的新感悟:

“在省城倉庫裡,麵對那麼多有學問的年輕人,我忽然不緊張了。因為我發現,最珍貴的東西不在書本裡,而在手上、眼裡、心裡。我四十多年的人生,那些和木頭打交道的光陰,那些觀察普通人的時刻,就是我的‘理論’。它可能不成體係,但真實。”

“那個搞搖滾的青年說我的木雕‘有勁’。我喜歡這個詞。不是美,不是精致,是‘有勁’。生活本身就有勁,藝術要做的是把這種勁提純出來,讓人看見。”

寫完這些,他合上本子,看向窗外。夜已深,鄰居家的燈光一盞盞熄滅。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更遠處是隱約的火車汽笛。這個八十年代中期的夜晚,平靜,但底下湧動著無數人的努力、夢想、探索。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的語言,用自己的方式回應這個正在劇變的時代。

秦建國知道,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式——不是成為純粹的匠人,也不是成為專業的作家,而是成為那個站在兩者之間的人,用刻刀和筆,記錄手藝的溫度,書寫普通人的光芒。這條路剛剛開始,但方向清晰了。

他吹滅台燈,躺下。黑暗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因長年握刀形成的繭子。那些繭子硬硬的,是他所有語言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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