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集:根立住了,枝葉自然生_重生秦建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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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集:根立住了,枝葉自然生(1 / 1)

八二年的春天,來得有些遲疑,殘雪頑固地趴在山陰和牆根,風裡卻已帶了隱約的、濕潤的土腥氣。秦建國帶著那本越發顯得珍貴的泛黃手稿,坐在周明遠借來的212吉普車裡,顛簸在通往撫鬆縣山區的土路上。

此行的目的,是拜訪一位姓關的老人家。消息是周明遠費了不少勁打聽來的,說這關老爺子祖上幾代都是伐木、辨木的行家,自己年輕時也走過山林,後來因腿腳不便隱居山村,卻攢下了一屋子“稀奇古怪”的木料,有些怕是能追溯到清末,甚至更早。秦建國心裡惦記著吳研究員手稿裡那些需要特定年份、特定紋理的老料才能嘗試的技法,也想著為“老房料”生意拓寬更精尖的貨源,便決定親自走一趟。

車子在一個幾乎被枯藤掩映的岔路口停下,前麵隻剩羊腸小道。兩人下車,踩著半融的積雪和裸露的黑泥,深一腳淺一腳往山坳裡走。約莫半小時,才看見幾間低矮的泥瓦房,屋頂的茅草厚實,煙囪裡飄出淡藍的炊煙,與背後蒼莽的、尚未完全蘇醒的林子融在一起。

關老爺子比想象中更瘦小,裹著件油光發亮的棉襖,蹲在院門口抽旱煙,眼神卻亮得像淬過火的釘子。他沒太多寒暄,掃了秦建國和周明遠兩眼,尤其在秦建國懷裡小心翼翼抱著的藍布包袱上停留片刻,吧嗒一口煙:“為木頭來的?”

“是,聽說關老這兒藏了不少寶貝,特來開開眼,也請教些老木頭的學問。”秦建國態度恭敬。

老爺子沒說話,起身,一瘸一拐地引他們進了西廂房。門一推開,一股混合了陳舊木香、泥土和淡淡黴味的複雜氣息撲麵而來。屋裡沒有窗,光線昏暗,隻有屋頂幾片明瓦漏下幾束光柱,塵埃在光裡飛舞。目光所及,牆角、木架、甚至梁上都堆著、架著、靠著各式各樣的木料,有的粗如房梁,有的細僅手臂,樹皮皴裂如鱗,截麵年輪密如旋渦,在昏暗中沉默地散發著歲月的幽光。

秦建國輕輕吸了口氣,走到一根通體黝黑、入手沉甸甸的木頭前,用手指細細摩挲截麵,又湊近嗅了嗅。“這是……雷擊木?看這碳化層和紋理走向,怕是百年前的老柞樹,遭過天火,卻沒死透,這木心部分……”

關老爺子耷拉的眼皮抬了抬,沒吭聲,走到另一個角落,挪開幾塊板子,露出一截粗短的、疙疙瘩瘩的木頭,表皮如蟾蜍背,顏色暗紅近紫。

“降龍木?”秦建國心跳快了幾分,蹲下身仔細看,“隻在老縣誌裡見過記載,說木質堅逾鐵石,紋路詭譎,自帶異香,能鎮……沒想到真有。”

“有點眼力。”關老爺子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不是老木把式,看不出這些道道。”他目光落在秦建國的藍布包袱上,“你那包裡,也是‘老東西’吧?”

秦建國解開包袱,露出那本手稿,雙手遞過去。關老爺子在褲腿上擦了擦手,才接過來,就著光柱翻開。他識字似乎不多,看得慢,但手指卻不由自主地跟著那些描繪木紋、記錄特性的小字移動,遇到手繪的木材截麵圖,更是看得入神,乾癟的嘴唇微微嚅動。

“好東西啊……”良久,他合上手稿,遞還給秦建國,眼神複雜,“這寫法,這畫法,是老派的,講究。可惜,認得全、用得全的人,不多了。”他歎了口氣,像是想起了什麼久遠的事,“你們來,不光是想看吧?”

秦建國坦誠相告,除了求購特定老料用於嘗試手稿中的古法,也想請老爺子出山,做個顧問,幫忙鑒定、分類那些收來的老房料,甚至指導一下木材的養護。

關老爺子沉默地抽完一袋煙,在鞋底磕了磕煙灰。“木頭是有靈的。老的木頭,靈性更足。胡亂用,糟蹋了。你們要真懂,肯照老法子敬著它、用對它……”他頓了頓,“我那不肖兒子在縣裡木材廠,你們要的料,讓他帶你們去後麵庫房挑幾樣。至於顧問……我這把老骨頭,走不動了。但你們每月來一次,帶上你們做的玩意照片,再帶上這本子,咱們說道說道,行。”

這已是意外之喜。秦建國連忙應下。挑木料時,關老爺子果然讓兒子開了後院一個小庫房,裡麵東西不多,卻件件是秦建國夢寐以求的精品。他按需選了幾塊,付錢時老爺子堅持隻收市價,多一分不要。“賣木頭是買賣,說道手藝是交情,兩碼事。”

告彆時,日頭已偏西。老爺子送到院門口,忽然對秦建國說:“你身上有股勁兒,像早年那些真想把手藝做進骨頭裡的匠人。挺好。守住這股勁兒,比啥木頭都金貴。”

回程的吉普車上,秦建國撫摸著得來不易的幾塊老料,心潮起伏。關老爺子的話,和吳研究員手稿裡的精神,隱隱貫通。手藝的根,不僅在技藝傳承,也在與這些自然造化、歲月沉澱之物的對話與敬畏中。

幾天後,山本的信又到了。這次,他正式轉達了淺野先生所屬的“京都傳統工藝保存會”的邀請,希望以“中日民間木藝深度交流”的名義,邀請秦建國攜帶三到五件作品,於五月份前往京都,參加一個小型的、非公開的觀摩研討會。強調“以藝會友,純粹學術與技藝探討”,附有正式的日文邀請函和粗略的日程安排。信末,山本委婉地提到,如果交流反響良好,或許可以考慮以此為起點,籌劃一個更具規模的、定位高端的專題展覽,當然,“一切以秦先生您的意願和作品的完整性為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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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秋看完,沉吟道:“聽起來比上次的條件像樣多了。不過,‘非公開’、‘觀摩研討’,規模這麼小,對我們目前在國內的市場,有幫助嗎?”

秦建國看著邀請函上工整的漢字與陌生的日文並列,緩緩道:“淺野先生是明白人。他弄這個小規模的,恐怕一是真為了交流,二也是怕商業味太重,折了作品的‘氣’。對我們目前來說,大規模進軍日本不現實,也沒必要。但這種高水平的專業交流,是機會。能讓真正的行家看到‘北木’,看到中國北方木雕的另一種可能,本身就是價值。至於國內……”他笑了笑,“有時候,牆外開花,牆內香得更穩。不過,這香不香,根子還是咱們自己家裡灶台穩不穩。”

他決定接受邀請,但隻帶三件作品:一件是融合了新悟“木嵌”技法的《寒林棲雀》,一件是運用了“木繪”與薄鎏金、表現長白山天池晨曦的插屏,另一件,則是他反複思量後,決定重新精雕細琢的《根》。他要用最好的狀態,展示從自己土地裡生長出來的“氣”。

赴日前的準備工作繁瑣而細致。除了作品精益求精,秦建國也惡補了一些簡單的日語問候語,並通過周明遠找到一位對日本工藝界有所了解的退休老教授,了解了些京都相關團體的背景和禮儀習俗。

四月底的一天,秦建國正在工作室最後檢查即將裝箱的作品,周明遠領著兩個人來了。一個是山本,另一個是陌生麵孔,三十多歲,穿著筆挺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戴金絲眼鏡,看人的眼神帶著一種習慣性的審視與些許不易察覺的優越。

“秦先生,打擾了!”山本熱情依舊,躬身介紹,“這位是敝社新調任中國東北地區文化事務的助理,田中弘一先生。田中君對中華文化十分仰慕,此次特來拜會,也是為五月的京都之行做些先期溝通。”

田中弘一微微欠身,動作標準而略顯疏離,中文比山本流利,卻帶著一種刻板的腔調:“秦先生,久仰。貴工作室的作品,山本前輩已有介紹。能在如此……簡樸的環境裡,堅持創作,令人欽佩。”他目光迅速掃過不算寬敞但井然有序、堆滿工具和木料的工作室,在那些尚未打磨完成的木胚和工人沾滿木屑的工作服上停留了一下。

秦建國請他們到隔出的簡易會客區坐下,小趙端來茶水。

話題從京都之行的細節開始,很快,田中弘一的話語漸漸轉向更“宏觀”的層麵。

“日本自戰後經濟複興,非常重視傳統工藝的現代化保護和商業化發展。譬如京都的西陣織、輪島塗,不僅有國家指定的‘人間國寶’製度扶持,更通過精密的品牌運作,成功走向世界高端市場。”田中語速平穩,像是在做報告,“相比之下,中國的傳統工藝,似乎……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許多優秀的技藝,恐怕已經失傳,或者局限於非常邊緣的境地。能夠像秦先生這樣,還在積極探索的,實在難得。”

山本在旁邊笑著打圓場:“田中君是學經濟出身,看問題角度比較宏觀。”

秦建國端著粗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沒接話。

田中似乎覺得秦建國的沉默是默認或窘迫,繼續道:“此次淺野先生力邀秦先生赴日交流,也是希望為貴國此類瀕危手藝,提供一個被國際認知的機會。雖然初始規模小,但若反響好,依托日本成熟的文化推廣體係,未嘗不能為秦先生和‘北木’打開一扇窗。”他頓了頓,嘴角牽起一個極淡的、似是鼓勵又似是憐憫的弧度,“畢竟,藝術無國界。尤其是在……經濟發展尚有差距的當下,借助更先進平台,是明智之選。我們也很樂意,為中華古老技藝的複蘇,提供一些經驗。”

工作室裡安靜下來,隻有窗外隱約傳來的刨木聲。幾個徒弟停下了手裡的活,看向這邊。沈念秋皺起了眉。周明遠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秦建國放下茶杯,陶瓷底輕碰木桌,發出“嗒”的一聲輕響。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看向田中,又掃過略顯尷尬的山本。

“田中先生,”秦建國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篤定,“謝謝您對日本經驗的介紹。我們中國的手藝人,這些年確實不容易,很多好東西,是丟了,或者快丟了。”

田中嘴角那絲弧度似乎明顯了些。

“不過,”秦建國話鋒一轉,指向工作台上一件正在打磨的、為省城新建圖書館定製的大型木雕壁畫粗胚,“您看見那個了嗎?那是春城圖書館新館的訂單,表現鬆花江流域文明史的,長八米,高一米五,用的是我們收購來的老房梁改製的東北鬆。光這一件的工料費,是四萬人民幣。”

田中微微一怔。

秦建國又指向牆角堆放的、打好包裝的木盒:“那些,是我們和本地家具廠合作的量產工藝品,主要走國內各大賓館、友誼商店和旅遊景點,去年出了八千多件,今年訂單已經排到三季度。”他再一指牆上掛著的新季度生產計劃表,“這是我們自己的工作室訂單,除了春城賓館的尾款,最近又接了哈爾濱兩家涉外飯店的裝飾木活兒,還有遼寧兩個博物館的文物複製輔助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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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說一句,田中的臉色就細微地變化一分,那抹優越感漸漸凝固。

“我們琢磨老手藝,比如吳研究員留下的這本,”秦建國拍了拍手邊那本藍布包著的手稿,“是因為覺得這裡麵有寶貝,有我們祖先的智慧,不該埋沒了。但琢磨它,是為了讓它活在今天,不是供在神龕裡。至於市場,”秦建國笑了笑,那笑容裡有一種紮根甚深的踏實,“中國很大,十億人。就算隻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人欣賞、需要我們的東西,這個市場,也足夠我們這樣的手藝人,吃得飽飽的,還能把徒弟帶好,把老手藝傳下去,慢慢養出新的樣子。”

他頓了頓,看著田中,語氣依舊平和,卻字字分明:“所以,去日本交流,我們很珍惜淺野先生這樣的知音。是學習,也是展示。但要說‘借助平台’、‘打開一扇窗’才能活下去,那倒不必。我們的根在這裡,土壤在這裡,陽光雨露,也在這裡。手藝人生長,靠的是這個。”

一番話說完,工作室裡落針可聞。山本額頭有些見汗,連忙道:“秦先生說得對,說得對!田中君年輕,失言了,失言了!”

田中弘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張了張嘴,似乎想辯解什麼,最終卻隻是僵硬地再次欠身:“是在下……了解不夠,失禮了。秦先生的事業,令人印象深刻。”

後來的交談,變得簡短而客氣。送走山本和田中後,周明遠長出一口氣:“建國,你這番話,痛快!不卑不亢,有理有據!”

沈念秋也笑著遞過一杯熱茶:“就是,聽著提氣。好像咱離了他們,就活不成了似的。”

秦建國搖搖頭,看向窗外忙碌的徒弟們和堆積的木料:“說的是實話。咱們的路,終究得自己一步一步踩實了。外邊的風景可以看,可以學,但腳底下這塊地,才是立身的根本。”

他拿起刻刀,重新走向工作台。京都之行是一次重要的展示,但眼前這些訂單、這些木頭、這些徒弟的成長,才是他每一天都要麵對的、實實在在的生活與未來。根紮得越深,枝葉伸向遠方時,才越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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