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和衝擊讓他輸送精血的血線都出現了瞬間的波動,光繭的光芒也跟著明滅了一下!
“廢物!區區幾具傀儡也想阻我?!”林風充滿戾氣的聲音從上空傳來,帶著一絲得逞的快意。五道金虹雖然被枯木衛以自毀的方式阻擋、削弱、偏轉了部分,但並未完全消散!尤其那四道直指光繭的劍光,雖然光芒黯淡了一些,速度也稍減,但依舊帶著致命的威脅,狠狠斬落!
而此刻,荊青冥剛剛承受劍氣擦傷,體內力量衝突劇烈,輸送精血不能斷,新力未生,舊力已竭!
眼看那四道暗淡卻依舊鋒銳的金虹就要斬中那搏動著的、脆弱的光繭!
一道身影,帶著決絕與一絲無法言喻的悲愴,猛地從林風等人所在的方位衝出,不顧一切地撲向其中一道斬向光繭的劍光!
是蘇清漪!
她的臉色比荊青冥還要蒼白,眼中充滿了劇烈的掙紮、痛苦和一種近乎絕望的瘋狂。當林風發出偷襲指令,當她看到那五道奪命金虹撕裂汙瘴直刺而下時,她的心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尤其是看到荊青冥為了護住光繭,不惜以枯木衛自毀抵擋,甚至被劍氣所傷,那暗金色的鮮血刺痛了她的眼睛。
林風冷酷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清漪!攔住那道劍!彆讓那邪種有喘息之機!為了蘇家!”
為了蘇家……為了族人……
這個念頭如同魔咒,驅使著她的身體動了起來。然而,當她真正衝出的瞬間,當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道在汙穢地獄中挺立、以自身精血喂養聖潔光繭的孤傲身影上時,當記憶深處那株在陽光下搖曳、被少年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青冥草虛影不受控製地閃過腦海時……
她撲向的,並非荊青冥,而是其中一道斬向光繭的金色劍虹!她的動作帶著一種飛蛾撲火般的慘烈,並非攻擊,更像是……用自己的身體去阻擋!
“不——!”林風驚怒交加的吼聲響起,充滿了難以置信。
噗嗤!
利器入肉的悶響,在汙穢的淵底顯得格外清晰。
蘇清漪的身影,如同一隻被狂風折斷翅膀的蝴蝶,被那道淩厲的金色劍光狠狠貫穿!劍光從她左肩胛下方透入,從前胸穿出,帶出一蓬淒豔的血花!
“呃啊——!”她發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慘呼,身體被劍光蘊含的巨大力量帶得向前飛撲,鮮血噴灑在下方粘稠的汙穢肉毯上,瞬間被染成墨綠。她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充滿了痛苦、茫然和一絲解脫般的釋然。
她的身體失去了所有力量,軟軟地朝著下方那散發著恐怖吸力的穢核深淵墜落!鮮紅的血,在她身後劃出一道刺目的軌跡。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另外三道斬向光繭的劍光都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凝滯!操縱劍光的長老顯然也被蘇清漪這近乎自殺的舉動驚到了!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刹那!
荊青冥眼中,那瘋狂燃燒的火焰,在看到蘇清漪被劍光貫穿、噴灑鮮血、墜向深淵的瞬間,猛地跳動了一下!一絲極其複雜、難以言喻的情緒,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那片被修羅意誌冰封的湖麵下激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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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僅僅是一瞬間。
下一刻,那漣漪便被更冰冷、更狂暴的怒意和決絕徹底淹沒!
他的目光甚至沒有在蘇清漪墜落的軌跡上多停留一秒,仿佛那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意誌,所有的力量,都重新凝聚在掌心那道噴湧著精血的血線,以及穢核中心那搏動得越來越劇烈、仿佛隨時可能破繭而出的白色光繭上!
“你們……找死!!”
低沉、沙啞、仿佛從九幽地獄最深處擠出來的聲音,帶著凍結靈魂的殺意,從荊青冥喉嚨中滾出。
他無視了右肩那道深可見骨、被金色劍氣侵蝕的傷口,無視了體內因精血大量流失和劍氣衝突帶來的撕裂劇痛,甚至無視了那三道因蘇清漪變故而略微凝滯、卻依舊斬落的金色劍光!
他猛地抬起了左手!
不再是維持精血輸送的右手,而是左手!
五指張開,掌心向下,並非對著敵人,而是對著腳下——那覆蓋了整個淵底、搏動不息的汙穢母巢肉毯!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吸力,以荊青冥的左手掌心為中心,悍然爆發!
枯!榮!掠!奪!
四字真言,如同來自遠古洪荒的神魔敕令,每一個音節都沉重如萬鈞山嶽,狠狠砸在葬神淵底的汙穢空間之中!
轟隆隆——!!!
整個淵底,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無形的炸彈!
以荊青冥為中心,一股肉眼可見的、呈灰敗死寂之色的恐怖漣漪,如同死亡的潮汐,驟然向四麵八方瘋狂擴散!
左手掌心,仿佛化為了一個連接著無儘虛無的黑洞!一股無法抗拒、沛然莫禦的剝奪之力,如同無形的億萬觸手,瞬間穿透了腳下粘稠搏動的肉毯,穿透了那些輸送汙穢膿液的扭曲管道,穿透了叢生的詭異菌群,穿透了淵底岩層深處一切蘊含生機的存在!
掠奪!最直接、最霸道、最殘酷的生機掠奪!
這是《枯榮道典》補全後,荊青冥在枯萎秘境花神碑前領悟的終極奧義之一!以自身為媒介,強行抽取範圍內一切生靈的生命本源,化為己用!霸道絕倫,傷及天和!此刻,在這汙穢母巢,麵對絕境,麵對光繭對生機的貪婪渴求,麵對林風等人的致命偷襲,他終於不再保留,悍然發動!
哢嚓!哢嚓!哢嚓!
首先遭殃的是那些形態扭曲的詭異菌群。它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鮮豔迷幻的色彩瞬間褪去,飽滿的菌體如同被抽乾了水分的海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枯萎、風化!僅僅一個呼吸,方圓百丈內所有叢生的菌類,儘數化為灰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緊接著是腳下那搏動不息的暗紫色肉毯!它如同被投入滾燙烙鐵的黃油,接觸死亡漣漪的部位瞬間失去所有光澤和活力,從充滿彈性的“活肉”變成了乾硬、龜裂的灰褐色死皮!那沉悶的“咕嚕”聲變成了刺耳的撕裂聲,無數細密的裂紋在肉毯上蔓延、擴大!
那些輸送汙穢膿液的半透明管道,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蛇,猛地膨脹、扭曲、繼而迅速乾癟、破裂!墨綠色的膿液失去了管道的束縛,如同潰堤的汙水般四處噴濺,卻又在接觸到死亡漣漪的瞬間,被強行抽走了其中蘊含的、屬於汙穢母巢本身的、扭曲而龐大的生命能量!
“嘶——吼——!!”
遠處陰影中窺視的源獸發出驚恐欲絕的嘶鳴,它們感受到了滅頂之災!它們試圖逃離,但那股掠奪生機的力量無處不在!強壯的源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瘦、皮毛失去光澤、動作變得遲緩,弱小的則直接哀嚎著倒地,龐大的身軀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般迅速乾癟下去,血肉精華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抽離,化作一道道渾濁的能量流,瘋狂湧向淵底中心那個張開左手、如同死神降臨的身影!
整個葬神淵底,仿佛在經曆一場加速億萬倍的末日!灰敗的死寂之色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生命在凋零,色彩在褪去,汙穢的“生機”在轉化為最純粹的死亡!
“什麼?!”
“這……這是什麼邪術?!”
“他在抽乾整個淵底的生機?!”
上空,林風和幾位“淨化派”長老的驚駭聲同時響起,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他們親眼看著下方那片汙穢的“活”地,如同被潑了強效除草劑的草坪,正以恐怖的速度枯萎、死亡!那股彌漫開來的純粹死寂之意,讓他們這些元嬰修士都感到靈魂顫栗,仿佛自身的生機都在被隱隱牽引!
那三道因蘇清漪變故而略微凝滯的金色劍光,在闖入這急速擴張的死亡領域時,如同陷入了粘稠無比的泥沼!劍光上附著的鋒銳淨化之力,竟被那無處不在的枯寂死意瘋狂侵蝕、抵消!金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斬落的速度也驟降!
“給我破!”林風目眥欲裂,瘋狂催動劍訣。他無法接受,自己誌在必得的偷襲,竟然被對方如此恐怖的邪術硬生生阻擋!他能感覺到自己那道劍光上傳來的巨大阻力,仿佛斬入了一片凝固的死亡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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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青冥對頭頂的威脅置若罔聞。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左手那狂暴的掠奪和右手精血的輸送之中。
海量的、駁雜的、蘊含著汙穢、怨念、以及源獸和母巢本身扭曲生命力的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流,通過他左手掌心的“黑洞”,瘋狂湧入他的身體!這能量狂暴、混亂、充滿了毀滅性,遠超尋常的汙穢吸收!
“呃啊啊——!”
荊青冥發出一聲痛苦與快意交織的嘶吼!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皮膚表麵瞬間浮現出無數細密的血珠,那是經脈被狂暴能量撐裂的跡象!左眼之中的黑蓮印記旋轉得幾乎要燃燒起來,幽暗的光芒透體而出,在他身後形成一朵若隱若現的巨大黑蓮虛影,瘋狂地吞噬、轉化著湧入的駁雜能量。
枯榮道典運轉到了前所未有的極限!掠奪而來的磅礴死氣與汙穢能量,被強行碾碎、提純,轉化為一股股精純無比的、蘊含著枯榮輪轉真意的本源生機!這股轉化而來的龐大生機,一部分被他自身用來修複精血虧空的損傷、壓製右肩的劍氣侵蝕,更大部分則如同開閘的洪水,順著他右臂的經脈,毫無保留地注入那道連接著穢核光繭的暗金血線之中!
嘩——!!!
得到這股沛然生機的灌注,那搏動著的白色光繭,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仿佛一顆小型的太陽在汙穢深淵中誕生!純淨、浩瀚、充滿生機的白光,帶著無可匹敵的淨化意誌,如同怒海狂濤般向四周猛烈擴散!
嗤嗤嗤嗤——!
白光所過之處,粘稠的汙穢黑液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劇烈的灼燒聲,迅速被淨化、蒸發!濃鬱的汙穢瘴氣被強行驅散!連那無處不在、侵蝕靈魂的邪魔低語,都被這聖潔的光輝壓製了下去!
那三道斬落的金色劍光,首當其衝!
噗!噗!噗!
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冰雪,黯淡的金光在白光的衝刷下,連一息都未能支撐,便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寸寸崩解、消散!蘊含其中的淨化劍意,在這更高層次、更純粹的生命淨化之力麵前,顯得如此渺小和可笑!
“噗!”劍光被強行湮滅,心神相連的林風和操縱劍光的長老同時遭受反噬,齊齊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煞白,眼中充滿了駭然與驚恐!
光繭在白光的核心劇烈搏動著,仿佛一顆孕育到極致的心臟!表麵的蓮花虛影變得無比清晰、凝實!一片、兩片、三片……潔白無瑕、散發著柔和而神聖光暈的蓮瓣,正從那搏動的光繭中,緩緩地、堅定地向外舒展!
淨世白蓮,在汙穢的母巢核心,在荊青冥以精血為引、掠奪百裡生機為養料的瘋狂哺育下,終於開始綻放!
而此刻,荊青冥的左手,依舊死死按在下方那已經徹底化為一片灰敗死寂、布滿巨大龜裂的“死亡大地”之上。掠奪仍在繼續,範圍甚至更廣!百裡葬神淵底,草木如果那些菌類算的話)皆枯!萬靈那些源獸)生機儘奪!連汙穢母巢本身的活性,都被強行抽取了大片!
他站在枯萎的死亡中心,右肩傷口猙獰,臉色金紫,嘴角溢血,身體因承受著海量能量衝刷而微微顫抖,但他的脊梁挺得筆直。身後是緩緩綻放的聖潔白蓮,腳下是掠奪萬物生機造就的死亡焦土。汙穢與聖潔,掠奪與賦予,死亡與新生,在他身上形成了驚心動魄的對比與統一。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燃燒著黑蓮虛影的眸子,穿透了漸漸稀薄的汙穢瘴氣,如同兩柄淬煉了九幽寒冰與深淵烈焰的利劍,精準地鎖定了上空因劍光破碎、反噬吐血而滿臉驚駭、狼狽不堪的林風等人。
那目光,冰冷,漠然,帶著俯瞰螻蟻般的殺意,以及一絲……剛剛完成了一場宏大獻祭與掠奪後的、令人心悸的疲憊與瘋狂。
林風對上那目光的瞬間,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第一次,在這個他一直視為“異端”、“廢物”、“人形汙染源”的男人眼中,看到了真正屬於“修羅”的、主宰生死的恐怖威嚴!
荊青冥染血的嘴唇微微開合,沙啞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空間,如同死神的宣判,重重砸在林風的心頭:
“林風……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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