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過半日,一些不和諧的聲音便開始在暗處滋生。
花境西北角,一片由原本幾個小宗門合並而成的區域內,幾名氣息晦澀的長老秘密聚首。
“荊青冥他想乾什麼?星穹預備?遠征?簡直狂妄至極!”一名赤麵長老壓低聲音,語氣憤懣,“他真以為自己是天神下凡了?此界尚未徹底掌控,就想著征伐域外?分明是要將我等全部綁上他的戰車,去為他虛無縹緲的野心送死!”
另一名瘦削長老撚著胡須,眼神閃爍:“更可怕的是那‘枯榮律’的再次收緊。美其名曰穩定,實則就是要進一步控製我等,將所有力量牢牢抓在他一人手中!此次考核若不過,怕是真要被打入‘隔離區’,與那些徹底瘋魔的怪物無異了!”
“還有那資源傾斜,全部投向研究院和遠征軍!我們這些‘舊部’的利益如何保障?他荊青冥起家時,我們也是出過力的!”第三人抱怨道,語氣中充滿了利益受損的不滿。
“哼,他如今威勢滔天,正麵抗衡無異於以卵擊石。但……”赤麵長老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若是在‘考核’中動些手腳,讓某些不該過的人過了,或者……在研究院的成果上,稍稍製造點‘意外’,延緩其進度……想必城主大人忙於星空大計,也未必能事事洞察秋毫吧?”
幾人低聲密議,自以為隱秘,卻不知他們周身極其微弱的能量波動與精神漣漪,早已通過遍布花境的枯木網絡與妖花感應,被無聲無息地彙總至山崖之上,那片看似寧靜的領域。
荊青冥依舊負手而立,仿佛在純粹地眺望風景。但他識海之中,正清晰地映照出花境各處正在發生的無數場景,包括那場西北角的密會。那些充滿負麵情緒的低語,如同汙濁的溪流,試圖汙染花境這潭逐漸清澈的湖水。
他眼神未變,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這種程度的齷齪與算計,於他而言,早已如同螻蟻絮語,不值一提。母親托付的星穹重任在前,此界內部的這些蠅營狗苟,顯得格外可笑與渺小。
但他並未立刻出手碾碎這些螻蟻。無間花境不僅是他的基業,更是他踐行“枯榮之道”、試驗“可控汙染”理念的苗圃。雜草與害蟲,自有其存在的價值——用於檢驗規則的韌性,磨礪執行者的能力,甚至……作為淨化過程中的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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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念微動,一道指令通過枯木網絡,直接傳入正在忙碌的遺塵穀主心中。
正處理公務的遺塵穀主身形微微一滯,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冷厲。他放下手中的玉簡,對身旁的心腹淡淡吩咐:“西北區,赤炎長老、墨須長老、圭臬長老三人,近期對‘枯榮律’頗有微詞,恐心念不穩。派人‘重點關照’其考核過程,務必公正嚴明,同時……查一查他們近期與外界聯絡的痕跡,尤其是與‘淨化派’殘黨是否有染。”
“是!”心腹領命,無聲退下。
遺塵穀主目光幽深。城主雖未明說,但那直達心念的警示已然足夠。他心中對荊青冥的敬畏更深了一層——城主的力量,似乎已經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竟能如此洞悉秋毫。
山崖上,荊青冥不再關注那些瑣碎的陰暗。他的目光投向了花境的核心研究院方向。
那裡,正因為他帶回的“淨化母體”後對白焰黑蓮力量的全新感悟,而經曆著一場狂熱的變革。
研究院的首席,一位原本沉迷於毒理、半邊臉都布滿詭異花紋的老者,此刻正激動得手舞足蹈,對著幾名助手咆哮:“不對!之前的思路全錯了!城主帶來的啟示是‘淨穢同源’!白焰並非排斥穢氣,而是在極高層次上將其‘歸化’、‘升華’!就像……就像淤泥能孕育最潔淨的蓮花!我們要仿效的不是排斥,是構建內在的‘淨穢循環’!”
他麵前的法器平台上,一團模擬的汙染能量正在發生奇妙的變化。原本狂暴汙濁的能量,在被注入一絲模擬“白焰”特性的淨化之力後,並未被直接驅散或中和,反而開始內部旋轉、沉澱,隱約要形成一種動態的、內部蘊含淨滅之意的穩定結構。
“成功了!初步穩定了!雖然隻能維持十息!但方向對了!哈哈哈哈哈!”老者狀若瘋魔,那布滿花紋的臉上綻放出狂熱的光彩。
荊青冥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一絲弧度。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力量的提升固然重要,但對力量本質認知的飛躍,才是通往星穹的基石。
他再次抬頭,望向漸漸暗下來的天際,繁星開始閃爍。
那些星辰,在世人眼中是遙遠的光點,在他眼中,卻是一個個可能正在遭受汙染荼毒、或即將麵臨威脅的世界坐標。母親的托付,花仙一族的悲願,如同沉甸甸的星火,在他胸腔內燃燒。
他知道,眼前的些許風波,不過是遠征前微不足道的序曲。
真正的挑戰,在星海的彼岸。
他緩緩握緊掌心,白焰黑蓮的虛影在他眸底一閃而逝。
一切,才剛剛開始。
夜幕徹底籠罩無間花境,但這座特殊的城池並未陷入沉睡,反而在各色陣法與奇異植株的光芒映照下,顯露出一種異樣的活力。城主歸來並頒布“星穹預備”指令所帶來的激蕩,仍在持續發酵。
山崖之上,荊青冥依舊孑然獨立。他並未沉浸在力量提升的感悟中,也未曾過多分心於花境內部的細微波瀾。他的大部分心神,正沉入識海深處,與那枚新得的“星穹符文”以及徹底融合的“本源花種”進行著更深層次的溝通。
母親荊心蕊留下的,不僅僅是坐標和信息,更是一種權限,一種與某些散布於諸天萬界、與花仙一族或“護花人”傳承相關的古老遺跡或造物產生感應的模糊權限。
他的意識仿佛沿著符文延伸出的無形絲線,漫遊向無比遙遠的虛空。無數破碎的、混亂的、死寂的意念碎片掠過,那是絕大多數虛空的真實寫照。然而,偶爾會有那麼一兩個微弱的、帶著些許熟悉氣息的“光點”在他感知中一閃而過。
有的熾熱如陽,卻內藏枯寂疑似某個已毀滅的花仙太陽祭壇);
有的冰冷死寂,卻隱含一線生機或許是某處被冰封的祖地碎片);
還有的……充滿了扭曲的惡意,卻又奇怪地纏繞著一絲純淨的花仙氣息,仿佛最美的花朵被強行嫁接在了最汙穢的淤泥之上,呈現出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共生”狀態。
這些感應大多模糊不清,距離難以估量,且充滿了未知的危險。但荊青冥仔細地將這些“坐標”與母親留下的星路圖進行比對、標注。這條通往元蘢界的道路,絕非坦途,它必然途經這些或遺存、或險惡、或詭異的地帶。提前有所感知,便能早做謀劃。
就在他全心感應之際,眉心符文忽然輕微一震,傳遞來一段極其微弱、斷斷續續、卻帶著強烈警示意味的波動。這波動並非來自遙遠虛空,而是源自……相對較近的某個區域,並且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朝著無間花境所在的位麵逼近!
“……警報……高活性……未知變異體……突破……界壁……方向……”
波動中的信息殘缺不全,但核心意思卻讓荊青冥瞬間睜開了雙眼,眸中寒光乍現。
幾乎在同一時間,籠罩無間花境的巨型複合陣法——由枯木妖植為節點、融入了部分淨穢轉化原理的“枯榮萬森陣”——發出了低沉而急促的嗡鳴!一層肉眼可見的、交織著翠綠生機與灰黑死氣的光罩瞬間亮起,將整個花境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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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襲?!”
“怎麼回事?陣法全開了!”
“好快!什麼東西?!”
花境內,無論是正在忙碌還是休息的人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警報和陣法的劇烈反應所驚動。遺塵穀主的身影第一時間出現在中央指揮塔樓,麵色凝重無比地盯著主控法陣上顯示出的景象——
隻見在無間花境東南方向的遙遠天際,一道醒目的、仿佛撕裂了夜空的幽紫色裂痕正在急速蔓延!裂痕之中,並非尋常的空間亂流,而是湧動著粘稠的、仿佛擁有生命的紫黑色膠質物質,這些物質正不斷蠕動著,試圖擠過界壁,朝著花境的方向噴吐出什麼東西!
下一刻,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撕裂聲,十幾個扭曲的身影硬生生從那幽紫裂痕中擠了出來!
它們的外形難以名狀,仿佛是各種腐爛生物肢體的隨意拚接,但又覆蓋著一層不斷滴落的紫黑色膠質護甲。它們的核心處,都鑲嵌著一顆劇烈跳動、散發著不祥幽光的紫黑色肉瘤,散發出一種既非純粹邪魔汙染、也非已知任何生靈的詭異氣息,充滿了狂暴的侵略性和……某種令人作嘔的、強製的“融合”特性。
“這是……什麼怪物?”指揮塔內,有觀測弟子失聲驚呼。他們經曆過邪魔汙染,見識過各種畸變體,但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東西。
遺塵穀主臉色難看:“並非尋常汙染體……倒像是……某種被強行改造、並指向性投放的‘兵器’!”他瞬間聯想到不久前西北區那幾位長老可能的異動,難道是他們引來的?但感覺又不完全像,這種手段,超出了那些殘黨的能力範圍。
“它們衝過來了!好快的速度!”
那十幾隻變異體發出尖銳的嘶鳴,鎖定了無間花境的方向,化作十幾道紫黑色的流光,悍不畏死地撞向了“枯榮萬森陣”!
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聲接連響起!陣法光罩劇烈蕩漾,翠綠與灰黑的光芒瘋狂閃爍,汲取著地脈與枯木網絡的力量進行抵抗。那些紫黑色膠質在與光罩接觸的瞬間,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並試圖同化陣法的能量!
陣法……在被侵蝕!
雖然速度不快,但確確實實正在被這種未知的力量侵蝕!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這陣法是花境最大的依仗之一,竟在初次接觸下就顯露出被克製的跡象?
“啟動‘毒瘴花海’!枯木衛攔截!金丹期以上修士,隨我出陣迎敵!”遺塵穀主當機立斷,厲聲下令。絕不能讓這些怪物持續攻擊陣法!
就在花境力量即將動員的瞬間,一個平靜的聲音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邊,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瞬間壓下了所有的慌亂。
“不必驚慌。”
是城主的聲音!
眾人抬頭,隻見山崖之上的荊青冥,不知何時已轉過身,正麵無表情地看向那些正在瘋狂衝擊陣法的變異體。他的眼中沒有絲毫意外,反而帶著一種冰冷的、如同審視實驗材料般的探究意味。
“正好,用以檢驗新得之力,亦讓爾等……見識一番,何謂‘星穹之敵’。”
話音未落,他緩緩抬起了右手,對著虛空,輕輕一握。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璀璨奪目的光華。
但下一刻,那十幾隻正在瘋狂攻擊陣法的紫黑色變異體,動作猛地一滯!
它們體表那粘稠的、不斷蠕動的紫黑色膠質,仿佛被無形的大手強行剝離、壓縮!它們核心處那顆跳動的肉瘤,發出了驚恐欲絕的尖嘯,卻無法阻止自身能量的飛速流逝!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注視下,這些凶悍詭異的變異體,如同被放了氣的皮囊,迅速乾癟、枯萎,它們那充滿侵略性的能量連同本體精華,化作十幾道紫黑色的細流,跨越虛空,百川歸海般湧入荊青冥的掌心,被那朵隱現的白焰黑蓮瞬間吞噬、轉化,沒有激起半分漣漪。
前後不過眨眼之間。
天際那幽紫色的裂痕似乎也失去了支撐,開始緩緩彌合。
危機……解除了?
陣法的嗡鳴停止,光罩恢複平穩。花境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山崖上那道玄衣身影,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到他們的城主擁有了何等匪夷所思的力量。
那讓他們嚴陣以待、甚至感到陣法被侵蝕的恐怖怪物,在城主麵前,竟如同紙糊一般,揮手即滅?
遺塵穀主深吸一口涼氣,壓下心中的震撼,連忙躬身:“城主神威!屬下等無能……”
“非你等之過。”荊青冥打斷了他,目光依舊看著那逐漸消失的裂痕方向,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冷意,“此非此界之敵,乃星海暗處投石問路之爪牙。其力特異,專蝕生機與秩序,尋常手段難以應對。”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整個花境,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看見了嗎?這便是未來可能麵對的敵人之一。‘星穹預備’,非是虛言。真正的戰爭,早已在爾等未知之處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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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事,恰好印證遠征軍組建與研究院突破之必要。望爾等勤修不輟,莫待真正的劫難降臨,方悔準備不足。”
言罷,他不再多言,轉身再次望向深邃的星空,留給所有人一個高深莫測、如山嶽般可靠的背影。
花境內,先前的恐慌和疑慮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又被輕易碾碎的危機徹底衝刷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緊迫感、以及對城主深不可測力量的敬畏與信賴。
星穹之敵……原來如此可怕,又如此……真實。
而他們的城主,已然擁有了直麵甚至碾壓這種威脅的力量!
無數修士握緊了拳頭,眼中燃起鬥誌。研究院的方向,燈火通明,爭論與試驗的聲音更加激烈。就連之前那些心懷鬼胎之輩,也在這絕對的力量差距和恐怖的外界威脅下,暫時偃旗息鼓,驚疑不定。
荊青冥感知著花境內部氛圍的轉變,眼神幽深。
母親的托付,未知的敵人,自身的道路……一切都在推動著他,也必須推動著整個無間花境,向著那片浩瀚而危險的星穹,加速前進。
他指尖,那枚星穹符文微微閃爍,與遙遠虛空中某個剛剛發出過警示波動、此刻正逐漸隱去的古老遺跡,產生了刹那的共鳴。
危機如夏日的驟雨,來得猛烈,去得也突兀。那十幾隻來自星海暗處的詭異變異體,連同那道不祥的幽紫裂痕,仿佛從未出現過,隻留下花境內無數驚魂未定又熱血沸騰的心。
山崖之上,重歸寂靜。隻有微涼的、夾雜著淨穢二氣的夜風,拂動著荊青冥的衣袂。
他緩緩攤開方才虛握的右手掌心。那裡,並無絲毫殘留的紫黑色能量,隻有一朵微縮的、凝實無比的白焰黑蓮虛影在靜靜旋轉,蓮心深處,似乎比之前更加幽邃了一絲,那躍動的白焰也似乎更加靈動了一分。
吞噬那些變異體的過程,遠非外人看來那般輕描淡寫。
在那電光火石之間,白焰黑蓮的力量與這種未知的“蝕生秩序”之力進行了極其凶險而精密的碰撞與解析。它們的力量本質極其刁鑽,並非純粹的毀滅或汙染,更像是一種強製性的“無序同化”,試圖將一切有序的能量結構、生機法則拆解、打亂、融入其混亂的體係之中。
尋常的靈力、乃至一般的淨化之力,麵對這種侵蝕,確實會感到棘手,甚至會被其反向汙染同化。這也就是為何“枯榮萬森陣”也會被短暫侵蝕的原因。
但荊青冥的力量,恰好是這種詭異力量的克星。
《枯榮道典》運轉到極致,白焰代表的並非簡單的“淨化”,而是極致的“秩序重塑”與“生機提純”;黑蓮代表的也非簡單的“吞噬”,而是絕對的“掌控”與“本源轉化”。生與滅,創造與毀滅,在他這裡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內循環的絕對領域。
那詭異的“無序同化”之力,撞上這“枯榮輪轉,淨穢歸元”的領域,就如同試圖攪渾一潭不斷自我淨化和循環的活水,其力量瞬間就被納入這個更高級、更複雜的循環體係之中,被強行分解、提純、轉化,變成了滋養白焰黑蓮的些許資糧。
“果然……”荊青冥心中明悟更深,“母親所言不虛。‘萬界傷口’溢出的力量,千奇百怪,詭異莫測。今日所遇,不過是其中一種較為棘手的類型罷了。未來的征途,必然還會遇到更多難以想象的危險。”
但同時,他也更加確信了自己道路的正確性與必要性。唯有掌握這種包容萬物、轉化萬物、掌控萬物生滅的“枯榮”權柄,才能真正應對星穹之中無窮無儘的威脅。
他心念微動,識海中那枚“星穹符文”光芒流轉,將剛才解析出的那種詭異能量的所有特性、波動頻率、弱點、以及被轉化時產生的種種反應,儘數記錄下來,形成一份詳儘的“戰報”。
隨後,他屈指一彈。
這份蘊含著大量信息的“戰報”,化作一道無形的、唯有特定對象才能接收的神念波動,精準地投入了下方法研究院中,那位正處於狂熱狀態的首席老者眉心。
正在瘋狂演算推衍的老者身形猛地一僵,隨即眼中爆發出近乎癲狂的興奮光芒,手舞足蹈地對著周圍的助手們嘶吼:“來了!來了!城主送來了!真正的樣本數據!天啊!這是何等詭異而又精妙的結構!強製無序同化?妙啊!太妙了!我們的‘淨穢循環’模型必須加入對抗這種特性的模塊!快!動起來!所有算力全部給我調動起來!”
研究院本就熱烈的氣氛,瞬間被點燃到了一個新的高潮。有了這第一手的、來自城主親曆的高階敵人數據,他們的研究方向將不再是閉門造車,而是有了極其明確且高遠的靶標。
做完了這一切,荊青冥才真正將目光從遙遠的星空收回,第一次真正地、細致地內視自身。
化神巔峰的修為已然徹底穩固,甚至向著那傳說中的煉虛之境又邁進了堅實的一步。體內靈力浩瀚如海,卻又如臂指使,圓融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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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大的變化,來自於靈魂深處。
那徹底融合的“係統”——母親魂碎片所化的本源花種,此刻已不再是外物,而是他意誌的延伸,是他天賦的顯化。無數關於花仙一族傳承的碎片、關於生命與枯榮的古老感悟,正絲絲縷縷地融入他的道基,成為他的一部分。
而那枚“星穹符文”,則像是一個剛剛激活的古老終端,與他靈魂綁定,無聲地運轉著,不斷接收、過濾、翻譯著來自無垠虛海的微弱信息流。雖然絕大部分信息雜亂無章或遙遠不可及,但假以時日,隨著他力量的提升和對符文掌握的加深,這必將成為他探索星穹、規避危險、尋找盟友或資源的無上利器。
他感覺自己的“視野”被無限拓寬了。不再局限於一方世界,一方境界的爭鬥。他的“戰場”,已經上升到了整個寰宇的層麵。
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感再次悄然浮現,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強大的、足以填滿星空的決心與意誌。
他緩緩閉上眼睛,周身氣息徹底內斂,仿佛與腳下的山崖、與整個無間花境、與這片天地融為了一體。
但他的意識,卻仿佛升騰而起,以一種超越物質的視角,“看”著這片他親手締造的領土。
他看到枯木衛沉默地紮根,根係深入地脈,貪婪地汲取著養分,變得更加堅韌;
他看到毒花在夜風中搖曳,花瓣上的露珠閃爍著危險而迷人的光澤;
他看到修士們在各自的居所或修煉場,或是消化著剛才的震撼,或是因城主的強大而備受鼓舞,刻苦修煉;
他看到研究院燈火通明,無數智慧的火花在碰撞;
他也看到,在某個陰暗角落,那幾名被“重點關照”的長老,正惶惶不可終日,暗中銷毀著某些聯絡痕跡……
生機與死寂,忠誠與背叛,秩序與混亂,淨化與汙染……這一切,都在這裡交織、碰撞、平衡、轉化。
正如這寰宇的縮影。
而他,即是這無間花境的締造者與主宰,也將是這平衡的維護者與……打破者。
為了母親托付的星穹,有些舊的規則,必須被打破。有些新的秩序,必須被建立。
他緩緩睜開眼,眸中已無迷茫,唯有如星穹般深邃的平靜與堅定。
指尖,一縷極細的白焰升起,跳躍著,純淨而熾熱;下一刻,白焰又被一絲幽邃的黑芒纏繞,化為黑蓮虛影,吞噬著周圍的光線。
生與滅,隻在他一念之間。
他抬頭,望向那無儘星辰的深處,仿佛在與某個冥冥中的存在對視。
“路,已在腳下。”
“道,已在心中。”
“星穹,且待我來。”
話音落,夜風止。
萬籟俱寂,唯有他如山嶽般矗立,成為了連接此地與彼端虛空的無形坐標。
夜色最深沉的時刻即將過去,天際已隱隱透出一絲極淡的灰白。無間花境經曆了最初的騷動、震撼與狂熱後,逐漸陷入一種蓄勢待發的、帶著鐵血意味的沉寂。所有人都明白,城主的歸來並非終點,而是一個更宏大、更艱難征程的起點。
山崖之上,荊青冥周身那浩瀚如星海般的氣息已徹底斂入體內,返璞歸真。他不再僅僅是力量的擁有者,更是力量的絕對主宰,每一分能量都圓融無瑕,如臂指使。
他緩緩盤膝坐下,並非休息,而是進入了更深層次的推演與謀劃。
識海之中,那枚“星穹符文”大放光明,與“本源花種”徹底融合後的感知力被催發到極致。母親荊心蕊留下的星路圖不再是靜態的畫卷,而是化作了動態的、立體的、充滿無數變量與可能的浩瀚模型。
元蘢界是最終目標,但通往目標的路徑,卻需要他自行抉擇與開拓。
他的意識如同最高明的統帥,在這幅星圖沙盤上排兵布陣。
“第一條路徑,穿越‘寂滅黑淵’。”一個念頭起,星圖中大片區域被渲染成令人心悸的漆黑,那裡是連星光都會被吞噬的絕對死域,充斥著未知的空間碎片和古老的能量風暴。“路徑最短,但風險最大。以我如今之力,強行穿越損耗過大,且易迷失方向,非上選。”
“第二條路徑,繞行‘千焱星係’。”星圖另一側,一片熾熱沸騰的星域亮起,無數恒星瀕臨爆炸,噴吐著毀滅性的火焰。“能量狂暴,環境極端,但或許存在某些火係極致生靈或遺跡,可補充‘白焰’之力,甚至找到對抗某些寒屬性汙染的方法。可作為備選。”
“第三條路徑,借道‘遺骨長廊’。”一條由無數破碎世界和古老大能屍骸形成的詭異航道被標注出來,那裡彌漫著死亡與怨念的氣息,但也可能蘊藏著失落的傳承與寶藏。“……此地與‘枯榮’之道隱隱契合,尤其‘死’與‘枯’的一麵。風險與機遇並存,需謹慎探索。”
他的推演並非空想,而是結合了星穹符文感應到的那些模糊“光點”信息,以及剛剛吞噬那批變異體後解析出的能量特性進行的綜合判斷。那些變異體的來源方向,似乎正指向“遺骨長廊”的某個外圍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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