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與你當年的敵人,是否有關?
花仙祖地的悲歌,是否也是同樣的手筆?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期待的笑意。
“來吧,讓我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萬界使者的山呼海嘯漸漸平息,但空氣中彌漫的敬畏與緊迫感卻愈發濃重。遺塵穀主開始高效地處理後續事宜,引導各方使者有序地通過「萬界枯榮碑」的碑陽進行信息對接、資源交割和律法備案。整個過程在枯榮衛冰冷的注視下,進行得異常迅速和規範,再無半分拖延或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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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青冥的身影已然從枯榮殿心消失,下一刻,他出現在巨樹之巔,那片由純粹能量構築的宮殿露台之上。從這裡俯瞰,整個無間花境的奇異景象儘收眼底,更能感受到那由淨穢之力交織而成的磅礴法則在腳下流轉。
他攤開手掌,那朵微縮的白焰黑蓮靜靜懸浮,生機與死寂、創造與毀滅的力量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動態的平衡。方才流光古界殘兵帶來的信息,關於“暗光洪流”和“規則覆蓋”,在他心中激起了波瀾。
這種手段,絕非尋常邪魔或低等汙染源所能為。更像是一種…意誌的體現,一個龐大意識在試圖將不符合其“標準”的界域,強行扭曲、同化,納入其自身的體係。
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血脈深處那些模糊的記憶碎片——關於花仙一族曾經的輝煌與驟然隕落。那些碎片中,除了鋪天蓋地的汙染,似乎也隱藏著某種…超越單純毀滅的、令人窒息的“秩序感”。
就在他沉思之時,指尖的白焰黑蓮忽然輕輕一顫,蓮心處的白焰跳躍了一下,散發出一種奇特的共鳴波動。幾乎同時,高懸於花境之上,那巨大的白焰黑蓮虛影也投下了一束凝練的光輝,籠罩住荊青冥。
一幕幕破碎的畫麵、一段段雜亂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強行湧入他的意識海!
【……無儘的黑暗虛空,一片巨大的、由無數世界殘骸和扭曲法則強行粘合而成的“板塊”正在緩慢移動……其上有山脈蠕動,河流沸騰,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統一的暗紫色輝光……】
【……一個冰冷、龐大、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意誌掃過某個小型位麵……位麵屏障如同泡沫般碎裂,其內部獨特的火焰法則被強行抽取、改造,融入了那片暗紫色的“板塊”,位麵本身則化為板塊上一塊不起眼的、燃燒著同質化紫焰的焦石……】
【……視角拉近,那暗紫色板塊的深處,隱約可見無數被同化的生靈,它們如同琥珀中的昆蟲,保持著掙紮的姿態,眼神空洞,身體卻已徹底化為板塊的一部分,成為了輸送某種統一能量的管道……】
【……一個模糊的坐標信息……以及一個冰冷的、不斷重複的意念:“……歸一……淨化……歸……”】
“呃!”荊青冥悶哼一聲,猛地閉上了眼睛,額角青筋微微跳動。這些信息流龐大而混亂,帶著一種強行灌輸的、令人極度不適的冰冷感。若非他的神魂早已與白焰黑蓮融為一體,堅韌無比,恐怕這一下就會受到重創。
片刻之後,他才緩緩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驚疑與了然。
“原來如此……”他低聲自語,指尖的黑蓮已然恢複平靜,“‘它們’……是以這種方式在行動。”
白焰黑蓮由淨世白蓮與寂滅黑蓮融合而成,其白焰部分蘊含著極致的淨化與感知特性。方才的共鳴,顯然是感知到了遠方某個界域被那“冰冷意誌”同化的過程,並通過這種玄妙的聯係,將信息強行傳遞了回來。
那個不斷重複的“歸一”意念,讓他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熟悉感。這與花仙血脈記憶中,那種令人窒息的“秩序感”何其相似!
難道說,花仙一族的隕落,並非僅僅是因為汙染失控的反噬,更深層的原因,是遭遇了這種試圖“歸一”萬界的恐怖存在?而所謂的汙染,隻是祂達成目的的一種手段?或者…是祂本身的一種表現形式?
無數的疑問湧上心頭,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冰冷的興奮。
未知的敵人露出了冰山一角。這比麵對單純的、瘋狂的汙染要有趣得多。
他心念一動,通過花境核心,將方才接收到的部分模糊畫麵和信息——主要是那片暗紫色板塊的形態特征、以及那“歸一”意念的冰冷感——投射到了「萬界枯榮碑」的碑陽之上。
同時,他的聲音再次響徹花境,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與警告:
“諸天萬界,且看此景!”
“此即為潛伏之敵,非癲狂邪魔,乃冰冷‘歸一’之意誌!其所圖,非毀滅,乃同化!乃將爾等界域獨特之法則、億萬生靈之靈性,儘數抹殺,化為其冰冷版圖中一塊無識之磚,一道同質之能量!”
“流光古界之變,絕非終點,僅是開端!”
“凡我花境轄下,即刻起,全力監測此類跡象!若有界域法則出現異常統一化、僵化跡象,能量屬性趨向同質,生靈靈性莫名衰減…無論有無汙染顯化,立即通過枯榮碑上報!”
“此敵,乃萬界公敵!凡隱匿不報、乃至主動迎合者…”荊青冥的聲音驟然森寒,“視為叛逆,穢碑除名,舉界湮滅,絕無姑息!”
碑上呈現的詭異景象和荊青冥的話語,帶來了比之前流光古界慘狀更深的恐懼。毀滅尚可掙紮,同化、失去自我、變成一塊無知無覺的“磚石”…這種威來,讓所有有靈智的生靈都感到發自靈魂的抗拒與冰寒!
他們終於明白,無間花境所麵對的,是何等可怕的敵人。而花境推行的《枯榮律》,雖然嚴酷,卻是在最大限度地保存各個世界的獨立性與生靈的靈性,是在對抗那種冰冷的“歸一”!一種前所未有的認同感和緊迫感,開始在所有使者心中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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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完這一切,荊青冥轉身,一步踏出,身影已然出現在花境深處,一片被強大結界籠罩的靜謐花園。
這裡與外麵的奇詭壯麗不同,充滿了祥和的生命氣息。花園中心,一座白玉般的靈池中,一株真正的、純淨無瑕的「淨世白蓮」靜靜盛開,柔和的白光滋潤著整個花園。池邊,一位老者坐在輪椅上,麵色紅潤,呼吸平穩,正是已然蘇醒的荊父。
他此刻正凝望著池中白蓮,眼神複雜,似乎在追憶著什麼。感受到荊青冥的到來,他緩緩轉過頭,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但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難以化開的憂慮。
“冥兒,外麵似乎很熱鬨。”荊父輕聲說道,他的聲音還有些虛弱,但已無大礙。
“嗯,來了些客人,定了一些規矩。”荊青冥走到父親身邊,目光也落在白蓮之上。隻有在父親這裡,他周身那冰冷強大的氣場才會稍稍收斂,流露出一絲屬於“人”的氣息。
“定規矩…好,好啊。”荊父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這白蓮…開得真好。你母親當年,最喜歡的就是白蓮。她說,至淨之中,蘊藏著對抗至穢的勇氣與希望。”
荊青冥心神微動:“父親,您可是想起了什麼?”
荊父歎了口氣,目光變得悠遠:“冥兒,你如今已是一界之主,掌控生死,威震諸天。有些事,或許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了。關於你母親,關於我們‘護花人’一族的使命,也關於…那場導致花仙一族幾乎滅絕的遠古災劫的…另一種真相。”
他伸出手,顫抖著指向那株淨世白蓮:“我們所對抗的,或許從來就不隻是‘汙染’本身。那更像是一種…症狀。真正的‘病灶’,是一個名為‘歸寂之主’的恐怖存在。祂並非生靈,更像是一種…冰冷的宇宙法則的具象化,祂認為萬界的紛雜、無序、乃至獨立的靈智,都是錯誤的,是‘噪點’,必須被清除、被‘歸一’。”
“花仙一族,因其獨特的與萬物溝通、催發無限可能性的血脈力量,被視為對‘歸一’最大的阻礙,故而遭到了最猛烈的打擊。那種汙染…據說就是‘歸寂之主’用來侵蝕、同化萬界的工具之一。”荊父的聲音充滿了悲傷與無奈,“你母親,她是最後的初代護花人之一,她不是自囚於虛空,她是…她是去試圖修補一處被‘歸寂之主’的力量撕裂的古老封印,那裡封印著通往祂沉睡之地的裂縫…”
荊青冥靜靜地聽著,父親的話語與他之前的猜測、與白焰黑蓮捕捉到的信息逐漸吻合,勾勒出一個令人心悸的真相。
原來,所謂的係統,是母親留下的魂碎片,不僅是為了指引他覺醒血脈,更是為了在他足夠強大時,讓他知曉這最終的敵人。
原來,花仙祖地的悲歌,並非簡單的悲劇,而是一場波瀾壯闊卻最終失敗的抵抗。
原來,他如今所做的一切,整合萬界,立律令,抗汙染,本質上,都是在延續母親的戰鬥,對抗那個試圖將一切歸於死寂的“歸寂之主”!
“歸寂之主…歸一…”荊青冥重複著這個名字,指尖的白焰黑蓮再次浮現,緩緩旋轉,“倒是貼切。”
他的眼中,不再是疑惑,而是徹底明悟後的、冰冷如星的戰意。
父親看著他,眼中憂慮更甚,但更多的是驕傲與釋然:“冥兒,你的路,注定艱難。但…放手去做吧。你母親,還有我們所有人,未能完成的使命,或許…真的能在你手中實現。”
荊青冥握住父親蒼老的手,一股精純的生命力緩緩渡了過去。
“父親,您好生休養。”他語氣平靜,卻蘊含著無比堅定的力量,“無論是汙染,還是那‘歸寂之主’,都不過是…我修行路上的養料罷了。”
“祂要歸一萬界,我便讓這無間花境,成為萬界不屈靈性最後的堡壘,成為紮入祂完美版圖中最頑固、最尖銳的那根刺!”
他轉身,離開靜謐花園,每一步踏出,身上的氣息便越發深邃、越發浩瀚。
回到枯榮殿巔,他望向那無儘虛空,目光仿佛已穿透層層維度,看到了那片緩慢移動的暗紫色板塊,看到了那冰冷意誌的源頭。
“歸寂之主…”
“你的‘歸一’,在我看來,不過是…最大的‘汙染’。”
“等著我,我會找到你,然後…”
荊青冥嘴角勾起一抹修羅般的冷笑,指尖黑蓮幽光閃爍。
“…將你,也變成我的養料。”
無間花境微微震顫,仿佛在回應其主的意誌,萬花搖曳,枯木低鳴,淨穢之力奔流不息,為即將到來的、遠超想象的遠征,積蓄著力量。
荊青冥立於枯榮殿巔,周身氣息與整個無間花境共鳴,仿佛他即是這片奇異天地的意誌化身。那關於“歸寂之主”的真相,並未讓他感到恐懼,反而像是一把鑰匙,徹底解開了他心中諸多謎團,並將前方道路照得一片雪亮,儘管那道路儘頭是無比深邃的黑暗與危險。
他心念微動,神識再次連接「萬界枯榮碑」。這一次,他並非向萬界宣告,而是進行了一次極其精細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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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陽之上,那流淌著《枯榮律》細則的金色符文微微波動,在其最深處,悄然增添了一段加密的、權限極高的附加條款。條款內容並非律法約束,而是一份清單——一份詳細羅列了各種異常現象的特征描述,從能量屬性的僵化同質、法則脈絡的異常統一、到生靈靈性莫名衰減的量化指標…這些,全都是針對“歸寂之主”可能滲透跡象的監測標準!
同時,碑體內部,一個全新的、極其複雜的監測網絡被激活。這個網絡以無間花境為核心,通過那些已經臣服的界域所上交的部分法則權限為節點,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開始悄無聲息地掃描、分析著已知星域的法則海洋,尋找著任何與“歸一”特性相符的異常波動。
做完這一切,荊青冥才緩緩收回神識。他知道,這張網撒下去,或許短時間內不會有收獲,但那冰冷意誌既然已經開始加速行動,就必然會留下痕跡。他需要這些眼睛,替他監視浩瀚的星海。
就在他準備進一步推演枯榮法則,以應對那未知強敵時,殿外「眾生途」上,傳來一陣輕微卻堅定的腳步聲。
來人並非通過接引虹橋,而是被特許直接進入花境核心。她身披一件遮掩身形的鬥篷,但行走間露出的衣角卻顯露出蘇家特有的流雲紋飾。她來到殿外廣場,並未像其他使者那樣匍匐,而是深吸一口氣,摘下了兜帽,露出了蘇清漪那張蒼白卻帶著一絲倔強的臉龐。
三年的時光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但那雙曾經盈滿傲氣的眼眸,此刻卻隻剩下深深的疲憊、悔恨與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她的修為,竟比三年前退步了不少,氣息虛浮,顯然過得極為艱難。
枯榮衛並未阻攔她,隻是冰冷的目光鎖定著她的一舉一動。
蘇清漪望向那高聳的枯榮殿,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什麼,卻又難以啟齒。最終,她雙膝一軟,竟是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廣場地麵上,俯下身,額頭抵著那淨穢交織的地麵。
“罪女蘇清漪…求見界主。”她的聲音乾澀而沙啞,帶著明顯的哭腔,卻努力維持著最後的體麵。
殿內,遺塵穀主微微皺眉,看向荊青冥。荊青冥麵色平淡,無喜無悲,隻是淡淡道:“何事。”
聽到那熟悉卻又遙遠冷漠的聲音,蘇清漪肩膀劇烈一顫,強忍的淚水終於滑落。她哽咽道:“蘇家…蘇家所在的流雲界,三日前…開始出現異常!界內雲霧靈氣正變得…變得凝滯、呆板,失去活性…所有修士修煉速度驟減,心魔滋生之象遠超以往…甚至…甚至一些低階弟子的法術,開始呈現出詭異的同質化,不同屬性的法術,威力與光華竟變得相似起來!”
她猛地抬頭,臉上滿是驚恐:“界主!這跡象…這跡象與您方才所言…與那‘歸一’之敵…是否有關?求界主…求界主救救流雲界!蘇家願舉族臣服,奉上一切!隻求界主…隻求界主…”
她說不下去了,隻是不斷地磕頭。曾經的驕傲與背叛,在舉界存亡的恐懼麵前,顯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她終於明白,當年她所鄙棄的“柔弱花仙”,如今已是她乃至她整個家族、整個界域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廣場上尚未離去的使者們,紛紛投來複雜的目光。有鄙夷,有憐憫,更多的是兔死狐悲的驚懼。蘇清漪,這個曾經當眾退婚、羞辱界主的女人,如今卻要跪地乞求仇敵的庇護…這場景,令人唏噓,更讓人深切體會到無間花境如今的分量與那未知敵人的可怕。
遺塵穀主低聲道:“界主,流雲界…距離流光古界並不遠。難道那‘歸寂之主’的力量,已經開始區域性蔓延?”
荊青冥眼神微動。蘇清漪帶來的信息,恰好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並且提供了更具體的位置參考。
他並未立刻回應蘇清漪的乞求,而是再次溝通萬界枯榮碑。碑體內那新激活的監測網絡迅速聚焦於流雲界及其周邊星域。反饋回來的信息流顯示,那片區域的法則活躍度正在異常降低,確實有微弱的、趨向統一的僵化跡象,雖然遠不如流光古界那般劇烈,但趨勢已然明顯。
“看來,祂的‘淨化’,是成片推進的。”荊青冥冷聲道,“流雲界,恰好是下一塊目標。”
殿外,蘇清漪聽到這句話,頓時麵無人色,癱軟在地。
荊青冥的目光終於落到了殿外那個卑微匍匐的身影上。
“蘇清漪。”他開口,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抬起頭來。”
蘇清漪依言抬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那深邃的殿門,仿佛能透過它看到裡麵那個決定她生死、決定流雲界存亡的身影。
“昔日仙台之上,你碾碎青冥草,言我花仙柔弱,不配於你。”荊青冥的聲音平淡地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如今,你蘇家滿界,乃至你自身道途,皆係於我這‘柔弱花仙’一念之間。此間因果,可謂諷刺?”
蘇清漪渾身顫抖,羞愧欲死,卻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隻能再次深深俯首:“罪女…知錯…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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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錯?悔改?”荊青冥輕輕搖頭,“於本座而言,毫無意義。本座救與不救,亦非基於你之悔過。”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提升,如同法則宣判:
“流雲界,可救。”
“但,非因你蘇家臣服,亦非因你蘇清漪之乞求。”
“隻因流雲界乃本座轄下星域之一,其億萬生靈,受《枯榮律》庇護。抵禦外敵,護佑麾下,乃本座之責,亦是無間花境立世之基!”
“然,蘇家過往罪責,仍需清算!”
蘇清漪先是一喜,隨即又是一顫。
荊青冥繼續道:“枯榮衛聽令!”
“在!”
“即刻起,抽調一隊枯榮衛,攜‘淨世白焰’符籙,前往流雲界,穩定界域法則,驅散同化異力。若遇抵抗,無論來自蘇家或界內其他勢力,視同叛逆,格殺勿論!”
“領命!”
“蘇清漪。”
“罪…罪女在。”
“你,即為蘇家贖罪之代表。枯榮衛抵達後,蘇家上下,需全力配合,開放所有秘境庫藏,任憑查驗調度。若有半分遲疑…”
“不敢!絕不敢有半分遲疑!”蘇清漪連忙叩首,心中五味雜陳。家族能得救,但主導權已徹底交出,蘇家…名存實亡。
“至於你…”荊青冥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一切,看到她神魂深處,“你之道基,已被‘歸一’之力侵蝕,雖淺,卻已傷及根本。尋常功法,已難寸進,且有徹底同化、喪失自我之險。”
蘇清漪臉色慘白,這正是她內心深處最大的恐懼。
“本座予你兩個選擇。”
“一,留在花境,入‘穢淨池’,以毒攻毒,引微量可控汙染衝刷道基,或有一線重塑之機。然此過程痛苦萬分,九死一生。”
“二,領一隊枯榮衛,前往‘古骸星墟’前線,建立監測據點。那裡‘歸一’之力與混亂汙染交織,你若能在那般環境下堅守三年不死,並帶回有價值的情報,本座可親自出手,為你拔除異力。”
兩個選擇,皆是險途。一個是對內的煎熬,一個是對外的死境。
蘇清漪幾乎沒有猶豫,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再次叩首:“罪女…選第二條路!願往古骸星墟,戴罪立功!”
她寧願戰死在外,也不願再承受荊青冥那看似給予選擇、實則冰冷無比的審判。而且,去最危險的地方,或許…才能真正贖罪。
荊青冥似乎早已料到她的選擇,毫無波瀾:“準。即刻出發。”
沒有多餘的言語,沒有半分舊情。公事公辦,賞罰分明,冷酷到了極致。
蘇清漪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那枯榮殿,眼神複雜無比,最終化為一片死寂的決然。她拉起兜帽,轉身,在一名枯榮衛的引領下,默默走向通往邊境的傳送陣。
遺塵穀主輕歎一聲:“界主,讓她去古骸星墟,是否…”
“路是她自己選的。”荊青冥打斷他,目光再次投向虛空,“是成為花境紮根於危險之地的眼線,還是化為那片星墟的塵埃,皆看她自身造化。”
“現在的無間花境,不需要無用的悔恨,隻需要…有價值的存在。”
他的話語,為這場短暫的插曲畫上了句號。
處理完蘇清漪之事,荊青冥正欲繼續閉關,忽然,他神色一動,指尖白焰黑蓮再次發出輕微嗡鳴。這一次,並非預警,而是一種…微弱的、帶著親近與依賴感的呼喚。
呼喚的源頭,並非來自遠方,而是來自花境深處,那株真正的淨世白蓮所在的花園方向。
是父親?不,感覺不同。
荊青冥身影瞬間從殿巔消失。
下一刻,他已站在淨世白蓮的靈池之畔。
隻見池中,那株純淨無瑕的白蓮,此刻周身光華流轉,蓮心處,一點極其微弱、卻蘊含著無比精純生機與淨化道韻的白色火苗,正緩緩凝聚、跳躍。
而荊父,正一臉愕然與驚喜地看著那朵白蓮,喃喃道:“白蓮…白蓮有靈,竟自行孕育出了一縷…「淨世蓮火」的源種?!”
荊青冥目光一凝,看向那縷初生的白色火苗。他能感覺到,這縷蓮火源種與他指尖白焰黑蓮中的白焰同源,但卻更加純粹、原始,充滿了無限成長的可能。
這…是淨世白蓮感受到外界“歸一”威脅於花境主的決心後,自發凝聚的饋贈?還是…母親留下的另一重後手?
那縷微小的蓮火源種,仿佛有靈性般,朝著荊青冥的方向輕輕搖曳,傳遞出依戀與渴望的情緒。
荊青冥緩緩伸出手指。
那縷淨世蓮火的源種,如同歸巢的雛鳥,輕盈地飛出蓮心,緩緩落在了他的指尖,悄然融入。
刹那間,荊青冥感到自己對“淨化”與“生機”的法則領悟,陡然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之前白焰黑蓮的平衡,更傾向於“掌控”與“利用”,而此刻,這縷純粹的蓮火源種,為他補全了最本源的“創造”與“治愈”的一麵。
白焰黑蓮在他掌心浮現,蓮心處的白焰明顯壯大、凝實了許多,散發出的淨化之力愈發浩瀚磅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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