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一直藏身於此,憑借某種荊青冥都未曾察覺的、源於血脈深處最後一點未被完全汙染的花靈殘息,與母圃中一株瀕死的“斂息蘭”融為一體,躲過了所有探查。直到此刻,直到他離去,直到那扇門即將關閉,她才爆發出所有的、僅存的一切。
那枚玉佩,是當年定親時,荊家所贈的信物,曾蘊含一絲微弱的守護花靈之力,早已在歲月和變故中靈性大失,更在退婚那日被她棄如敝履。如今,卻不知她以何種代價、何種秘法,將自身最後一點清明與決絕煉入其中,使其成為了一個短暫到極致的坐標信標。
“嗤——”
微不可聞的輕響。流光在星門縫隙徹底消失的前一瞬,險之又險地沒入其中。
星門,徹底閉合。
虛空恢複死寂,仿佛剛才那浩蕩的軍容、那洞穿宇宙的通道、那決絕的追隨,都隻是一場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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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星門並非舒適的傳送。
這裡是規則被強行扭曲、時空被暴力貫通的隧道。狂暴的虛空亂流如同億萬把無形刮刀,瘋狂撕扯著闖入者的一切——肉體、能量、乃至神魂。若非黑蓮艨艟那堅韌無比的活體艦殼與內部穩定陣法,以及遺塵衛和枯榮軍團成員本身對異常能量的高抗性,恐怕在進入的瞬間就會被撕成最基本的粒子。
荊青冥立於主艦“無間號”的艦橋,身形穩如磐石。周身自行流轉的黑白二氣形成一個完美的領域,將所有襲來的亂流輕易化解、吸收,反而補充著自身消耗。他的感知早已與整個艦隊連接,密切關注著穿越狀態。
突然,他眉頭微不可察地一動。
在艦隊後方,那本該空無一物的、正在急速遠離的通道入口方向此刻已是出口),一個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異物”信號,突兀地出現在他的感知邊緣。它太渺小了,能量反應低得可憐,在這狂暴的通道中,就像狂風巨浪裡的一粒塵埃,隨時會徹底湮滅。
是虛空生物?還是通道不穩定產生的幻象?
然而,就在那信號即將被亂流徹底吞噬的瞬間,荊青冥感知到了那信號核心處,一絲極其熟悉、卻又陌生得令人恍隔世的……殘留氣息。
蘇清漪?
還有那枚……他幾乎遺忘的玉佩。
竟然是她?她竟跟來了?以這種近乎自殺的方式?
一瞬間,過往種種如浮光掠影般掠過心頭:凡俗花匠的卑微、大婚現場的羞辱、腐雨中的絕望、力量滋生後的冷漠、以及她家族衰敗後的掙紮與悔恨……最終,定格在她此刻這飛蛾撲火般、毫無意義的追逐上。
愚蠢。
荊青冥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漠然。以她那點微末力量,在這通道內必死無疑,連成為枯榮軍團材料的資格都沒有。她的追隨,毫無價值,徒增笑耳。
他幾乎要下意識地忽略這個渺小的信號,任其自生自滅。
但,就在他意念將動未動之際——
那枚承載著信號的殘破玉佩,或許是因為感受到了荊青冥那龐大無匹的、同樣蘊含花仙本源卻已徹底變異的氣息,竟回光返照般,亮起了最後一絲微弱至極、純淨至極的……屬於最原始狀態下的花靈守護之光。
那光芒微弱得可憐,卻在這充滿毀滅與混亂能量的通道中,固執地閃耀了一下。
就像很多年前,那個被嘲笑為“娘娘腔”的男孩,手中小心翼翼捧著的、想要幫助他人卻反遭踐踏的野花,所發出的最後一點芬芳。
微不足道,卻刺痛了某種深埋於血脈極深處的、連汙染和係統都未曾完全覆蓋的東西。
荊青冥沉默了一瞬。
下一刻,他並未回頭,隻是屈指一彈。
一縷細如發絲、近乎透明的白色火焰——淨世白蓮的一絲本源火苗,穿越了混亂的時空,精準地縈繞上那粒即將湮滅的“塵埃”。
白焰並未灼燒它,而是形成一個極致微小的保護罩,將其完全包裹起來,隔絕了所有虛空亂流的侵蝕,並以一種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牽引著它,以遠超艦隊的速度向前疾飛,最終無聲無息地融入“無間號”的艦體內部,被層層陣法封印、隔絕,陷入絕對的靜止狀態。
做完這一切,荊青冥便不再關注。仿佛隻是隨手拂去了一粒沾袍的微塵。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前方。通道的儘頭,那令人心悸的悲鳴與汙染波動已越來越清晰。
花仙祖地,即將抵達。
蘇清漪是生是死,有何意義,都已不再重要。她已被封存,如同一件過去的、無關緊要的舊物。或許永無重見天日之時,或許在未來某個時刻,會有那麼一絲極其微小的、被利用的價值。
但現在,他的全部心神,都已鎖定了那最終的戰場。
星門穿越,即將結束。真正的征途,現在才開始。
星門通道內的狂暴亂流達到了頂峰,仿佛宇宙本身在排斥著這群不速之客,要將他們徹底碾碎、還原成虛無。黑蓮級艨艟的艦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即便有活體材料的自我修複和強大陣法的穩固,表麵的蒼白骨板依舊不斷崩裂又再生,附著其上的暗色苔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消耗、枯萎,拚命汲取著虛空能量進行補充。
遺塵衛們組成的聯合共鳴陣光芒劇烈閃爍,每個成員的臉上都顯露出痛苦與竭力維持的猙獰,灰色的霧氣身軀時而渙散時而凝聚,抵抗著那無孔不入、足以逼瘋尋常修士的心靈低語與規則擠壓。枯榮軍團sient依舊,但一些低階的枯木衛體表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紋,行動間多了幾分滯澀。
荊青冥獨立艦橋,周身領域穩如泰山,黑白二氣流轉不息,將最猛烈的衝擊無聲化解。他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掃描著通道的每一寸不穩定結構,不斷微調著艦隊的航向,規避著最危險的能量旋渦。那縷淨世白焰包裹的“微塵”已被妥善封存,再未引起他絲毫心緒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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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仿佛經曆了永恒般的撕扯後,前方那無儘的混亂與扭曲的彩光驟然一變!
壓迫力陡增到一個臨界點,隨即——
轟!!!
像是撞破了一層無形卻堅韌至極的膜,又像是從萬丈瀑布墜入深潭,巨大的轟鳴聲並非來自聽覺,而是作用於每個存在的靈魂層麵!
所有的撕扯力、亂流、低語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死寂與沉重。
艦隊衝出了星門通道,真正駛入了此行的目的地——花仙祖地所在的破碎星域。
荊青冥緩緩睜開一直微閉的雙目,看向艦橋外那巨大的觀測法陣所呈現的景象。
即便是他,早已通過血脈共鳴和虛空低語對此地有所了解,此刻親眼“見”到,依舊感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震撼與悸動。
顏色,這裡是缺失的。
並非純粹的黑暗,而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渾濁的、仿佛所有色彩都被抽乾、混合了絕望與衰敗後沉澱下來的灰敗。遙遠的星辰光芒傳遞至此,都變得黯淡、扭曲,仿佛垂死之人的眼眸。
物質,這裡是破碎的。
視野所及,看不到任何完整的星辰。隻有無數巨大無比的世界碎片,如同被無法想象的巨力粗暴撕扯開的屍塊,緩慢地、毫無目的地漂浮著。它們形狀猙獰,斷麵處凝固著岩漿冷卻後的漆黑與星辰核心破碎後的慘白。一些碎片上,依稀可見曾經宏偉建築的殘垣斷壁,如今卻如同墓碑上的刻痕。
能量,這裡是粘稠與枯竭並存的。
虛空之中,彌漫著一種肉眼可見的、如同灰色濃霧般的惰性能量,它阻礙著感知,吸收著一切波動,讓一切都變得沉悶、遲緩。同時,又能清晰地感覺到,這片星域本身的“生命”早已枯竭,靈脈斷絕,本源乾涸,像一具被吸乾了所有汁液的巨大乾屍。
而在這無垠的灰敗、破碎與死寂的最中心——
是一個“傷口”。
一個巨大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仿佛整個宇宙的瘡疤。它並非簡單的黑洞,而是一種活著的、搏動著的、不斷向外“滲漏”的黑暗。那黑暗濃鬱如實質,粘稠如原油,其中翻滾著無法名狀的陰影與形態。它每一次搏動,都散發出令萬物凋零、規則崩壞的汙染波動,如同惡毒的心跳,回蕩在這片死寂的墓園。
那就是被撕裂的世界本源缺口!那就是一切災難與汙染的源頭之一!
僅僅是遙望著它,艦橋上修為稍弱的操作人員便臉色煞白,神魂震蕩,不得不立刻全力運功抵抗。遺塵衛們周身的霧氣劇烈翻滾,枯榮軍團的魂火明滅不定。
就連荊青冥,也感到指尖的白焰黑蓮旋轉速度微微加快,蓮心處的白焰自主升騰,流露出強烈的淨化與排斥意願,而墨色蓮瓣則微微震顫,傳遞來一種麵對“同源”卻“劇毒”母體的本能渴望與警惕。
這裡,就是花仙祖地。曾經的生命樂園,靈植淨土,如今已化為一片絕望的死域,汙染的巢穴。
荊青冥的目光越過那巨大的傷口,試圖尋找那道冰冷的、自我囚禁的、卻又無比熟悉的靈魂波動——他的母親。
他找到了。
就在那“傷口”邊緣,一塊異常巨大、堪比小型星辰的漆黑碎片之上。一道微弱的、幾乎要被那搏動的黑暗徹底吞噬的白色光暈,如同風中殘燭般頑強地亮著。光暈中心,是一個模糊的、人形的輪廓,雙臂張開,無數純淨卻充滿悲愴意誌的光之鎖鏈從她身上蔓延而出,死死纏繞在“傷口”的邊緣,試圖阻止其進一步擴大。
她還活著!
但在那浩瀚無邊的惡毒黑暗麵前,她的存在顯得如此渺小,如此……脆弱。她的光芒每閃爍一次,就黯淡一分,顯然已到了極限。
就在這時——
似乎是察覺到了外來者的闖入,尤其是荊青冥那毫不掩飾的、與這片死寂格格不入的磅礴生機與變異力量,那搏動的“傷口”猛地一滯!
隨即,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充滿惡意的意誌從中蘇醒,鎖定了艦隊的方向。
咕噥……咕噥……
令人牙酸的、仿佛泥沼冒泡的聲音通過精神層麵直接響起在所有人的腦海中。
從那巨大的黑暗傷口中,以及周圍漂浮的無數世界碎片陰影裡,開始“爬”出東西。
並非實體生物,而是由最純粹的、被毒化的汙染能量混合著這片星域無儘死亡與絕望的怨念,凝聚而成的扭曲怪影。它們沒有固定形態,如同流淌的陰影,時而化作萬千哀嚎的麵孔,時而變成布滿眼球和觸手的不可名狀之物,發出無聲卻能撕裂神魂的尖嘯,如同保衛巢穴的蜂群,鋪天蓋地地朝著剛剛駛出星門的艦隊撲來!
它們的數量之多,幾乎瞬間就遮蔽了本就黯淡的虛空,如同洶湧的、汙濁的潮水,要將這小小的艦隊徹底淹沒、吞噬、同化!
第一波守衛者來了。
荊青冥眼中寒光乍現,冰冷的聲音通過神念瞬間傳遍整個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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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襲。”
“枯榮軍團,迎戰。”
“黑蓮艦炮,充能。”
“目標,前方汙染集群。”
“淨化……開始。”
最後的尾音落下,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壓抑已久的渴望。
無間花境的利刃,終於刺入了這亙古毒瘡的核心。修羅的戰場,於此展開。
荊青冥的命令如同冰冷的法典,瞬間刻入每一艘艦船、每一名戰士的核心。
最先響應的是那三艘黑蓮級艨艟。艦首那猙獰的黑蓮浮雕,蓮心處巨大的汙染結晶驟然亮起,並非溫和的光芒,而是如同瀕死恒星爆發般的刺目邪輝!周圍虛空中那些灰敗的、惰性的能量被強行抽取,彙入結晶,經過某種極致的壓縮與轉化,化作毀滅的洪流。
“嗡——轟!!!”
三道粗壯無比、混合著漆黑與慘白二色、邊緣躍動著無數痛苦扭曲虛影的能量光柱,如同上帝擲出的懲罰之矛,瞬間撕裂了沉重的虛空,悍然撞入那洶湧而來的汙染潮汐之中!
沒有爆炸的巨響,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萬物被強行分解消融的“滋滋”聲。
被光柱直接命中的扭曲怪影,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其構成的核心汙染能量便被更高級、更霸道的黑蓮艦炮能量強行撕裂、同化、吸收!光柱所過之處,那汙濁的潮汐竟被硬生生蒸發出了三道巨大的、短暫的空白走廊!
然而,潮汐無邊無際。瞬間的空缺立刻被後方更多的怪影填補,它們踏著被“淨化”的同僚殘骸,更加瘋狂地撲來。
“枯榮軍團,出擊。”
荊青冥的第二道命令落下。
那些sient列陣於艦船周圍的枯榮木將眼眶中魂火暴漲,發出無聲的咆哮。它們巨大的身軀率先而動,並非笨拙地飛行,而是腳下延伸出無數粗壯的黑色根須,直接刺入虛空,仿佛紮進了某種無形的“土壤”之中,固定身形,然後——它們背部那如同移動堡壘般的結構打開,露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下一刻,無數道灰綠色的、散發著濃烈衰敗與死亡氣息的光束,如同疾風驟雨般從中噴射而出!
這些是“侵蝕光束”,枯榮道典與汙染科技的結合產物,它們並不以純粹的毀滅能量見長,而是蘊含著極強的“掠奪生機”與“加速腐朽”的法則力量。
灰綠光束射入怪影群中,效果截然不同。被擊中的怪影,其由汙染能量和怨念構成的身體並未立刻爆炸,而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老化”!它們流動的陰影變得滯澀,哀嚎的麵孔變得乾癟模糊,撲擊的動作變得緩慢如同定格,最終徹底失去活性,化作一團團灰敗的、失去所有能量的殘渣,飄散在虛空中。
與此同時,那些體型較小、行動如鬼魅的“掠食者”動了。它們如同離弦之箭,悄無聲息地潛入艦炮和侵蝕光束開辟出的短暫空隙,撲向那些未被直接命中、或因同伴消亡而出現瞬間僵直的怪影。它們的枝乾如同最鋒利的刀刃,輕易撕開怪影的軀體,頂端的慘白毒花驟然綻放,噴吐出無形的花粉——那是高度凝練的、針對精神體和能量體的劇毒,能迅速瓦解怪影的聚合意誌,使其從內部崩潰消散。
枯榮軍團的戰鬥,高效、冰冷、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秩序感。它們sient地殺戮,sient地推進,如同一台精密而殘酷的收割機器。
但汙染怪影的數量實在太多了,而且它們似乎完全不受士氣影響,隻有吞噬與毀滅的本能。它們繞過枯榮軍團的正麵鋒線,如同黑色的海嘯,狠狠拍擊向艦隊本身,尤其是那些體型較小的護衛艦艇,以及……遺塵衛的方陣。
“結陣!萬塵歸寂!”墨塵的聲音響起,不再是奇異的回響,而是帶著一種沉凝如山的決意。
所有遺塵衛周身繚繞的灰色霧氣驟然暴漲,並且迅速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不斷旋轉的灰色霧環。霧環之中,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塵埃在按照某種玄奧的軌跡運行,散發出一種強大的吸力與……淨化力?
撲到霧環附近的怪影,其狂暴的衝擊力仿佛泥牛入海,被那旋轉的霧環輕易帶偏、卸開。更可怕的是,它們身體的一部分汙染能量和怨念)竟被那霧環強行剝離、吸收,融入了霧氣之中,使得霧環的顏色似乎變得更加深邃了一些,而遺塵衛們的氣息非但沒有衰減,反而隱隱有所提升!
他們本就是在汙染中掙紮求生之人,對於如何應對、甚至有限度地利用這種同源而不同質的力量,有著遠超常人的心得。在荊青冥提供的更完善功法與陣法的支持下,他們此刻展現出的,是一種將自身化為磨盤,研磨、轉化敵人的可怕戰法。
戰爭瞬間進入白熱化。
虛空之中,黑蓮艦炮的毀滅光柱不斷閃耀,撕開潮汐;枯榮軍團的侵蝕光束與掠食毒花sient地收割,製造著大片的死寂區域;遺塵衛的霧環如同磐石,抵擋並轉化著衝擊;而無窮無儘的汙染怪影則前仆後繼,用身體和能量瘋狂消耗著入侵者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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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在這裡是單調的灰、黑、白、綠,聲音是能量湮滅的滋滋聲、光束的呼嘯聲、以及精神層麵無數怨念被淨化時的無聲尖嘯。場麵宏大而殘酷,冰冷而壯麗。
荊青冥始終立於艦橋,麵無表情地注視著整個戰場。他的目光偶爾會掃過那巨大傷口邊緣,那道微弱的白色光暈。母親的靈魂波動依舊頑強,但每一次“傷口”的搏動,都讓那光暈劇烈搖曳,仿佛下一刻就會熄滅。
他抬起手,指尖的黑蓮微微旋轉。
一股無形無質,卻淩駕於戰場所有能量之上的龐大意誌,以他為中心,悄然降臨。
那些正在瘋狂進攻的汙染怪影,動作齊齊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它們那充滿惡毒與混亂的本能中,突然闖入了一個更恐怖、更至高無上的“存在”。那存在對它們而言,既是同源的吸引,又是天敵般的威懾。
而枯榮軍團、遺塵衛、乃至黑蓮艦船,則感到一股冰冷而強大的力量加持己身,它們的攻擊變得更加精準,防禦更加穩固,能量的運轉更加高效。
荊青冥並未直接出手,他隻是釋放出了自身的“領域”雛形,以其絕對的位階,稍稍乾涉了這片戰場的“規則”。
對於數量龐大的雜兵,還無需他親自下場。他需要保存力量,應對那“傷口”深處,即將蘇醒的、真正的大家夥。
以及,儘快打通通往母親身邊的道路。
他的目光穿透無數怪影,鎖定在那塊巨大的漆黑碎片上。
“推進。”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整個艦隊如同一個巨大的、布滿尖刺的堡壘,開始頂著無儘的汙染潮汐,向著那世界傷口,向著那風中殘燭般的白色光暈,堅定不移地前進。
每一步,都踏著無數扭曲存在的湮滅。
花間修羅的遠征,在這片絕望的星空下,寫下了第一行以毀滅與拯救為墨的注腳。
艦隊在荊青冥的意誌加持下,如同一柄燒紅的利刃切入凝固的油脂,雖然緩慢,卻堅定不移地向著那搏動的黑暗傷口推進。
枯榮軍團的侵蝕光束與掠食者的毒殺,遺塵衛的霧環研磨與轉化,黑蓮艦炮的間歇性毀滅齊射,構成了高效而殘酷的殺戮循環。虛空中飄散的怪影殘骸越來越多,它們潰散後留下的灰敗能量尚未完全消散,便被戰鬥的餘波攪動,更添幾分混沌。
然而,那“傷口”仿佛連接著某個無儘的惡意源泉,湧出的怪影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愈發狂暴,形態也開始出現詭異的變化。一些怪影開始相互融合,形成體型更為龐大、結構更不穩定、卻散發著接近化神期威壓的扭曲聚合體。它們不再盲目衝擊,而是開始噴吐蘊含著強烈精神汙染與規則扭曲力量的黑暗吐息,試圖腐蝕艦隊的防護陣法,甚至直接攻擊船員的神魂。
“穩固心神!陣轉‘歸墟’!”墨塵的聲音在遺塵衛的聯合神念網絡中響起。巨大的灰色霧環旋轉速度驟然加快,中心區域甚至出現了一個微型的、吞噬一切的旋渦,將那些黑暗吐息強行拉扯、撕碎、轉化為相對無害的混沌能量,但每一次轉化,都讓霧環的顏色變得更加深沉,部分修為稍弱的遺塵衛臉色發白,顯然負荷極大。
枯榮木將們則挺身而出,以巨大的身軀硬抗那些聚合體的衝擊,它們體表的蒼白骨板在黑暗吐息的腐蝕下迅速消融,但又立刻被內部湧出的黑色經絡修複,周而複始,sient地承受著巨大的傷害。掠食者則如同鬼魅般環繞這些聚合體,尋找機會將劇毒花粉注入其能量節點,引發內部的結構崩壞。
戰場變得更加慘烈。一艘較小的護衛艦躲閃不及,被數道集中轟擊的黑暗吐息命中,防護陣法瞬間過載破裂,艦體被腐蝕出巨大的窟窿,內部的船員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便化為飛灰,整艘艦船無聲地爆炸,化作一團短暫的火球,隨即被更多的怪影淹沒。
荊青冥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戰爭的損耗在他預料之中。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那片被母親鎮守的漆黑碎片,以及那搏動傷口深處的動靜。
透過層層廝殺與能量亂流,他的神念如同最敏銳的觸須,延伸向那塊碎片。
越是靠近,那股悲愴與絕望的意味就越是濃烈。同時,他也感知到了一些彆的東西。
在那塊碎片之上,並非隻有母親那孤寂的白色光暈。
碎片表麵,遍布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植被”。
那並非自然生長的植物,而是一種……血肉與奇詭花卉融合而成的恐怖造物。
巨大的、如同血管般虯結的暗紅色藤蔓纏繞著斷裂的山峰,藤蔓表麵布滿了類似呼吸般張合的孔隙;蒼白如骨的花朵盛開在凝固的黑色血泊之中,花瓣邊緣銳利如齒,花心處是一顆不斷轉動的、充滿惡意的眼球;還有如同腐爛內臟般鋪滿大地的巨大菌毯,其上生長著不斷滴落粘稠液體的、形狀如同嬰兒手掌般的詭異蘑菇……
這些“植被”散發著與那些怪影同源,卻更加凝實、更加古老的汙染氣息。它們並非動物,卻給人一種活著的、貪婪地吮吸著這片土地最後一點殘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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