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在先鋒營的第七天夜裡，終於領略到了何謂真正的“雞飛狗跳”。
半夜三更，正值人們睡得最酣沉的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號角聲劃破夜空，緊接著便是震天的喊殺聲。
“敵襲！敵襲！”
整個營地瞬間喧鬨起來。新兵們慌亂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有的光著腳就往外奔，有的抱著頭盔四處亂竄，還有個倒黴家夥被自己的褲腰帶絆倒，摔得結結實實。
雲逸一個激靈坐起身來，心臟砰砰直跳。他下意識地往帳篷角落縮去，結果“咚”的一聲，後背撞上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慌什麼？”趙瘸子慢悠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就這點動靜，至於如此嗎？”
雲逸這才發現，趙瘸子不知何時已經穿戴整齊，連那根寶貝木棍都擦得鋥亮，正泰然自若地坐在帳篷角落裡。
“瘸、瘸爺，是匈蠻人打來了？”雲逸聲音顫抖。
“嗯，”趙瘸子打了個哈欠，“聽這動靜，頂多就是個小隊來偷營，撐死了百來號人。”
雲逸簡直對這老頭佩服至極。外麵喊殺聲震天，他居然還能如此淡定。
“走，帶你去長長見識。”趙瘸子拄著棍子站起身來，“記住老子教你的，保命第一。”
兩人摸出帳篷，隻見營地外圍已經亂作一團。火光閃爍中，隱約可見一群身著皮襖的彪形大漢正在橫衝直撞。
可看著看著，雲逸就感覺不對勁了。
這些匈蠻士兵確實勇猛，一個個膀大腰圓，揮舞著彎刀虎虎生風。但是……
“瘸爺，他們這是在乾什麼？”雲逸忍不住問道，“怎麼專往沒人的帳篷裡衝？”
趙瘸子嗤笑一聲：“所以說這屆匈蠻不行。偷營都不知道先摸清情況，跟沒頭蒼蠅似的。”
果然，那些匈蠻士兵衝進空帳篷後，發現沒人又罵罵咧咧地退出來，白白浪費了最佳時機。等營中老兵組織起防禦時，他們已經失去了先手。
更讓雲逸目瞪口呆的是，有個匈蠻士兵居然在混亂中摸到了輜重營，對著糧車又砍又劈，結果被撒了一身的粟米，正手忙腳亂地拍打著。
“這……”雲逸突然覺得，這些傳說中凶神惡煞的匈蠻，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看見沒？”趙瘸子用木棍指了指，“打仗不光要有勇，還得動腦子。”
就在這時，三個匈蠻士兵發現了他們，獰笑著衝了過來。
雲逸嚇得腿都軟了，卻見趙瘸子不慌不忙地往後退了一步，正好退到他昨晚挖的淺坑邊上。
“哎喲！”
衝在最前麵的匈蠻士兵腳下一絆，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後麵兩個收勢不及，也跟著摔作一團。
趙瘸子趁機一棍一個，精準地敲在他們的後頸上。三個彪形大漢，就這麼被一個瘸腿老頭給放倒了。
雲逸看得眼睛都直了。
“還愣著乾什麼？”趙瘸子踹了他一腳，“搜搜看有什麼值錢的。”
雲逸這才回過神來，壯著膽子蹲下身。這一搜，還真讓他有了驚喜發現。
其中一個匈蠻士兵的懷裡，居然藏著一塊用油紙包好的肉乾。另一個的腰間，彆著一把做工精致的小匕首。
“不錯不錯，”趙瘸子滿意地點點頭，“今晚的夜宵有著落了。”
這場鬨劇般的偷營，最終以匈蠻丟下十幾具屍體倉皇撤退而告終。營地裡漸漸恢複了平靜，隻留下滿地的狼藉和此起彼伏的呻吟聲。
回去的路上，雲逸忍不住問道：“瘸爺，您剛才那幾棍子，怎麼那麼準？”
趙瘸子嘿嘿一笑：“熟能生巧。等你敲過幾百個腦袋，你也能這麼準。”
雲逸：“……”
這一夜，雲逸睡得格外香甜。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用趙瘸子教的法子，在戰場上把匈蠻耍得團團轉。
醒來時，他摸著懷裡那塊順來的肉乾，突然覺得，在這炮灰營裡，好像也沒那麼難熬了。
至少，這屆匈蠻，確實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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