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夜訪險境
青峰市的夜晚,郊區比市區安靜得多,也黑暗得多。
陳臨海沒有動用核查組的公車,那目標太明顯。他在賓館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個距離三岔河村還有兩公裡左右的鎮子名字。
出租車司機是個健談的中年人,一路說著青峰的風土人情和煤礦的興衰。陳臨海隨口應付著,心思早已飛到了那個西山腳下的小村莊。
在鎮子口下車,付了車錢,出租車尾燈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周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靜,隻有遠處零星的狗吠和風吹過莊稼地的沙沙聲。
陳臨海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借著微弱的光,沿著坑窪不平的鄉村公路,朝著三岔河村的方向走去。初夏的夜風帶著涼意,吹在他臉上,讓他更加清醒。每一步都邁得謹慎而堅定。
他一邊走,一邊回憶著周明提供的路線。內心並不像表麵那麼平靜。他在反複推演可能遇到的情況——王桂花是否願意說實話?她家周圍是否有監視?這次行動會不會已經被孫浩或者馬天成的人察覺?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借著月光,他看到了三岔河村模糊的輪廓。村子不大,依山而建,大多數人家已經熄燈,隻有幾盞零星的燈火在黑暗中閃爍。
他按照周明的描述,繞過村口,沿著一條狹窄的土路,向西山腳摸去。越往裡走,越是偏僻,住戶也越來越少。
終於,在山腳下一片竹林旁,他看到了一棟孤零零的磚瓦房。房子有些老舊,窗戶裡透出昏暗的燈光。
應該就是這裡了。
陳臨海沒有立刻上前,他關閉了手電筒,借著竹林的陰影,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確認附近沒有其他人或車輛後,他才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朝著那棟房子走去。
“咚、咚咚。”他輕輕敲響了那扇有些斑駁的木門。
屋內傳來一陣窸窣聲,接著是一個女人警惕的聲音:“誰啊?”
“是王桂花阿姨家嗎?”陳臨海壓低聲音,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和,“我是省裡來的,想跟您了解點情況。”
屋內沉默了幾秒,然後門被拉開一條縫,王桂花那張帶著驚惶和疲憊的臉露了出來。當她看清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時,眼中的警惕更濃了。
“你……你找誰?我不認識你!”她說著就要關門。
“阿姨,彆怕。”陳臨海連忙用手抵住門,語氣誠懇,“我真的是省裡派來核查礦難補償款問題的。白天在賓館,我見過您。我看您好像有話沒說,所以冒昧晚上過來,想聽聽您的實話。”
他拿出自己的工作證普通版本,未顯示具體職務),隔著門縫遞了過去。
王桂花猶豫著,沒有接證件,但關門的力道小了些。她打量著陳臨海,似乎在判斷他的真假。
“阿姨,我知道您有顧慮。但如果您受了委屈,隻有說出來,才有可能解決。我是來幫您的。”陳臨海的聲音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真誠。
或許是陳臨海年輕的麵孔和誠懇的態度打動了她,或許是“省裡來的”這幾個字給了她一絲希望,王桂花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緩緩拉開了門。
“你……你進來吧,小聲點。”她壓低聲音,緊張地看了看門外漆黑的夜色,才將陳臨海讓進屋,迅速關上門,還上了閂。
屋內陳設簡陋,燈光昏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躺在床上,腿上打著石膏,臉色蒼白,正是王桂花受傷的兒子。
“媽,誰來了?”床上的男子虛弱地問。
“省裡的……領導。”王桂花含糊地應了一句,搬了個凳子給陳臨海,自己則緊張地搓著手站在一邊。
陳臨海沒有坐下,他走到床邊,看了看受傷的年輕人,溫和地問道:“兄弟,傷勢恢複得怎麼樣?”
年輕人眼神黯淡,搖了搖頭,沒說話。
王桂花看著兒子,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像是下定了決心,撲通一聲跪在了陳臨海麵前!
“領導!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壓抑的哭聲和控訴,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湧出。
陳臨海嚇了一跳,連忙彎腰將她扶起:“阿姨,您彆這樣!有話慢慢說,我聽著!”
王桂花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講述起來。
原來,她兒子在礦難中腿部嚴重骨折,伴有神經損傷。最初市裡組織的傷殘鑒定,隻評了八級。但後來他們偷偷去省城大醫院複查,專家說至少能評六級!這中間差的等級,補償款差額高達七八萬!
他們拿著省城的診斷證明去找街道和水務局,要求重新評定。結果,非但沒人理會,街道那個胡一飛書記還派人來威脅他們,說要是再敢鬨,就把他們家的低保名額取消,還說她兒子以後彆想在青峰找到工作!甚至連當初發給他們的補償款,都可能“重新核算”!
“他們……他們就是欺負我們老百姓沒錢沒勢啊!”王桂花捶打著胸口,痛哭流涕,“那筆錢,是給我兒子治病的救命錢啊!他們就敢這麼黑心地克扣!還威脅我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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