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城中村的麻將館裡摸牌。
“碰!”他推倒牌,站起身。
三個牌友愣住。
“不玩了?”
黑狗甩下兩張紅票子,“有事兒。”
他走出麻將館,鑽進一輛改裝過的麵包車。
車上坐著四個人,清一色光頭,脖子上紋著蛇。
“去孫老板那兒。”黑狗點燃香煙。
麵包車發動,消失在夜色裡。
謝飛蹲在網吧角落,盯著屏幕發呆。
cf的槍戰畫麵在眼前跳躍,他卻什麼都看不進去。
腦子裡全是姐姐在電話裡那句“媽的”。
她從來不在他麵前爆粗口。
哪怕當年爸媽出車禍那天,她抱著他在醫院走廊裡坐了一夜,也沒說過一句臟話。
“飛哥,你掛機啊?”旁邊的網友喊。
謝飛回過神,角色已經被爆頭三次。
他退出遊戲,摘下耳機。
手機屏幕亮了。
小紅發來一條消息:“彆亂跑,在網吧等我。”
謝飛盯著那幾個字,手心冒汗。
他想回複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後隻打了個“嗯”字發過去。
屏幕再次暗下來。
網吧裡煙霧繚繞,鍵盤聲此起彼伏。
謝飛靠在椅子上,閉上眼。
耳邊響起小學時姐姐接他放學的聲音:“走,姐帶你吃腸粉。”
那時候她還紮著馬尾辮,笑起來眼睛會彎成月牙。
現在呢?
他睜開眼,看著天花板上轉動的風扇。
現在她打人的時候,眼睛裡連一點溫度都沒有。
孫偉的夜總會三樓。
黑狗推開辦公室的門。
孫偉坐在真皮沙發上,翹著二郎腿。
“來了?”
黑狗走進去,掃了眼躺在沙發上的刀疤臉。
“這傷……”
“一個女人打的。”孫偉彈了彈煙灰,“還說要來收我的店。”
黑狗眯起眼。
“哪個不長眼的?”
“小紅。”孫偉把照片扔在茶幾上,“南哥的人。”
黑狗拿起照片,上麵是個穿皮衣的女人,墨鏡遮住大半張臉。
“南哥的人也敢動?”
“南哥現在自身難保。”孫偉冷笑,“前天被條子帶走問話,到現在還沒出來。”
黑狗沉默片刻。
“你想怎麼弄?”
孫偉掐滅雪茄,站起身。
“弄死她。”
三個字,輕飄飄,像在說晚飯吃什麼。
黑狗點點頭。
“價錢?”
“二十萬。”孫偉走到窗前,“事成之後再給你十萬。”
黑狗伸出手。
“成交。”
兩人握手,力道很大。
窗外的霓虹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牆上,像兩隻撕咬的野獸。
小紅開車駛進城中村。
破舊的握手樓擠在一起,電線像蜘蛛網般纏繞在半空。
她把車停在一棟六層樓下,上了三樓。
門沒鎖。
她推開門,屋裡坐著五個人。
阿彪在沙發上抽煙,另外四個靠牆站著。
“姐。”阿彪站起來。
小紅掃了眼房間。
“就這些人?”
“還有兩個在醫院。”阿彪說,“上次跟孫偉的人火拚,傷得不輕。”
小紅走到窗邊,點燃一根煙。
“南哥那邊有消息嗎?”
“今天下午放出來了。”阿彪壓低聲音,“但條子盯得很緊,他讓咱們這幾天彆惹事。”
小紅吐出一口煙。
“來不及了。”
她轉過身,看著幾個人。
“孫偉不會善罷甘休,今晚或者明天,他肯定會動手。”
阿彪皺眉。
“那怎麼辦?”
小紅掐滅煙頭。
“先下手為強。”
房間裡靜了幾秒。
阿彪搓了搓手。
“姐,咱們現在才五個人,孫偉那邊少說也有二十來號。”
“所以不能硬碰硬。”小紅走到桌前,攤開一張地圖,“孫偉每天晚上十一點會離開夜總會,走這條路回家。”
她手指劃過地圖上的一條小巷。
“這裡沒監控,兩邊都是廢棄工廠,動手最合適。”
阿彪湊過來看。
“你想劫他?”
“不是劫。”小紅抬起頭,眼神冰冷,“是殺。”
幾個人倒吸一口氣。
屋裡的空氣瞬間凝固。
阿彪咽了口唾沫。
“姐,殺人這事兒……”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小紅打斷他,“但現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第三條路。”
她環顧四周。
“怕的現在可以走,我不勉強。”
沒人動。
阿彪沉默幾秒,點點頭。
“乾。”
其他幾個人也跟著附和。
小紅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放在桌上。
“阿彪,你去找老鬼,問他要兩把槍,要乾淨的。”
阿彪拿起手槍,揣進懷裡。
“明白。”
“剩下的人跟我去踩點。”小紅拿起車鑰匙,“今晚就動手。”
幾個人跟著她走出房間。
樓道裡的聲控燈一層層亮起,又一層層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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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半。
謝飛從網吧出來,街上已經冷清了不少。
他走到路邊,掏出手機。
小紅還是沒回消息。
他猶豫了一下,撥通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謝飛掛掉,又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