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活血道”向北行,春日漸深,回雁峰的暖意卻被漸濃的寒意取代。路麵的夯土漸漸摻了碎石,道旁的活血藤葉片邊緣凝結著細小白霜,靈蘊獸脖子上的銀鈴裹著冰碴,碰撞聲清脆如碎玉。這日午後,一片被冰雪覆蓋的穀地出現在前方,穀中散落著幾座石砌的小屋,屋頂插著的藥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這裡是連接回雁峰與落雪嶺的“雪域藥驛”,藥道上的第一個中途驛站。
一、冰屋裡的藥香與守驛人的故事
雪域藥驛的石屋牆縫裡塞著艾草與防風,既能禦寒,又能驅蟲。推門而入,一股混合著酥油與藥草的暖意撲麵而來,屋內的火塘燒得正旺,三腳架上的銅壺咕嘟作響,裡麵煮著泛著橙紅色的藥湯。
“是沙棘湯,”一個穿羊皮袍的中年女子轉過身,她的發辮上係著霧魂藤編的繩結,與迷霧島秦嫗的手藝相同,“用雲漠的沙棘果和落雪嶺的生薑煮的,驅寒最好。”她是藥驛的守驛人,名叫卓瑪,祖輩是從落雪嶺遷徙來的藥農,守著這驛站已三代。
卓瑪的石屋裡,靠牆的木架上擺滿了陶罐,左邊貼著“南藥”標簽,放著雨林穀的醒神花乾、月島的月華草粉;右邊標著“北藥”,碼著冰芝切片、雪蓮花蕊。最上層的陶罐裡,裝著一種灰綠色的粉末,散發著淡淡的海腥味。
“是歸墟港的海藻灰,”卓瑪舀起一勺粉末,撒進銅壺的藥湯裡,“混著沙棘湯喝,能治雪域特有的‘凍嗽’。蘇先生當年路過這裡,教我們用南北藥混著治病,說‘冰天雪地裡,更要讓藥氣流通’。”
她指著牆上的木牌,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與日期:“清溪村李叔,帶月島蜂蜜換冰芝”“雨林穀阿苗,送醒神花種換沙棘”……最後一行是三個月前的字跡:“落雪嶺石大叔,留九轉還魂草籽,囑護好藥驛的冰窖”。
靈蘊獸突然對著屋角的地窖門輕吠,卓瑪笑著掀開厚重的氈簾:“這是藥驛的‘冰心窖’,藏著最金貴的藥。”地窖內寒氣逼人,石架上的陶甕貼著封條,其中一個甕口露出的藥草,葉片呈星狀,邊緣帶著冰晶——是落雪嶺特有的“星冰草”,《落雪嶺藥記》裡說,這種草需在零下十度的環境中保存,能解百種寒毒。
二、冰裂的危機與跨驛的藥援
夜裡,風雪驟起,藥驛的屋頂傳來“劈啪”聲,像是有重物撞擊。卓瑪披衣出門,隻見屋後的冰坡發生了小規模坍塌,滾落的冰塊砸壞了藥道旁的排水渠,融化的雪水順著裂縫滲進冰心窖,幾甕星冰草的封條已被浸濕。
“星冰草遇熱就化,”卓瑪急得跺腳,“這是清溪村訂的藥,他們村有孩子得了‘寒厥症’,就等這草救命呢!”
曾言爻查看裂縫後發現,滲水處靠近冰心窖的承重柱,若不及時修補,整座地窖可能坍塌。她立刻讓阿木寫下求助信,詳細說明需要的材料:“需落雪嶺的玄冰磚堵縫,配雲漠的沙棘膠粘合——玄冰耐寒,沙棘膠遇冷凝固,正好合用。”
靈蘊獸叼著信衝進風雪,小獸脖子上的活血藤在寒風中卻愈發青翠,仿佛能汲取冰雪中的生機。卓瑪望著小獸消失在風雪中的背影,往火塘裡添了塊鬆木:“蘇先生當年說,靈蘊獸的絨毛能識藥脈,再大的風雪也迷不了路。”
次日清晨,風雪未停,藥驛外卻傳來了馬蹄聲。落雪嶺的石大叔帶著三個後生,趕著馱滿玄冰磚的雪橇來了;緊隨其後的是雲漠的老馬爺,駱駝背上的皮囊裡裝著熬好的沙棘膠,膠上還蓋著保溫的羊毛氈。
“收到靈蘊獸帶的信,就知道你們急需幫忙,”石大叔搓著凍紅的手,“玄冰磚是昨夜從冰窖裡鑿的,帶著寒氣呢!”老馬爺打開皮囊,沙棘膠在低溫下呈琥珀色,粘稠如蜜:“這膠裡摻了活血藤汁,粘性比尋常的強三倍。”
眾人合力用玄冰磚堵住裂縫,再塗上沙棘膠,滲水很快止住。卓瑪打開冰心窖檢查,星冰草安然無恙,葉片上的冰晶依舊晶瑩。石大叔摸著星冰草的葉片笑了:“你看,南藥北藥合在一起,比單用一樣管用吧?這就是藥道的妙處。”
三、雪域藥集與跨域的藥方
風雪停後,附近的牧民們都來藥驛換藥,藥道旁的空地上自發形成了市集。一個穿藏袍的老阿媽用羚羊角換了月島的月華草,說要給孫子煮安神湯;兩個來自清溪村的藥農背著滿簍的山楂,換回落雪嶺的冰芝,打算做成治胃病的膏子;連雨林穀的守穀青年也來了,他帶來的醒神花籽與卓瑪的沙棘粉混在一起,竟配出了治療高原反應的新藥方。
曾言爻在市集中央擺了張木桌,將沿途收集的藥譜攤開,供牧民和藥農抄寫。一個紮著小辮的牧童指著其中一頁問:“姐姐,這‘雪線冰芝’和‘霧魂藤’真能一起用嗎?我阿爸說冰芝太寒,霧魂藤太涼,怕是會傷身子。”
曾言爻取來銅壺,煮了一小碗藥湯,裡麵正是冰芝與霧魂藤的配伍:“你看,冰芝的寒能被霧魂藤的潤中和,再加點月島的蜂蜜,喝著溫溫的,專治雪域的‘燥寒症’。”牧童嘗了一口,咂咂嘴:“真的不苦!比阿媽的酥油茶還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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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瑪將新配的“高原醒神湯”寫在木牌上,掛在藥驛門口:“醒神花三錢,沙棘五錢,雪蓮花一錢,水煎服——治高原頭痛,源自雨林、雲漠、落雪嶺三地藥草配伍。”木牌旁還掛著其他新方:“活血藤沙棘膏”治凍傷)、“月華冰芝茶”安神助眠),每個方子後都標著藥材的產地,像一串串聯起山河的珠子。
阿木蹲在藥集旁畫速寫,畫裡有牧民與藥農交換藥材的場景,有靈蘊獸在雪橇旁打滾的模樣,還有不同地域的草藥堆放在一起的畫麵。他在畫旁寫道:“雪域的風裡,有東海的潮味,有雨林的花香,有沙漠的沙粒——藥道讓所有的味道,都成了救人的味道。”
四、冰下的藥脈與新的征程
離開雪域藥驛前,卓瑪送給曾言爻一本《雪域藥誌》,裡麵記錄著她祖輩收集的偏方,最後一頁留著空白:“該由你們來寫新的了,把藥道上的新方子都記下來。”她還往靈蘊獸的項圈上係了塊玄冰製成的小牌子,上麵刻著“雪域”二字:“戴著它,走到哪都像帶著藥驛的暖意。”
石大叔和老馬爺也要繼續趕路,前者要把星冰草送到清溪村,後者打算沿藥道往南,教沿途的藥農種沙棘。“等藥道修到雲漠,我們就把沙棘果曬成粉,順著水路運到歸墟港,”老馬爺拍著駱駝的脖子,“讓海島上的人也嘗嘗沙漠的甜。”
靈蘊獸對著藥驛叫了兩聲,脖子上的活血藤纏繞著新收的星冰草籽與沙棘核,小獸的爪子在雪地上踩出一串梅花印,印子裡很快就鑽出細小的綠芽——是從藥驛帶來的活血藤籽,竟在雪域的凍土中發了芽。
阿木翻開《迷途草木記》,在新的一頁上畫下藥驛的石屋與冰心窖,旁邊寫著:“藥道不是冰冷的路,是流動的藥脈;驛站不是孤單的屋,是溫暖的節點。所謂遊曆,是讓每個寒冷的角落,都能接住來自遠方的暖意。”
曾言爻望著往南延伸的藥道,路麵的積雪被往來的腳步踩成堅實的冰殼,冰殼下的土壤裡,藏著從各地帶來的種子,等待著春天破土而出。她知道,這趟旅程還要繼續,藥道的下一個驛站在“風蝕穀”,那裡的風雖烈,卻能吹散藥材的濕氣,讓北地的乾貨順利運往南方。
靈蘊獸率先踏上往南的路,銀鈴的響聲在雪域的寂靜中格外清晰,像在召喚更多的種子、更多的人,加入這場跨越山海的傳承。遠處的落雪嶺在陽光下泛著銀光,近處的藥驛飄著嫋嫋炊煙,藥道上的腳印不斷向前,織成一張溫暖的網,將所有需要的地方,都連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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