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趙雲龍的聲音有些發緊，他把成績單放在茶幾上，推到父親麵前，“這次……我考了全年級第一。”
趙澤民的目光從茶杯移到成績單上，掃了一眼《年級第一》四個字……
又抬眼看向兒子，眼神裡沒有驚訝，沒有欣喜，甚至沒有一絲波動，像在看一份普通的通知。
“嗯……。”他吐出一個字，伸手去拿文件，準備繼續剛才的工作。
趙雲龍的心臟猛地一沉，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他已經做到爸爸的要求，是全年級第一了，為什麼爸爸還是不滿意，沒有任何反應呢？。
他以為自己會失望，會憤怒，會像以前那樣把成績單撕了扔進垃圾桶。
可此刻心裡隻有一片冰涼的麻木，比上次考班級倒數時還要冷。
“爸！”他往前走了一步，聲音帶著最後的掙紮，“我考了全年級第一，你……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趙澤民拿著文件夾的手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該說什麼……”。
幾秒鐘後，他開口，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知道了！你需要獎什麼勵嗎？”
“獎…勵…？”趙雲龍愣了愣，隨即笑了，笑聲裡帶著點自嘲，“你以前總說，考第一是應該的，不需要獎勵。”
“以前是以前！”趙澤民的目光重新落回電腦屏幕，財經新聞裡的主播正在播報股市行情，“現在你考了第一，你想要什麼？”
趙雲龍看著父親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突然覺得自己很累，他覺得，就算他再怎麼努力，考試成績再怎麼好，都達不到爸爸的標準。
他想起小時候考了雙百，父親把他舉過頭頂，笑得滿臉褶子，說“我兒子是最棒的”；
想起第一次考了年級前十，父親拉著他去買了最喜歡的籃球，說“以後每周帶你去球場”；
甚至想起上次爭吵時，父親雖然憤怒，眼裡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懷和焦慮……
可現在，父親就像是個陌生人，一個知道“考全年級第一，需要給獎勵”，卻不知道“兒子他需要什麼”的陌生人。
“我什麼都不想要！”趙雲龍拿起成績單，轉身往房間走，“你忙吧！”
走到房間門口時，他聽見父親拿起文件的聲音，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在安靜的客廳裡格外刺耳。
他輕輕關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把成績單捂在胸口，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砸在紙頁上，暈開了“年級第一”那幾個字。
水鏡裡的畫麵到這裡漸漸模糊，像被濃霧籠罩。江妄抬手，指尖在水鏡上輕輕一點，銀光散去，閣樓裡隻剩下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清冷如水。
“他最終還是考了第一。”
婉娘倒了杯紅酒，走到江妄身邊，將酒杯遞過去，“卻比考倒數時更加難過。”
江妄沒有接酒杯，目光落在閣樓角落的一個木箱上，箱子裡放著一本藍色封皮的筆記本，正是江影當年給他的那本。
“世界上有些東西，比成績更重要。”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可惜…！總有人明白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