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字的捺筆拖得老長,像條伸出來的舌頭;
“夜”字的點畫模糊成一團墨,細看竟像是無數隻擠在一起的眼睛;
“當”字的豎鉤彎出個詭異的弧度,活像隻勾人的手指;
“鋪”字的金字旁洇著暗紅色,像乾涸的血。
一陣怪風從巷口灌進來,吹得牌匾“吱……呀…”作響,那聲音不像木頭摩擦,倒像有人在暗處磨牙。
張翠蘭盯著那四個字,突然覺得眼皮發沉,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從字縫裡探出來,正死死盯著她。
她咬著牙推那扇門,門板厚重得像塊整石,上麵布滿凸起的紋路,摸著不像木頭,倒像某種鱗甲。
門軸轉動時發出的聲響,不是“吱……呀…”,而是類似骨頭摩擦的“咯……吱…”聲,混著些細碎的“哢……噠…”聲,像是門後藏著什麼東西在啃噬。
推門開的瞬間,一股寒氣撲麵而來,不是冬夜的冷,而是帶著腐土和陳年腐鏽的腥氣,鑽進鼻腔裡,嗆得人喉嚨發緊。
門內沒有燭火,隻有遠處一點昏黃的光,像隻眯著的眼。
空氣中飄著的不是檀香,是種說不清的味道,像舊書發黴的潮氣,又像傷口潰爛的腥甜,纏繞在身上甩不開。
黑暗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窸窸窣窣的,像無數隻腳在地上爬。
張翠蘭攥緊了衣角,指節發白——她突然想起小時候聽老人說的,有些地方的門不能亂推,推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張翠蘭想回頭,可身後的巷子不知何時已被濃霧填滿,退路斷了,她隻能硬著頭皮,往那片更深的黑暗裡走去。
“張女士,請隨我來。”一個性感嫵媚的女聲從黑暗中傳來。
張翠蘭猛地抬頭,隻見一個女人從陰影裡走出。
黑棕色的長卷發披在肩頭,發梢泛著柔和的光澤。
上身穿一件米白色絲質緞麵長袖襯衫,領口兩顆扣子鬆開著,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圓潤的輪廓,領口與袖口的緞麵紋理細膩。
衣身正麵的立體蕾絲花紋綴著細碎的亮片,在燭火下閃著微光,麵料垂墜如流水。
下身是黑色長款魚尾裙,光澤流轉的麵料上有暗紋浮動,裙擺隨著步伐輕輕散開,像尾遊曳的魚。
腳上踩的是八厘米的黑色細跟高跟鞋,每一步踩在地板上,都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手裡拎著隻白色愛馬仕皮包,指尖塗著正紅色的指甲油,與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張臉美得像精心雕琢的玉,卻帶著股疏離的冷意,眼尾微微上挑,透著幾分慵懶的傲慢。
“你是……”張翠蘭看得有些發怔,下意識地攥緊了衣服的衣角,上麵還沾著菜市場的泥點。
“我叫婉娘,是這裡的引領者。”
女人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種不容置疑的氣場,“跟我來吧!江先生在等你。”
婉娘轉身往裡走,哢…噠…哢…噠…,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在空曠的當鋪裡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