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繪媚狐の影_穿越成了福島正則庶出子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195章 繪媚狐の影(1 / 2)

慶長六年,仲春將儘。

自賴陸公吩咐柳生新左衛門歸家,細細揣度寄與朝鮮光海君之書狀當如何遣詞那日起,大阪城的政務便如窗外漸暖的東風般,悄然轉向了另一個維度。

二月廿三,朝廷使者持節入大阪。禦所之內,後陽成天皇於紫宸殿前,親授羽柴賴陸“內大臣”宣旨。那襲象征“大政翼讚、總攬機務”的深紫色直衣披上肩頭時,廊下百官屏息,唯有中禦門天皇的嗓音在晨光中平穩流淌。賴陸伏身謝恩,額前垂下的冕旒微微晃動,掩去了眸中神色。從此,羽柴內府之名,正式載於公卿補任。

及至二月末,賴陸公奉旨上洛,於京都二條城接見各國使節。公事既畢,便移駕天皇所賜的“醒泉亭”暖閣賞花。時值櫻梅交接,庭中八重紅梅未謝,枝垂櫻已綻出薄緋。賴陸公未著朝服,隻一襲淺蔥地小葵紋直垂,外罩墨色羽織,斜倚在廊下猩猩緋毛氈鋪就的茵毯上。九條兼孝、鷹司信房以下十餘位公卿名流陪坐左右,鎌倉雕的曲木案上陳列著博多產的青瓷酒具、南蠻傳來的水晶杯。樂人於水榭奏起《越天樂》,舞姬振袖如雲。

暖閣四麵軒窗洞開,庭中花影與水光交錯,映入賴陸公那雙遺傳自吉良晴的桃花眼裡。他執杯的手修長白皙,與墨色袖口形成鮮明對照。時而側耳傾聽某位公卿吟誦和歌,唇角便勾起一絲淺淡笑意;時而舉目望向庭外飄落的花瓣,長睫在頰上投下細密陰影。那姿態從容閒雅,與數月前在大阪城大廣間內以“蠻夷”自居、厲聲喝問的霸主判若兩人。

然則,京都的眼睛從不隻盯著風雅。

西國隨行的畫師,京都本地的狩野派、土佐派名手,乃至那些專為貴族繪製“雅集圖”、“宴樂卷”的宮廷繪所眾人,早已得了各方授意,或明或暗,將目光鎖在暖閣中央那位年輕的“羽柴內府”身上。

他們用狼毫細筆,在絹本或檀紙上捕捉:

——他仰頸飲酒時,喉結滑動的線條。

——他傾聽和歌時,眼波流轉的刹那。

——他指尖無意拂過花瓣時,那過於秀氣的骨節。

——乃至羽織襟口微鬆,露出一截鎖骨的驚鴻一瞥。

更有甚者,那些專為貴族女房繪製戀愛物語“繪卷”或“草紙”的畫工,嗅到了前所未有的題材。羽柴賴陸——這位以雷霆手段席卷天下、身世曖昧、與太閣未亡人糾葛甚深的十五歲霸主,其容貌之盛,早已是街頭巷尾的談資。於是,《源氏物語繪卷》式的筆法被悄然挪用:畫中的“內府公”被置入虛構的閨帷場景,衣著日漸輕薄,姿態漸趨慵懶,眼眉間被刻意染上幾分屬於“光華公子”或“業平朝臣”的、模糊了性彆的豔色。

這些畫作,有的被進獻給賴陸公本人,博君一笑;有的在公卿間私下流傳,成為秘藏;更有精明者,已嗅到其中商機——倭國新主之“禦影”,豈非比任何唐土美人圖更令人心癢?

其中數幅尤為精妙的“宴飲小影”與“內府公草紙”,經對馬宗氏的渠道,混雜在生絲、硫磺、倭刀的貨擔中,乘著三月開春的第一批商船,悄無聲息地漂過了對馬海峽。它們比任何國書、戰報都更早地,抵達了漢城某些特定人物的手中。

而彼時,柳生新左衛門正在大阪城下町的寓所內,就著孤燈,對著那幾張珍貴的建文舊紙,一筆一劃,以齊泰的口吻,偽造著揭露“燕逆”朱棣篡位罪行的泣血奏疏。每寫一字,指尖都在細微顫抖。賴陸公的批注朱筆,在一旁冷冷懸著,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

這封真正將攪動東亞格局的書信,直至三月初方用火漆封緘,由對馬宗義智親選死士,以最快船艦送出。於是,當那封言辭淩厲、附“鐵證”的國書尚在海上顛簸時,羽柴賴陸的“畫影”,已先一步,如無聲的瘟疫,滲入了朝鮮兩班貴族的深宅密室。

漢城,會賢坊。

領議政李山海位於北村的彆邸“朗月軒”,隱在一片修竹之後。白牆青瓦,看似清雅,內裡卻極儘奢靡。此刻已是亥時三刻,正院寢居早已熄燈,唯後院一處不起眼的廂房,窗紙透出昏黃暖光。

室內暖香氤氳。銀葉篆香在宣德爐中靜靜燃燒,吐出龍腦與蘇合的甜膩氣息。四壁懸著倪雲林、文徵明的山水仿作,多寶閣上陳列著鈞窯筆洗、犀角杯、以及數卷用明黃錦套仔細包裹的——春宮秘戲圖。

李山海未著官服,隻一身月白道袍,鬆鬆係著絲絛。他已年過六旬,但保養得宜的麵龐在燈光下仍可見年輕時的俊逸輪廓,唯眼角細紋與微垂的嘴角,透出常年浸淫權術的疲憊與陰鷙。他獨自坐在紫檀木卷書案前,案上彆無他物,隻攤開著一幅剛剛送至的畫卷。

畫軸是尋常的桐木,並無特彆。但展開的刹那——

李山海執卷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頓。

畫中人身量極長,即便在絹本上以坐姿呈現,仍能感受到那異於常人的骨架。他斜倚在一張看似唐式、紋樣卻混雜了南蠻趣味的螺鈿榻上,身後是朦朧的櫻花與奇石。衣著……竟是女子形製的唐衣,且是極為大膽的“襲色目”:外層是濃到化不開的猩紅,內裡襯著薄如蟬翼的丁香色單衣。衣襟並未好好穿著,右衽滑落至臂彎,露出整片白皙瘦削的肩頸與半邊鎖骨。長發未冠,如潑墨般披散,幾縷黏在汗濕的頸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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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奪魂攝魄的,是那張臉,與那雙眼。

臉型窄削,下頜線條如刀裁,鼻梁高挺——這都是屬於武人的、充滿攻擊性的骨骼。可敷了粉,施了朱。唇色是熟透櫻桃般的紅,微微開啟一道縫隙,仿佛剛經過一場酣飲,或一聲極輕的喘息。而那雙眼睛……

李山海不由自主地俯身,湊近燈燭。

瞳仁是極深的墨黑,卻在畫師巧妙的光影處理下,泛著桃花春水般的、濕潤的漣漪。長而密的睫毛,在眼瞼投下扇形陰影,讓那眼神越發深邃難測。眸中神色複雜至極:三分宴飲後的慵懶,兩分居高臨下的睥睨,更有五分……是氤氳的、迷離的、仿佛能勾出人心底最隱秘欲望的春情。那眼波流轉的方向,正對著觀畫者,似笑非笑,似邀非拒。

李山海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的目光順著那截裸露的蒼白肩膀向下,掠過微微凹陷的鎖骨窩,掃過因坐姿而繃出柔韌線條的腰側——唐衣下擺並未合攏,而是順著榻沿滑開,露出一雙交疊的、修長得驚人的腿。腿上僅覆著一層同色的薄紗褲,在燭光映照下,肌理輪廓若隱若現。一隻腳赤著,踝骨纖細,足弓優美,趾尖染著淡淡的粉,隨意地搭在榻邊鋪陳的豹皮上。

整幅畫,工筆重彩,極儘妍麗。每一道衣紋,每一縷發絲,都勾勒得一絲不苟。色彩濃豔欲滴,紅與白,黑與粉,形成強烈而妖異的對比。這絕非尋常人物畫,它摒棄了“以形寫神”的含蓄,直白地傾注了畫師——或者說,訂購者——某種熾熱而扭曲的欲望:將那位跨海而來的、手握重兵的年輕霸主,剝去甲胄與權柄,禁錮在絹帛之上,塗抹成可供暗室私賞的、色氣彌漫的“尤物”。

李山海看了很久。

久到銀葉香燃儘,最後一縷青煙嫋嫋散去。久到窗外傳來三更的梆子聲,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清冷。

他終於緩緩直起身,向後靠在黃花梨圈椅的椅背上,閉上眼,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氣。胸腔裡,心臟在緩慢而沉重地跳動。

他知道畫中人是誰。對馬島來的商人獻畫時,說得含蓄,隻道是“倭國新貴小影”。但那眉眼,那身量,那即便慵臥也藏不住的、屬於掠食者的淩厲骨相——除了近日傳聞中已踏平日本六十六州、受封內大臣、正磨刀霍霍的羽柴賴陸,還能有誰?

他也知道此畫意味著什麼。這是賄賂,是試探,也是一種隱秘的、跨越國界的、關於“欣賞”與“欲望”的共鳴邀請。

更知道,自己此刻坐在這裡,對著敵國梟雄的“變裝豔圖”出神,是何等危險,何等悖逆,何等的……自甘墮落。

“妖孽……”

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不知是在說畫中人,還是在說此刻被此畫蠱惑的自己。

他重新睜眼,目光再次落在那雙氤氳著桃花春水的眸子上。這一次,他看得更仔細,仿佛要透過那層精心描繪的媚色,看到其下冰冷的野心與算計。他想起了關於此人的所有傳聞:其母吉良晴數易其夫,其身弑舊主、奪關東、穢亂太閣遺孀,其養父乃壬辰年屠戮三韓的劊子手福島正則,此刻正在九州整軍備戰……

如此一身血債、悖逆人倫的豺狼,怎能……怎能擁有這樣一副皮囊?

怎能被畫師捕捉到如此……動人心魄的神韻?

李山海感到一陣尖銳的眩暈,混雜著厭惡、恐懼,以及一絲連自己都不願深究的、戰栗的興奮。他猛地伸手,想要將畫卷卷起,鎖入櫃中,再不示人。

指尖觸到冰涼的絹麵,卻停頓了。

那畫中人的眼睛,依舊靜靜地望著他。眸中的春水仿佛在流動,在邀請,在無聲地詰問:你怕了?你不敢看?你不敢承認,這“美”本身,足以淩駕於你所信奉的一切綱常倫理之上?

李山海的手,緩緩收了回來。

他重新坐正,提起案頭一枚未蘸墨的狼毫筆,虛懸在畫幅上方的留白處。筆尖微微顫抖。

他要題跋。必須題跋。以此畫為鑒,以犀利的文辭,批判這妖異的、亡國滅種的美色,警示後人,也……厘清自己此刻紛亂如麻的心緒。

窗外,漢城的春夜依舊沉寂,唯有風過竹梢的沙沙聲,與遠處隱約的更鼓。暖閣內,李山海維持著懸筆的姿勢,久久未動。筆尖的顫抖逐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凝定。他的目光從畫中人的眉眼,緩緩遊移到那截裸露的肩頸,再到腰間若隱若現的線條,最終落回那雙仿佛能吸走燈燭所有光暈的深瞳。

終於,他落下第一筆。

墨是上好的鬆煙,濃黑如漆,襯著那特意留下的、帶有水印的宣紙,更顯沉黯。他寫得極慢,幾乎是一筆一劃,仿佛每個字都需從臟腑深處嘔出,又似在與筆下即將成型的、充滿悖論的欣賞與批判角力。

“有物東來,泛彼鯨濤。

誰圖其形?丹青妖妖。”

開篇八字,力透紙背,帶著一種沉重而晦澀的警醒意味。然“妖妖”二字,筆鋒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流轉的媚態,與他緊抿的唇角形成諷刺的對比。他寫一句,便停下,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飄向畫中。那猩紅的衣襟,雪白的肌膚,在墨字旁無聲地燃燒、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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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觀若刑天舞戚,再睹疑姑射披綃。

身逾九尺,玉山將頹未頹時;腰束一掬,鮫綃欲墮未墮際。”

寫到“玉山將頹”、“鮫綃欲墮”時,他執筆的右手幾不可察地一顫,一滴濃墨險些滴落,被他險險穩住。他閉上眼,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再睜眼時,眼中血絲更甚,卻亮得駭人,死死盯著畫中那截似乎因“欲墮”的衣襟而更顯誘惑的腰肢。筆鋒重新落下,竟帶上了幾分狠厲的勁道,仿佛要將那“頹”與“墮”的意象鑿進紙裡,也鑿進自己搖搖欲墜的心防。

“猩紅唐衣褪半臂,香肩斜嚲雪砌就;

鴉青鬢發散滿簟,鎖骨深鑿月徘徊。”

“雪砌就”三字,他寫得很輕,很慢,筆尖在紙上輕柔地拖過,仿佛怕驚擾了那片“雪”。寫罷,他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隔著冰涼的空氣,虛虛描摹了一下畫中那鎖骨的凹陷。指尖傳來幻想的、屬於年輕肌膚的彈潤與冰涼觸感,令他驟然縮手,呼吸急促了幾分。他猛地灌下一口早已冷透的濃茶,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卻壓不住心底那股邪火。

他強迫自己繼續,筆鋒轉向那雙眼睛。這一次,他幾乎將臉貼到了畫上,鼻尖幾乎要觸到絹麵,貪婪地、也是絕望地,想要看穿那層墨色與顏料之下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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