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的手還停在門把上,那股熱意忽然消失了。
下一秒,整條數據長廊開始震動。
牆壁上的文字和畫麵像被風吹散的灰燼,紛紛剝落。那些他以為真實的記憶片段——替蕭雪瞳擋boss、熬夜幫她刷圖鑒、墨輕歌發燒時翻商城買藥……全都碎成了光點,漂浮在空中,像是等待重新拚湊。
“你不是玩家。”冰神殘魂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你是高維文明派來的觀察者,負責記錄各個遊戲世界的運行數據。”
楚星河沒回頭,也沒動。
畫麵突然亮起。
無數個他出現在不同世界:穿鎧甲的、拿法杖的、甚至有一次是隻貓形態的,都在執行任務。他穿梭於副本之間,采集數據,上傳日誌,像個沒有感情的程序。
“但你在現實死亡那一刻,許願‘想再贏一次’。”殘魂說,“係統誤判為最高優先級指令,把你塞進了這個世界。為了讓你安分,它篡改了你的記憶,給你加了個‘天生歐皇’的身份,還植入了一堆溫馨人際關係。”
楚星河低頭看自己的手。
掌紋還在,可感覺不像自己的。
“所以……我救蕭雪瞳那次,不是巧合?”
“不是。”
“墨輕歌倒貼我,是因為係統安排?”
“是。”
“敖昭昭認我當哥哥,也是劇本?”
“全是補丁。”
空氣安靜了幾秒。
然後他笑了下:“難怪我運氣好得離譜。原來不是我牛,是係統怕我崩潰,拚命給我發福利。”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蕭雪瞳衝了進來,手裡還抓著她的算盤。她一頭撞上楚星河後背,差點摔倒,但他反手就扶住了她。
“你怎麼在這?!”他皺眉。
“我不知道怎麼就……傳送過來了!”她喘著氣,“我剛在泉眼邊上算賬,突然心裡一慌,腦子嗡的一下,整個人就被拉進來了!”
她說著舉起算盤,“你看,連這個都還沒放回去——”
話沒說完,算盤“哢”地一聲裂開。
冰晶順著珠子蔓延,轉眼就把整個算盤凍住,接著“砰”地炸成碎片,灑了一地。
兩人愣住。
蕭雪瞳低頭看著空手,嘴唇有點抖:“這算盤……是我媽留下的。”
楚星河沉默。
她猛地抬頭瞪他:“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嗎?你救我不是因為看不下去我被史萊姆追,而是因為你本來就要路過?你幫我刷本不是因為你講義氣,是因為係統寫了腳本?”
“可能是。”
“放屁!”她一拳砸在他胸口,“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半夜陪我刷那個隱藏任務?整整三天!你一句怨言都沒有!你說你運氣好,裝備隨便爆,可你知道我為了湊齊一套紫裝花了多少錢嗎?你以為我真在乎那些破裝備?我是不想拖累隊伍!”
楚星河沒躲。
她聲音啞了:“還有那次我發燒,你跑遍全城買藥。商城早就斷貨了,是你求玄機子用材料現做。你蹲在床邊守了一夜,我還聽見你說‘彆死啊,欠我的錢還沒還’……這些也是假的?”
楚星河喉嚨動了動。
“我不知道。”
“我信你個鬼!”她直接撲上來抱住他,力氣大得像是要把自己焊在他身上,“就算你是假的,就算我是被設定好的npc,那又怎麼樣?我現在抱著你,我能感覺到你心跳,你能推開我嗎?你能嗎?”
楚星河沒動。
她咬著牙:“我不在乎你是誰,也不管什麼狗屁觀察員身份。我隻知道,過去一年,每次我卡關、掉裝備、被人嘲諷氪金母豬,都是你站出來幫我。你說你是歐皇,可你明明比我辛苦十倍——你是在用‘運氣’當借口,偷偷照顧我們所有人!”
數據長廊再次震動。
那些漂浮的光點開始重組。
不再是剪輯過的溫馨畫麵,而是粗糙的日常:他靠在副本門口打盹,背包裡塞滿恢複藥;他在交易行蹲到淩晨三點,就為了撿漏一件防具;他被夜無痕堵住要換時裝,一臉無奈地掏出剛爆的橙武……,沒有濾鏡,也沒有係統提示。
但它們回來了。
冰神殘魂的聲音輕了些:“情感模塊超標……係統無法刪除。”
她抬手,一瓶幽藍色的液體緩緩浮現,瓶身刻著四個字:真實之源。
“這是真靈酒。”她說,“喝下它,你可以找回全部真實記憶,包括你作為觀察者的使命、你被篡改前的經曆、你真正的死亡過程。”
楚星河看向她:“代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