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的風裹著胭脂河的水汽,拂過永安侯府的朱漆角樓時,正撞見沈清辭趴在二樓的雕花欄杆上,對著滿院的姹紫嫣紅唉聲歎氣。
她那身藕荷色的撒花軟緞裙,被風撩得裙擺翻飛,活像隻剛偷吃完蜜、正愁怎麼抹嘴的花蝴蝶。身旁的貼身丫鬟青禾,正捧著一碟新蒸的玫瑰酥酪,小心翼翼地勸:“小姐,您都歎第三十六口氣了。再歎下去,怕是要把城外的柳絮都吸進院子裡了。”
沈清辭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指尖撚起一塊玫瑰酥酪,塞進嘴裡,甜膩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卻沒驅散她心頭的半點鬱氣。“你懂什麼,”她含糊不清地嘟囔,“我這不是歎氣,是在為我這波瀾不驚的侯府千金生活,默哀三分鐘。”
自打三年前,她從二十一世紀的加班狗,猝不及防地穿成這永安侯府的嫡長女沈清辭,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順風順水。爹疼娘愛,兄友弟恭,沒什麼惡毒繼母刁難,也沒什麼白蓮花庶妹作祟,就連原定的婚約,都是京城少女們擠破頭都想嫁的、溫潤如玉的狀元郎顧雲溪。
按理說,這簡直是穿越文裡的頂配開局。可沈清辭是誰?她是看慣了狗血反轉、打臉虐渣、乘風破浪的現代女青年。每天不是賞花喝茶,就是描紅刺繡,偶爾跟著母親去參加個貴婦茶會,聽一群人東家長西家短地嚼舌根——這種日子,過得比白開水還寡淡。
她掰著手指頭數,自己穿越過來這麼久,乾過最驚天動地的事,也就是去年元宵燈節,把京城第一紈絝王公子的風箏線給剪斷了,害得那家夥摔進了荷花池,成了京城百姓笑了整整一個月的“落湯雞”。
可那點小事,哪夠塞牙縫的?
青禾被她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趕緊捂住嘴,生怕被路過的嬤嬤聽見。“小姐,您就彆不知足了。多少人羨慕您這樣的日子呢。再說了,再過五日,就是宮裡舉辦的端午馬球賽了。到時候京城裡的貴女公子們都要去,您不是早就盼著了嗎?”
“馬球賽?”沈清辭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像兩顆被點亮的星星。她猛地直起身子,差點把欄杆拍得“哐當”響,“哎呀,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說起這端午馬球賽,那可是大盛王朝一年一度的盛事。由宮裡的皇後娘娘牽頭,邀請京中勳貴子弟和各國使臣一同參加,既是切磋騎術,也是彰顯國力的好機會。往年沈清辭也去看過,不過那時候她還沒摸清這個世界的馬球規則,隻能乖乖坐在看台上,看著一群少年郎策馬奔騰,揮杆擊球,心裡羨慕得直癢癢。
今年可不一樣了。她偷偷跟著兄長沈清彥練了小半年的馬球,雖說算不上頂尖高手,但對付那些花拳繡腿的公子哥,還是綽綽有餘的。
“青禾,”沈清辭一把抓住丫鬟的手腕,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快,去把我上次讓成衣鋪做的那身湖藍色騎馬裝找出來。再把我那根新打的象牙球杆擦乾淨,我要好好練練手,爭取在馬球賽上,一鳴驚人!”
青禾被她拽得一個趔趄,哭笑不得地應著:“哎,奴婢這就去。不過小姐,夫人說了,馬球賽上人多眼雜,您可不能太張揚了。”
“張揚?”沈清辭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不張揚,怎麼對得起我這穿越女的身份?再說了,不鬨出點動靜,怎麼對得起我這三年來,在侯府裡‘忍辱負重’的日子!”
她這話音剛落,樓下就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沈清辭探頭往下一看,隻見她那剛從邊關回來的二哥沈清彥,正大步流星地走進院子,一身玄色勁裝,腰間佩著一柄寶劍,身姿挺拔,英氣逼人。
沈清彥一抬頭,就看見自家妹妹趴在欄杆上,像隻饞嘴的小貓咪,正衝他擠眉弄眼。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朗聲道:“清辭,你又在樓上搗鼓什麼呢?剛才聽青禾說,你又在唉聲歎氣,莫不是嫌棄狀元郎顧雲溪太悶,想悔婚不成?”
沈清辭的臉“唰”地一下紅了。顧雲溪那家夥,確實是個溫潤君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長得也是貌比潘安。可就是太溫柔了,溫柔得像塊暖玉,跟他說話,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聲音大了,把他給震碎了。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沈清辭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二哥!”她跺了跺腳,嬌嗔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才沒有悔婚的心思。我就是……就是覺得日子太無聊了。”
沈清彥哈哈大笑,邁步上了二樓,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把她梳得整整齊齊的發髻揉得亂糟糟的。“無聊?那二哥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什麼好玩的地方?”沈清辭眼睛一亮,瞬間把馬球賽的事拋到了腦後。
沈清彥故作神秘地湊近她,壓低聲音道:“城西的馴馬場,新來了一匹汗血寶馬,名叫‘踏雪’。通體雪白,日行千裡。我跟馴馬的師傅說好了,帶你去試試。”
“汗血寶馬?!”沈清辭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她上輩子就是個馬術愛好者,可惜一直沒機會接觸到真正的好馬。沒想到這輩子,竟然能摸到汗血寶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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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抓住沈清彥的胳膊,迫不及待地催促:“二哥,那還等什麼?快走快走!晚了,說不定就被彆人捷足先登了!”
青禾端著空了的碟子,看著自家小姐風風火火地拉著二公子往外跑,無奈地搖了搖頭,趕緊追上去:“小姐,您還沒換衣服呢!穿這身裙子怎麼騎馬啊!”
沈清辭的聲音遠遠傳來:“先去馴馬場,換衣服的事,到了再說!”
城西的馴馬場,占地廣闊,四周用木柵欄圍得嚴嚴實實。場內塵土飛揚,不時傳來駿馬的嘶鳴聲和騎手的吆喝聲。沈清辭跟著沈清彥走進馴馬場時,一眼就看到了那匹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汗血寶馬。
果然是名不虛傳。那馬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色,鬃毛像瀑布一樣垂落,四肢修長有力,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透著一股桀驁不馴的野性。它正不安地刨著蹄子,對著周圍試圖靠近它的人,發出低沉的嘶吼。
馴馬師傅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看到沈清彥來了,連忙迎上來,苦著臉道:“二公子,您可算來了。這匹馬性子太烈了,我們幾個老師傅輪流上陣,都沒能馴服它。再這麼下去,怕是要傷到人了。”
沈清彥拍了拍老者的肩膀,笑道:“無妨,我妹妹想來試試。”
老者聞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清辭,見她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二公子,這可使不得。這踏雪性子烈得很,萬一傷了小姐……”
沈清辭卻沒理會老者的勸阻,她徑直走到踏雪麵前,腳步放得極輕,眼神裡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充滿了欣賞。她伸出手,慢慢靠近踏雪的馬頭。
踏雪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鼻孔裡噴出兩股白氣,凶狠地瞪著她。
沈清辭沒有急著碰它,隻是柔聲說道:“踏雪,彆怕。我沒有惡意,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
她的聲音輕柔,像春風拂過湖麵,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圍觀眾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這小姑娘一個不小心,就被踏雪一腳踹飛。
沈清彥也緊張地攥緊了拳頭,心裡暗暗後悔,不該帶妹妹來冒這個險。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踏雪盯著沈清辭看了半晌,原本凶狠的眼神,竟然漸漸緩和了下來。它不再嘶吼,隻是輕輕甩了甩尾巴,然後,緩緩地把頭湊到了沈清辭的手邊。
沈清辭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指尖輕輕撫上踏雪光滑的皮毛。入手溫熱,觸感極佳。她能感覺到,踏雪的身體,正在慢慢放鬆。
“乖,”她輕聲道,“以後,我帶你馳騁沙場,好不好?”
踏雪像是聽懂了她的話,竟然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
老者看得眼睛都直了,嘴裡喃喃自語:“奇了,真是奇了!這踏雪可是連西域最厲害的馴馬師都馴服不了的,怎麼偏偏對這位小姐這麼溫順?”
沈清彥也是又驚又喜,連忙走上前,對沈清辭道:“清辭,你可真厲害!”
沈清辭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像隻驕傲的小孔雀。“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她翻身上馬,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踏雪似乎很喜歡她的親近,穩穩地站在原地,任由她調整坐姿。沈清辭握住韁繩,輕輕夾了夾馬腹,“駕”了一聲。
踏雪立刻撒開四蹄,像一道白色的閃電,朝著馴馬場的深處奔去。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兩旁的景物飛速倒退。沈清辭迎著風,張開雙臂,感受著這種自由馳騁的快感,忍不住放聲大笑。
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策馬奔騰,快意恩仇,遠比在侯府裡當一隻籠中鳥,要有趣得多。
就在她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馴馬場的入口處,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沈清辭勒住韁繩,讓踏雪放慢腳步,回頭望去。
隻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身穿異族服飾的少年,正緩步走了進來。那少年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皮膚是健康的蜜色,五官深邃立體,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性感。一雙眼睛,是極深的墨色,像是蘊藏著星辰大海,卻又帶著一絲疏離和冷漠。
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錦袍,上麵繡著銀色的狼圖騰,腰間係著一條鑲滿寶石的腰帶,身姿挺拔如鬆。即便是身處人群之中,也依舊耀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幾分敬畏,還有幾分好奇。
沈清辭挑了挑眉,轉頭問追上來的沈清彥:“二哥,那是誰啊?排場這麼大。”
沈清彥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臉色微微一變,低聲道:“他是北狄送來的質子,名叫耶律祁。聽說三個月前就到京城了,一直深居簡出,很少露麵。沒想到,竟然會來這裡。”
北狄?質子?
沈清辭的眼睛又亮了。這可是小說裡的標配反派啊!通常這種敵國質子,要麼隱忍腹黑,要麼桀驁不馴,總之,絕對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她正看得入神,那名叫耶律祁的少年,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忽然轉過頭,朝著她的方向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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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的瞬間,沈清辭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探究,還有一絲……不屑?
沈清辭的好勝心,瞬間被點燃了。
她揚起下巴,對著耶律祁,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然後,她猛地一夾馬腹,對著踏雪低喝一聲:“踏雪,跑起來!”
踏雪立刻會意,再次撒開四蹄,像一道白色的流光,在馴馬場裡疾馳。沈清辭故意放慢了速度,時不時回頭,對著耶律祁揮揮手,臉上的笑容,得意得像隻偷腥成功的小狐狸。
耶律祁看著她策馬奔騰的背影,墨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他身旁的侍衛,低聲道:“質子殿下,這永安侯府的嫡女,也太囂張了些。要不要屬下……”
“不必,”耶律祁打斷了侍衛的話,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有點意思。”
沈清辭騎著踏雪,在馴馬場裡跑了好幾圈,直到跑得酣暢淋漓,才勒住韁繩,停在沈清彥身邊。她跳下馬來,額頭上沁出一層薄汗,臉頰緋紅,更顯得嬌豔動人。
“二哥,這踏雪真是太棒了!”她興奮地說,“我決定了,端午馬球賽,我一定要騎著它去!”
沈清彥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你開心就好。不過,你可得小心點。那耶律祁,可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北狄民風彪悍,他的騎術和馬球技術,怕是都不簡單。”
“不簡單才好呢,”沈清辭舔了舔唇角,眼裡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要是都是些軟腳蝦,那馬球賽還有什麼意思?”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耶律祁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緩緩朝著她這邊走來。那匹馬也是神駿非凡,與踏雪相比,絲毫不落下風。
耶律祁在她麵前勒住韁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薄唇微啟,聲音帶著一絲異域的腔調,卻格外好聽:“永安侯府的沈小姐?”
沈清辭仰頭看著他,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挑眉道:“正是。北狄質子耶律祁?”
耶律祁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像是冰雪初融。“沈小姐的騎術,倒是不錯。”
“多謝誇獎,”沈清辭笑眯眯地說,“不過,比起質子殿下,怕是還差得遠呢。”
她這話,明著是謙虛,實則是在挑釁。
耶律祁自然聽出了她話裡的弦外之音。他低頭看著她,墨色的眸子裡,閃爍著玩味的光芒:“是嗎?那端午馬球賽上,不如我們切磋一下?”
“求之不得!”沈清辭立刻應了下來,生怕他反悔。
兩人目光交彙,空氣中仿佛有劈裡啪啦的火花在碰撞。周圍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這兩位身份尊貴的少年男女,竟然會在馴馬場裡,當眾約戰。
沈清彥看著這一幕,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妹妹這性子,真是走到哪裡,都能惹出點事來。
接下來的幾天,沈清辭簡直是卯足了勁在練習馬球。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騎著踏雪去城外的馬場練球,直到夕陽西下才回來。青禾每天都要給她準備好幾套乾淨的衣服,因為她每次回來,都累得一身汗,衣服濕透得能擰出水來。
沈清辭的努力,自然也被侯府上下看在眼裡。永安侯沈從安看著女兒曬黑了一圈,卻依舊精神抖擻的樣子,忍不住笑著對妻子柳氏說:“咱們家清辭,是個有韌勁的。這馬球賽,怕是要讓她鬨出點動靜來了。”
柳氏則是心疼得不行,每天都讓廚房燉各種滋補的湯羹,逼著沈清辭喝下去。“我的兒啊,練球歸練球,可彆累壞了身子。要是曬得太黑,狀元郎該嫌棄了。”
沈清辭每次都敷衍地應著,心裡卻想著:嫌棄就嫌棄,大不了悔婚!反正她對那個溫吞的狀元郎,實在沒什麼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