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半條街,陳無涯忽然停下。他摸了摸懷中,金牌還在,短劍也穩穩插在腰側。但他沒去碰它們。
“你知道最怕什麼嗎?”他忽然開口。
“什麼?”
“不是有人追殺我。”他望著遠處宮牆,“是有人希望我逃。隻要我一走,京師再亂,就沒人能查清嚴嵩到底留下了多少暗樁。他們會說,那個揭發奸相的少年,其實才是妖言惑眾的邪徒。”
白芷看著他。
“所以我不能走。”他說,“至少現在不能。”
他們登上城南一座舊樓。這裡原是酒坊晾曲的地方,如今廢棄了,樓梯吱呀作響。頂層視野開闊,能望見皇宮飛簷,也能看清北城幾處要道。
陳無涯靠欄站著,風吹動他襤褸的衣角。他從懷裡取出金牌,陽光照在銅麵上,映出一道裂痕——那是昨夜搏鬥時磕的。
他看了一會兒,慢慢把它塞進貼身內袋,壓在胸口。
“朝廷給這塊牌,是讓我聽話。”他說,“可我要用它,是為查那些不敢見光的事。”
白芷抽出短劍,隻出鞘三寸。刃口映著天光,冷而亮。
“青鋒劍不歸朝堂。”她說,“但它也不會任人踐踏。”
他笑了,左頰酒窩浮現。“錯勁也不是用來躲的。”
樓下傳來犬吠,接著是馬蹄聲由遠及近。一隊巡城衛騎過街口,旗幟卷著,看不清番號。但他們腰間佩刀的樣式不對——不是製式長刃,而是略彎的窄刃,刀鐔呈鷹首狀。
北漠斥候的裝束。
陳無涯眯起眼。那隊人並未停留,穿過集市,往西城去了。其中一人回頭望了一眼高樓,隨即低頭策馬。
“他們知道我們在哪。”白芷收劍入鞘。
“本來就沒打算瞞。”他活動了下肩膀,疼痛讓他皺了下眉,“既然來了,就彆想輕易退回去。”
“接下來做什麼?”
“等。”他說,“等他們再露一次頭。等有人來找這塊金牌的主人。”
他靠著欄杆坐下,背對夕陽。影子拉得很長,橫過地板,一直延伸到牆角一堆碎陶片旁。那裡有一片燒過的紙屑,邊緣焦黑,中間殘留著半個墨字——是個“令”字的下半截。
他盯著那片灰紙,沒說話。
白芷站在他身後,手始終沒離劍柄。
遠處鐘鼓樓傳來申時的鐘聲,一下,又一下。
陳無涯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張開,錯勁在掌心流轉,像一條逆遊的魚,微弱,卻未曾斷絕。
樓下巷口,一隻烏鴉撲棱著飛起,撞翻了誰家晾在外麵的布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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