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得幫他一把。”張遠聲手指輕點漢中位置,“讓他站得稍微穩一點,拖住阿濟格;但又不能太穩,免得他反過來咬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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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思索著:“胡瞎子剛才說的那個周典,或許是個切入點。如果我們先找到他,可以通過他,給艾能奇傳遞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比如北麵山裡其實沒多少存糧,比如鄖陽的明軍正在集結準備反撲……”
“要讓他覺得,守漢中雖有風險,但逃回四川更危險。”張遠聲接話,“同時,讓薑家在四川那邊放風,說艾能奇在漢中撈足了,有自立之心。”
李岩笑了:“如此一來,張獻忠會催促他堅守,甚至會懷疑他,而艾能奇自己也會因疑生懼,更不敢輕易放棄漢中。”
“就這麼辦。”張遠聲頓了頓,“另外,讓格物院抓緊。我有個預感,我們和阿濟格的下一場較量,不會太遠了。”
格物院裡,第一門用新工藝鑄造的“輕旋炮”正在做最後打磨。
孫老鐵匠帶著兩個徒弟,用細砂石一點點磨去炮身上的毛刺。炮管在油燈下泛著暗青色的光澤,內壁的八道螺旋淺槽已經鑄成,均勻流暢。
“師傅,這炮真能比漢中的打得遠?”年輕徒弟好奇地問。
“試試才知道。”孫老鐵匠頭也不抬,“宋先生說,咱們的鐵好,壁厚可以再減一分,重量還能輕些。但具體減多少,得看試射結果。”
炮身另一頭,石柱正帶著人組裝炮架。和傳統的笨重木架不同,他們設計了一種可以快速拆解的組合式炮架,主體是兩根硬木製成的長杠,中間用鐵箍和榫卯連接,必要時可以拆成三截,由士兵背負行軍。
“石柱哥,這炮架承得住嗎?”有人擔心地問。
石柱用力晃了晃組裝好的炮架,紋絲不動:“咱們用的老槐木,又用桐油浸過,比尋常木頭結實得多。再說了,這炮輕,後坐力小,沒問題。”
這時宋應星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幾張新畫的圖紙。眾人紛紛停下手裡的活計。
“宋先生。”
宋應星擺擺手,走到輕旋炮前仔細查看,又伸手摸了摸內壁的螺旋槽,點點頭:“做工精細。明日試射,靶子設在二裡外的山坳,打固定靶和移動靶各五發。孫師傅,記錄好每發炮彈的落點、散布,還有炮身溫度變化。”
“是。”
“另外,”宋應星展開手中圖紙,“這是我根據漢中‘手發銃’改進的草圖。你們看,我將其與燧發機結合,槍管加長至三尺,準星照門重新設計,還在槍托這裡加了可以折疊的支架,臥射時更穩。”
工匠們圍攏過來,圖紙上畫的火銃造型奇特,既有傳統手銃的粗短厚重,又有燧發槍的精細機構。
“這……能行嗎?”有人遲疑。
“試過才知道。”宋應星眼中閃著光,“漢中匠人受限於眼界和材料,隻能做到那一步。我們有更好的鐵、更好的火藥,還有諸位的手藝,沒理由做不出更好的。”
他看向眾人:“世道亂,刀槍不如火器。而火器之道,在於射得遠、射得準、射得快。我們每改進一分,戰場上活下來的弟兄就能多一分。”
工作間裡安靜下來,隻有爐火劈啪作響。
半晌,孫老鐵匠重重抹了把臉:“乾了!不就是折騰嘛,咱們這些人,除了手藝,還有什麼?”
眾人哄笑,氣氛重新活躍起來。
宋應星也笑了。他走到窗邊,望向外麵漸暗的天色。山穀裡,新轉移來的難民正在安置點生火做飯,嫋嫋炊煙升起。更遠處,少年營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列隊返回住處,腳步聲整齊劃一。
這裡的一切都還很粗糙,很簡陋。但有一種東西,是他在外麵很少見到的——希望。
不是那種虛無縹緲的祈望,而是實實在在的、通過雙手一點點創造出來的希望。
他收回目光,轉身走回工作間。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夜色漸深時,藏兵穀各處陸續熄了燈。隻有格物院的爐火還亮著,工匠們還在討論某個零件的改進方案;醫療班的油燈也亮著,沈溪在批改學員們今天的作業;總務堂的燈亮得最久,李崇文在核算各墾殖點下一旬的糧草分配。
而在更深的夜色裡,幾支小隊正悄然出穀,帶著不同的使命,消失在秦嶺的群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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