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兵穀裡,難民安置已經進入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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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多人,分了十個棚區,每區五十人左右,由醫護班的學生和墾殖點的婦女共同管理。沈溪帶著幾個有經驗的郎中,挨個棚區巡查,處理傷病。
最大的問題是衛生。這麼多人擠在一起,稍不注意就會爆發疫病。沈溪下了嚴令:每日清掃,垃圾集中焚燒,飲水必須燒開,飯前便後要洗手——雖然很多人連“洗手”是什麼都不知道。
“沈先生,三區有個孩子發燒了。”一個學生跑來報告。
沈溪連忙趕去。那是個五六歲的男孩,小臉通紅,呼吸急促。一摸額頭,燙得嚇人。
“什麼時候開始的?”
“昨天路上就有點咳嗽,今早燒起來的。”孩子的母親是個年輕婦人,眼睛哭得紅腫。
沈溪檢查了孩子的喉嚨和胸口,鬆了口氣:“是風寒,不是瘟疫。去拿些柴胡、黃芩,熬湯給他喝。另外,讓他單獨住,彆傳給其他人。”
婦人千恩萬謝。沈溪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項,才離開。
走出棚屋,她看見張遠聲站在不遠處,正看著這邊。她走過去,行了個禮:“莊主。”
“辛苦了。”張遠聲說,“怎麼樣?”
“暫時還好。但人太多,條件簡陋,時間長了難免出問題。”沈溪實話實說,“最好能分散安置到各墾殖點,減少密度。”
“已經在安排了。”張遠聲道,“等這批人休整兩天,就分批送下去。對了,藥材還夠嗎?”
“夠。周典先生之前送來的那批藥材,能用很久。”
提到周典,兩人都沉默了。那個還在漢中城裡的老吏,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會沒事的。”張遠聲忽然說。
沈溪抬頭看他。
“亂世裡,像他那樣聰明又懂分寸的人,往往能活得最久。”張遠聲像是在說服自己,“而且艾能奇現在需要他,不會輕易動他。”
沈溪點點頭,心裡卻想:亂世裡,誰又真的安全呢?
遠處傳來鐘聲——是吃飯的信號。棚屋區裡,人們拿著碗排隊,秩序井然。炊煙嫋嫋升起,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溫暖。
這一幕,與百裡外漢中城下的血腥戰場,仿佛兩個世界。
但兩個世界之間,隻隔著一道薄薄的線。隨時可能被打破。
漢中城裡,夜幕降臨。
艾能奇站在城樓上,望著北方。那裡,清軍主力的營火已經看得見了,星星點點,像一條盤踞的巨蟒。
“將軍,統計出來了。”王都司走上城樓,“今天這一仗,殺敵九十七,俘三十三,繳獲馬匹四十二,盔甲兵器若乾。我軍傷亡四十一人,其中戰死十九。”
“嗯。”艾能奇應了一聲,目光依然望著遠方。
“另外……周先生讓我問,那些俘虜怎麼處理?”
“關著,好生看管,彆虐待。”艾能奇頓了頓,“將來或許有用。”
王都司記下,又問:“將軍,清軍主力明天就要到了,咱們……”
“守。”艾能奇隻說了這一個字。
怎麼守?守多久?他沒說。但王都司明白了——守到守不住為止。
城樓下,街巷裡點起了零星燈火。粥棚還在施粥,隊伍排得老長。人們端著碗,沉默地等待,臉上都是麻木。
他們不知道明天會怎樣,隻知道今天還能領到一口吃的。
這就夠了。
艾能奇轉身下城。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對王都司說:“你去告訴周先生,讓他……也準備準備。萬一城破,從南門走。”
“那將軍您……”
“我是主將,不能走。”艾能奇繼續往下走,聲音平靜,“但你們可以。記住,能活一個是一個。”
王都司站在原地,看著艾能奇的背影消失在城樓陰影裡,喉結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
夜風吹過城頭,旗杆上的旗幟獵獵作響。
遠處,清軍的營火越來越亮,像一隻正在睜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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