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給自己一個機會,看看這漢中,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藏兵穀得到阿濟格進城的消息,比漢中城裡大多數人都早。
薑家的信鴿在阿濟格進城後一個時辰就飛出了城,兩個時辰後,消息到了張遠聲手中。
“阿濟格親自來了,帶了三千騎兵。”李岩讀完紙條,臉色凝重,“他還讓範家招安我們,限期十天。”
總務堂裡一陣沉默。胡瞎子先開口:“招安?想得美!咱們死了那麼多弟兄,現在來招安?”
“不是真心招安,是試探。”周典輕聲說,“阿濟格剛來,不了解山中虛實,不想貿然進剿。讓範家出麵,成了,他得一支精兵;不成,也能探出咱們的底細。”
張遠聲點頭:“周先生說得對。而且阿濟格限十天,說明他時間緊迫——他真正目標是張獻忠,不是我們。我們隻是他西進路上需要解決的麻煩之一。”
“那咱們怎麼辦?見還是不見?”李岩問。
“見,但要講究方法。”張遠聲沉思片刻,“胡瞎子,讓你的人放出風聲,就說黑虎寨願意談,但有兩個條件:第一,談判地點要在我們指定的地方,不能進城;第二,要範永昌親自來談,而且要帶誠意——糧食五百石,布匹兩百匹,藥材十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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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瞎子瞪大眼睛:“莊主,咱們真跟他談?”
“假談。”張遠聲笑了笑,“範永昌不會親自來,也不敢來。但他會派心腹來,而且會帶禮物——因為阿濟格在看著。我們要做的,就是收下禮物,提出一些阿濟格不可能答應的條件,比如保留軍隊、自治一方、不剃發易服。”
“阿濟格肯定不會答應。”
“對,所以談判會破裂。”張遠聲道,“但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可以通過範家的人,給阿濟格傳遞一些消息——比如我們有多少人,多少火器,糧草還能撐多久。當然,這些消息要有真有假。”
李岩明白了:“這是要誤導阿濟格,讓他做出錯誤判斷?”
“對。”張遠聲走到地圖前,“阿濟格現在是兩難——西進打張獻忠,怕我們在背後搗亂;先剿我們,又怕耽誤了西進時機。我們要讓他覺得,剿我們代價太大,不如先西進,等收拾了張獻忠,再回頭對付我們。”
“可他會信嗎?”
“所以需要範家‘幫’我們說話。”周典接口道,“範永昌為了自己的利益,會儘量誇大我們的實力,讓阿濟格知難而退。因為他最希望的,是阿濟格早點離開漢中,這樣他才能完全控製這裡的商貿。”
“沒錯。”張遠聲讚許地看了周典一眼,“所以我們不但要跟範家談,還要讓範家覺得,我們是可以合作的‘夥伴’——至少表麵上如此。”
胡瞎子撓撓頭:“這彎彎繞繞的,比我打悶棍還費腦子。”
眾人都笑了。笑聲中,緊張的氣氛稍微緩解了些。
“那就這麼定了。”張遠聲拍板,“胡瞎子,你去安排接觸的事,記住要隱秘。李岩,你負責擬定談判條件,要看起來合理,但實際上阿濟格絕不可能接受。周先生……”
他看向周典:“勞煩你算一算,如果我們真要和清軍對峙,糧草、彈藥還能撐多久。我要最真實的數字。”
“是。”周典起身,“我這就去算。”
散會後,張遠聲獨自留在總務堂。他走到窗前,望著外麵銀裝素裹的山穀。
雪還在下,紛紛揚揚,把一切都掩蓋在純白之下。但純白之下,是湧動的暗流,是生死的博弈。
阿濟格、範永昌、他自己……每個人都在下一盤大棋。
而棋盤,是整個漢中,是整個秦嶺,甚至……是整個天下。
他不知道最後誰會贏。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輸。
因為輸了的代價,他付不起,山穀裡這五千多人也付不起。
遠處傳來墾殖點收工的鐘聲。鐺,鐺,鐺——聲音在雪中傳得很遠,很清晰。
一天又過去了。
離那個最終攤牌的時刻,又近了一天。
張遠聲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沁入肺腑,讓他精神一振。
那就來吧。
看看到底是誰,能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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