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沉的回歸，如同一劑強效鎮靜劑，瞬間穩住了顧氏內部浮動的人心。一小時後的一號會議室，氣氛與林薇獨自主持時截然不同。
橢圓形的長桌旁，所有副總裁及以上高管正襟危坐，連呼吸都刻意放輕。顧夜沉坐在主位，他甚至沒有換下那件帶著些許灰塵和破損的西裝，但沒有任何人敢對此提出異議。他隻是坐在那裡，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無形的威壓便讓整個會議室落針可聞。
林薇坐在他左手邊第一個位置，手臂上的傷已經由隨行的醫生重新專業包紮過。她能感覺到那些或明或暗投向她的目光，複雜難辨——有敬畏，有好奇，也有殘餘的忌憚。
顧夜沉沒有冗長的開場白，直接切入主題，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我離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已經清楚。」他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但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桌麵上，「外部輿論攻擊，內部管理失序，甚至有人渾水摸魚，企圖動搖集團根基。」
他的目光在幾個之前跳得最歡的高管臉上短暫停留，那幾人立刻低下頭，冷汗涔涔。
「現在，我回來了。」顧夜沉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置於桌上，這是一個極具掌控力的姿態，「所有的混亂，到此為止。」
他看向林薇：「林薇暫代期間的表現，我很滿意。她頂住了壓力，處理了危機，也揪出了一些內部的蛀蟲。從今天起，她正式出任集團高級副總裁，兼任戰略發展部總監，直接向我彙報。」
一石激起千層浪！雖然早有預料，但如此直接、快速地宣布如此重要的人事任命，還是讓在座不少人臉色微變。高級副總裁，這已經是核心決策層的門檻！更何況還兼任了之前由李副總李瀚）分管的、油水豐厚且權力不小的戰略發展部！
顧夜沉這是明晃晃的力挺，甚至可以說是將林薇架在火上烤！
林薇自己也微微一驚，但她很快鎮定下來，迎著各方目光，微微頷首：「謝謝顧總信任，我會儘力。」
顧夜沉沒有理會下麵的騷動，繼續下達指令，一條條，清晰冷硬：
「第一，針對星輝資本及其聯盟的惡意行為，法務部和‘棱鏡’團隊升級應對方案，我要在三天內，看到至少兩家主要成員公司公開道歉並退出聯盟。」
「第二，審計部聯合風控，繼續深挖李瀚及相關人員的違規證據，移交司法機關，從嚴從快處理。」
「第三，集團內部，所有部門進行為期一周的業務流程和合規性再梳理，由林薇總負責。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幽靈合同’或類似漏洞。」
「第四，」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全場，帶著冰冷的警告，「我不在時發生的事情，我可以不予追究。但從此刻起，誰再陽奉陰違，或者把內部鬥爭的心思放在正事之前，那就彆怪我顧夜沉不講情麵。」
「散會。」
沒有討論，沒有質疑，隻有絕對的服從。高管們如同得到特赦般，迅速而安靜地離開了會議室。
轉眼間，會議室裡隻剩下顧夜沉和林薇兩人。
「感覺如何？」顧夜沉靠在椅背上，看向林薇，語氣似乎隨意了些。
「壓力很大。」林薇實話實說，「這個位置，很多人盯著。」
「怕了？」他挑眉。
「不。」林薇搖頭，眼神堅定，「隻是需要時間適應，和……學習。」
顧夜沉似乎對她的回答還算滿意，他站起身：「跟我來辦公室。」
重新回到頂樓總裁辦公室，這裡已經被工程部緊急修複，煥然一新，幾乎看不出幾小時前這裡發生過一場詭異的爆炸和戰鬥。隻有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需要仔細分辨才能聞到的焦糊味。
顧夜沉關上門，隔絕了外界。他走到酒櫃旁，這次倒了兩杯威士忌，將其中一杯遞給林薇。
「壓壓驚。」他說。
林薇沒有拒絕，接過酒杯，冰涼的琥珀色液體滑入喉嚨，帶來一絲灼熱感，讓她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我們’的事了。」顧夜沉在她對麵的沙發上坐下，晃動著手中的酒杯，目光銳利。
林薇知道，真正的核心對話現在才開始。
「‘清理者’這次失敗，不會罷休。」顧夜沉開門見山，「它們就像程序裡的殺毒軟件，一旦確認某個文件是‘病毒’，就會不斷嘗試清除，直到成功，或者自身被破壞。」
「我們是被標記的‘病毒’？」林薇問。
「至少你是。」顧夜沉看著她，「而我，在它們看來，可能是一個更複雜、更危險的‘係統漏洞’。」他嘴角帶著自嘲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