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新人類的黎明
淩晨三點零七分，珊瑚島的地下掩體燈火通明。
李默靠在珊瑚牆壁上，盯著手中的小球——那是修複器送的“禮物”，內部星光閃爍，像是濃縮了一小片宇宙。經過測試，這球體儲存著相當一個小型核電站的能量，但性質溫和得像陽光，不傷人，不汙染。
“能量測試的具體內容發布了。”陳靜操控輪椅過來，調出全息投影。
【能量領域測試】
任務：建立一座可供百萬人口城市使用的清潔能源站
要求：功率≥5g，穩定運行時間≥168小時，零汙染，零排放
附加條件：技術必須可複製、可推廣，建設周期≤72小時
可用資源：冷聚變核心教學版）x1，第三紀元能量技術數據庫部分解鎖）
禁止使用：化石燃料，現有核裂變技術，任何產生長期廢料的能源形式
當前進度：0
倒計時：1674322
“五吉瓦，相當於五個大型核電站。”周明計算著，“而且要在三天內建成，還要可複製……這幾乎不可能。”
“幾乎。”趙無垠放下咖啡杯，“但‘幾乎不可能’正是我們擅長的事。冷聚變核心本身就能輸出1.2太瓦，是需求的240倍。問題不是功率，是怎麼安全、穩定地降壓和分配。”
馬庫斯坐在角落，他的金屬雙手在燈光下反射微光：“還有可複製性。如果我們造出一個依賴唯一核心的能源站，那沒有推廣意義。我們需要的是……能批量生產的技術。”
秦風剛從通訊室回來，臉色陰沉：“壞消息。章北海雖然暫時失勢，但他的‘清除派’沒有解散。他們轉向了地下，聯合了……‘新人類運動’。”
“新人類？”莉亞問。
“一群聲稱因火種輻射而產生變異的人。”秦風調出社交媒體上的內容，“過去一周，全球出現了至少三千例‘異常進化’報告。有人突然能看見紅外線，有人能聽到超聲波，有人傷口愈合速度是常人的十倍。他們自稱‘新人類’，要求法律承認他們的特殊地位。”
納塔克睜開眼，他一直在冥想：“我感應到了……很多混亂的靈魂。像初春融雪時的冰河，混雜而洶湧。”
陳靜搜索數據庫：“我的信息網絡截獲了他們的內部通訊。領袖是一個叫‘許文山’的人，但資料顯示……”
她愣住了。
“顯示什麼？”李默問。
“許文山，七十四歲，晚期胰腺癌患者，三個月前被李默在廣場治愈。”陳靜調出照片，“但這個人……”
照片上的人看起來四十歲左右，身材健碩，頭發烏黑，眼神銳利。隻有五官輪廓能依稀看出是那個瀕死的老人。
“他怎麼……”莉亞捂住嘴。
“火種輻射的長期效應。”七號在李默意識中說，“治愈過程不僅消滅了癌細胞，還重置了他的生理年齡。這是負熵場的副作用之一——理論上，如果持續使用，人類壽命可以延長到……未知極限。”
李默想起陸明展示的未來裡，長壽技術導致的社會分裂。
“他現在在哪兒？”
“剛發布的視頻。”陳靜播放一段錄像。
背景是一個廢棄的工業區，許文山站在高台上，下方聚集著上千人——他們中有些人有肉眼可見的異常：發光的眼睛，半透明的皮膚，肢體不自然的扭曲或延伸。
“同胞們！”許文山的聲音洪亮有力，“我們不是病人，不是怪物，我們是進化！火種選擇了全人類，但有些人想獨占這份恩賜——李默和他的小團體，他們想成為新世界的神，而我們隻能跪拜！”
人群歡呼。
“他們治愈我們，隻是為了展示仁慈，為了鞏固權力！但我們要說：不！進化屬於每個人，能力屬於每個人！我們要建立新人類的國度，在那裡，能力者與普通人平等——不，不是平等，是能力者帶領普通人走向更光明的未來！”
更狂熱的歡呼。
“他瘋了。”秦風說。
“不，他很清醒。”趙無垠分析，“他在建立政治力量。利用人們對未知的恐懼和對力量的渴望，建立一個以他為核心的團體。而且他說的有一部分是事實——火種輻射確實在擴散，確實有更多人產生了變異。”
李默握緊拳頭：“我們要和他談談。”
“他可能不想談。”陳靜調出另一段信息，“新人類運動已經占領了澳大利亞北部的一個廢棄礦業小鎮，宣布成立‘自由進化區’。他們在招募所有出現變異的人，而且……在尋找碎片。”
“尋找碎片？”
“他們認為碎片不應該隻屬於七個人，應該由所有新人類共享。”陳靜說，“他們發布了一份宣言，要求我們‘交出碎片的技術秘密，否則後果自負’。”
通訊器突然響起緊急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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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看向監控屏幕：“測試區外圍出現異常……不是軍艦，是……漁船？幾十艘漁船，從各個方向向測試區駛來。”
畫麵放大。那些確實是普通的漁船，但甲板上站滿了人。他們舉著火把，揮著旗幟，旗幟上是新人類運動的標誌：一個被七顆星環繞的人形剪影。
“他們想強行突破屏障？”秦風問。
“不。”馬庫斯站起來，“他們在……獻祭。”
二、漁船的犧牲
淩晨四點，天色依舊漆黑，但海麵上的火把像一條光帶，環繞著測試區。
總共四十七艘漁船，來自不同國家——菲律賓、印度尼西亞、巴布亞新幾內亞、所羅門群島。船上的人不是戰士，大多是漁民、農民、貧民窟居民。他們有個共同點：身體有不同程度的變異。
有的手指變成蹼狀，有的皮膚覆蓋鱗片，有的眼睛像貓一樣在黑暗中發光。
“他們在屏障外停下來了。”秦風報告，“沒有攻擊意圖，但……他們在等待什麼。”
李默通過望遠鏡觀察。他看到領頭的那艘船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年輕了很多，但他認出來了，是許文山。
許文山也看到了他。即使隔著幾公裡和能量屏障，他們的目光仿佛對上了。
許文山拿起擴音器，聲音通過某種能力放大，傳到島上：
“李默！我們知道你在聽！我們不是來打仗的，我們是來請求——不，是要求！要求分享火種的恩賜！”
李默走到島嶼邊緣，用碎片能力放大聲音：“許先生，你的病好了，這不是好事嗎？為什麼要煽動對立？”
“因為這不公平！”許文山喊道，“為什麼隻有你們七個人能掌握完整的力量？為什麼我們這些被輻射影響的人，隻能獲得零散的能力，還要被當成怪物？”
他舉起手，手背上的皮膚裂開，露出下麵發光的晶體結構——那不是碎片，但顯然是火種輻射的深度影響。
“你看，我也在進化！但我的進化是殘缺的，痛苦的！我需要完整的技術，需要真正的碎片力量！而你們……你們想壟斷！”
“我們沒有壟斷。”李默說，“我們正在努力讓技術安全地普及。”
“太慢了！而且有太多限製！”許文山揮手，指著身後的人群，“這些人，他們的變異讓家人恐懼，被社區驅逐，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家園！他們等不了你們的‘安全流程’！他們現在就需要幫助！”
人群呼應，聲音如海浪。
“那你們想要什麼？”李默問。
“我們想要進入測試區，接觸碎片，完成我們自己的進化。”許文山說，“我們要建立新人類的第一個永久定居點，就在這裡，在火種力量最強的海域。”
“不可能。”秦風直接拒絕，“測試區正在進行危險實驗，普通人進入會有生命危險。”
“我們不是普通人！”一個年輕女性從人群中走出，她有一頭海草般的頭發，皮膚泛著淡綠色，“我是瑪麗亞，來自菲律賓。自從三個月前在海裡捕魚遇到發光的水流後，我就能在水下呼吸了。但我被當成女巫，我的孩子被學校趕出來，丈夫離開了我。我隻想要一個能接納我的地方！”
她的聲音通過能力傳遍海麵，充滿悲憤。
又一個男人站出來，他的手臂像橡膠一樣可以伸長：“我是薩姆，印度尼西亞的碼頭工人。現在沒人敢雇我，說我是怪物。我餓了三天的孩子問我：‘爸爸，為什麼你和彆人不一樣？’”
一個接一個，人們講述自己的故事。
變異帶來的不是超能力，是歧視、恐懼、孤獨。
李默沉默了。他理解他們的痛苦，但他也知道風險——未經控製的碎片接觸，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後果。
“許先生，”他最後說，“我們可以幫助你們，但不是在這裡。我們可以建立專門的醫療和研究機構，研究你們的狀況，提供安全的進化指導……”
“指導？！”許文山大笑，笑聲中充滿嘲諷，“又是指導！又是研究！你們永遠想把我們關在實驗室裡，像小白鼠一樣觀察！我們要的不是指導，是自由！是進化的權利！”
他轉向人群：“同胞們！他們不給我們，我們就自己拿！”
然後，他做了一件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
許文山跳進了海裡。
不，不是跳，是“融化”進了海裡。他的身體在接觸海水的瞬間變成半透明，像水母一樣擴散，然後重新凝聚在……屏障內側。
他穿過了屏障。
“不可能……”周明目瞪口呆，“瑪雷卡的屏障應該阻止任何未經許可的進入……”
瑪雷卡的聲音在所有人意識中響起，帶著困惑：“他的生命頻率……與碎片產生共振。屏障判斷他為‘同類’。這是我的失誤。”
許文山站在珊瑚島的沙灘上，身體還在滴水，但很快蒸發——他的體溫極高，海水接觸皮膚就變成蒸汽。他看著李默，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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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也是‘載體’了。雖然隻是臨時的，但我能進來。而且……我能帶更多人進來。”
他伸出手，對著屏障。手背上的晶體結構發出光芒，與屏障共振。屏障開始波動，像水麵的漣漪。
“他在削弱屏障！”陳靜警告。
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漁船上的變異者，一個接一個跳進海裡，遊向屏障。在許文山的共振引導下，他們穿過了屏障，登上珊瑚島。
十個，二十個，五十個……
“阻止他們！”秦風下令。
安保人員上前，但不敢開槍——這些都是平民，而且大多數看起來虛弱、恐懼，隻是跟著許文山。
“放下武器！”許文山喊道，“我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們隻想在這裡安家！”
一個年輕安保人員試圖攔住一個正在登陸的變異者——那是個十幾歲的男孩，臉上長著魚鰓般的結構。男孩驚恐地後退，不小心觸發了自己的能力：他尖叫，聲音變成高頻聲波，安保人員痛苦地捂住耳朵倒地。
衝突一觸即發。
“都住手！”李默衝到兩群人中間。
他看著那些登陸的變異者——他們大多衣衫襤褸，營養不良，眼神裡有恐懼也有希望。他們不是戰士，是難民。
又看著許文山——這個人眼中燃燒著某種狂熱，但也有真實的痛苦和憤怒。
“許先生，”李默平靜地說，“讓他們登陸可以。但必須遵守規則：第一，不得乾擾我們的測試工作；第二，必須接受健康檢查；第三，不得使用能力傷害他人。”
許文山眯起眼睛：“你會給我們碎片接觸的機會嗎？”
“在安全的前提下，可以安排研究。”
“研究……”許文山搖頭，“又是這個詞。但我們接受——暫時接受。因為我們沒有選擇。”
他轉向登陸的人群：“同胞們！我們成功了！這是新人類的第一塊土地！但我們要遵守主人的規則——暫時遵守。因為很快，這裡就會真正屬於我們！”
人群歡呼，但有些人的歡呼中帶著不安。
秦風低聲對李默說：“你在冒險。他們在建立據點。”
“我知道。”李默看著那些在沙灘上聚集的變異者，“但把他們擋在外麵更危險。至少在這裡，我們可以觀察，可以控製，可以……試著理解。”
莉亞走過來，小聲說：“我能感覺到……他們很痛苦。身體在變化，但不穩定，像沒有調好的樂器。”
納塔克點頭：“冰河初融，總是混亂的。”
馬庫斯看著許文山：“那個人……他的力量在增長。不是穩定的增長，是爆炸性的。很危險。”
李默知道這一切。
但他也知道，這個問題必須解決，不能回避。
因為陸明的警告在耳邊回響：“分裂者……隱藏在人類之中的非人存在。”
許文山是嗎？
還是說，分裂者在彆處？
三、分裂者的真麵目
上午八點，珊瑚島臨時安置區。
兩百三十七名變異者被安置在島嶼東側，用珊瑚快速“生長”出的簡易住所裡。秦醫生帶領醫療團隊給他們做檢查，結果令人擔憂。
“他們的dna出現不穩定重組。”秦醫生向李默彙報，“有些人的變異在加劇，有些人在退化，還有些人出現了……多重變異。比如這個女孩。”
她指著醫療帳篷裡的一個少女，大約十六歲，蜷縮在床上，渾身顫抖。她的皮膚一會兒變成鱗片，一會兒恢複光滑，眼睛顏色在不斷變化。
“她無法控製自己的形態。”秦醫生說，“而且痛苦。我給她用了止痛藥，但效果有限。”
李默走近。女孩看到他，驚恐地往後縮。
“彆怕，”莉亞溫柔地說，“他是來幫你的。”
女孩盯著李默，突然說：“你身體裡有光……好多光……像太陽……”
她能看見碎片。
“你叫什麼名字？”李默問。
“小雅……中文名字。”女孩顫抖著說，“我媽媽是中國人，爸爸是菲律賓人。三個月前，我在海邊撿貝殼，碰到了發光的水……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疼嗎？”
“有時候疼，像骨頭在融化又重組。”小雅流淚，“而且我控製不了……在學校裡，我的手突然變成爪子，同學們都嚇跑了。老師讓我退學……媽媽說我是怪物……”
莉亞握住她的手。生命能量流過，小雅的顫抖減輕了一些，皮膚暫時穩定在人類形態。
“謝謝……”她小聲說。
這時，許文山走進醫療帳篷。他看到小雅穩定下來，眼神複雜：“莉亞，你的能力能穩定變異？”
“暫時可以。”莉亞說，“但不能根治。他們的dna已經改變了，我需要更深的……”
“讓我來。”許文山走過來，伸手按在小雅額頭。
李默想阻止，但七號在意識中說：“觀察。”
許文山手背的晶體發光。一股能量流入小雅體內，不是莉亞那種溫和的生命能量，是更……強硬、更具改造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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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尖叫起來。
她的身體開始劇烈變化：鱗片完全覆蓋皮膚，手指變成利爪，脊柱彎曲，長出尾巴——她在變成某種爬行動物和人類的混合體。
“停下！”李默抓住許文山的手。
但已經晚了。
小雅停止了尖叫。她站起來，現在完全變成了一個……蜥蜴人？不，更像傳說中的“蛇女”。她吐了吐信子，眼睛變成豎瞳。
“我……”她看著自己的手，“不疼了。而且……我能控製。”
她意念一動，爪子變回人類手指，鱗片消退，但很快又恢複——她在兩種形態間切換，自如得像是呼吸。
“看，”許文山得意地說，“這才是真正的進化！不是半吊子的變異，是完全的形態掌控！”
小雅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先是驚恐，然後……接受了。她甚至開始嘗試第三種形態——部分人類部分爬行動物。
“你對她做了什麼？”莉亞質問。
“我幫她完成了進化。”許文山說，“火種輻射給了她潛力，但沒有指導，所以混亂。而我……我從碎片那裡學到了如何引導這種能量。”
“你從哪裡學的？”李默盯著他。
許文山笑了：“你以為隻有你們能接觸第三紀元的知識？那個洞穴，阿爾法的數據庫……章北海的人進去了，拿走了一些資料。而我，通過某種渠道，獲得了其中一部分。”
他展示手背的晶體：“這就是成果——不完整的碎片模擬器。它能讓我暫時擁有類似載體的能力，雖然不穩定，但足夠引導他人。”
“你在玩火。”馬庫斯走進來，“強製進化可能導致基因崩潰。”
“那也好過現在的痛苦。”許文山環顧醫療帳篷裡的其他變異者，“你們看，小雅現在不疼了，而且更強了。誰想下一個？”
幾個變異者猶豫著舉手。
“不行。”李默擋在中間，“沒有安全研究前，不能進行任何強製進化。”
“安全？”許文山冷笑，“你們的安全標準，就是讓我們在痛苦中等死。我們不接受。”
氣氛緊張。
這時，陳靜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緊急而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