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高強度的追逐與遭遇戰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蘭德斯感到手臂肌肉都酸痛欲裂,呼吸如同破風箱般艱難時,嗜血狂蝠的撲擊和雙尾赤蠍的湧出頻率終於開始降低,數量也逐漸變得稀疏。而也就在這時,前方礦車那原本持續不斷的引擎轟鳴聲驟然發生了變化,由原先那種全功率輸出的轟鳴狀態,變成了帶著明顯機械摩擦和能量不穩的“哢噠”聲,並且速度也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減緩下來。
“能量耗儘了?還是……要到終點了?”蘭德斯精神一振,強行驅散身體的疲憊感。
果然,前方的黑暗突然褪去,礦道豁然開朗!一個明顯經過人工拓寬和加固的、相對寬闊的洞穴平台出現在眼前。平台的中央,一個由粗大鋼纜和厚重鏽蝕鐵板構成的巨大升降機靜靜地停在那裡,仿佛一頭沉睡的鋼鐵巨獸。李斯特那輛破舊的礦車正歪歪扭扭地緩緩停到升降機旁,他本人則手忙腳亂、驚慌失措地試圖解開身上那根早已磨損嚴重的安全帶,想要跳車逃跑。
“就是現在!”堂正青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鬆開已經磨損發熱的麻繩,雙腳在軌道上用力一蹬,積攢已久的力量瞬間爆發,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般激射而出!蘭德斯幾乎在同時做出反應,鬆開麻繩緊隨其後,兩人一左一右,如同兩道撕裂黑暗的疾風,瞬間搶過最後十幾米的距離!
李斯特剛哆哆嗦嗦地解開安全帶,一隻腳還沒完全落地,就覺得脖頸和後腰同時傳來冰冷堅硬的觸感和不容抗拒的巨大力量!堂正青鐵鉗般的手五指如鋼,牢牢鎖住了他的咽喉,扼斷了他任何可能發出的呼救;而蘭德斯的槍刃那冰冷的槍口則死死頂在他的腰眼要害上,傳遞著致命的威脅!
“不準動!李斯特!”堂正青的聲音冰冷刺骨,如同來自九幽寒淵,“再動一下,擰斷你的脖子!”
李斯特身體瞬間僵直,如同被瞬間抽掉了所有骨頭和勇氣,臉上的眼鏡滑落到鼻尖,搖晃著,臉上血色儘褪,隻剩下極端的恐懼和絕望,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無法成言的抽氣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身體軟得幾乎要癱倒在地。
身後,升降機那沉重的鐵柵欄門發出“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呻吟,緩緩自動合攏。粗大的、沾滿油汙的鋼纜開始絞動,發出沉悶的聲響,整個厚重的升降機平台帶著三人緩緩上升。來自下方礦道深處的喧囂、腥風和各種異獸不甘的嘶鳴被迅速隔絕在外,取而代之的是封閉空間內鋼纜摩擦的單調聲響和平台上升時輕微的搖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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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中,堂正青和蘭德斯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無需言語,長時間的並肩作戰已讓他們默契無比。
“上去後,我負責主控局麵,你盯緊李斯特,同時注意其他可能的出口和埋伏。”堂正青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卻清晰無比,“亞瑟·芬特很可能就在上麵,或者有他的得力爪牙嚴陣以待。抓緊這幾秒時間調整呼吸,恢複體力,隨時準備迎接戰鬥。”
蘭德斯重重點頭,握著槍刃的手又緊了緊,槍口分毫不敢離開李斯特的腰眼,讓他不敢有絲毫異動。手腕上的小轟也悄然縮回基本的手環形態,但表麵微光流轉,保持著高度的能量警戒狀態。升降機在沉默中持續上升,狹窄空間內壓抑的氣氛幾乎令人窒息,隻有李斯特無法控製的粗重喘息和牙齒打顫的細微聲響隱約可聞。
與此同時,升降梯上方。
一處明顯經過人工精心修整、與下方原始礦道截然不同的寬敞空間內,燈火通明。岩壁被打磨得相對光滑,甚至還噴塗了灰色的防潮塗層,地麵整齊鋪設著防滑金屬格柵,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機油味、金屬冷卻劑和某種消毒水混合的奇特氣息,壓下了地底固有的土腥味。連接著升降平台的前方,是一個類似小型前線指揮所和簡易實驗室形式相混合的區域,擺放著諸多閃爍著各色指示燈的通訊設備、幾排冰冷的金屬桌椅,甚至還有一個懸掛著區域地圖的簡易支架。
亞瑟·芬特正背對著升降機方向,站在平台邊緣,一雙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背在身後,手指無意識地相互摩挲著。他俯瞰著前麵某個巨大礦道入口投射出的、如同大地傷口般的幽暗陰影。他身後不遠處,是三名服飾各異、氣息精悍的手下,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第一名手下身著緊身青衣,半跪於地,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焦急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痛:“大首領!馴獸集團損失慘重!我們精心投放的異獸群,超過七成以上被衛府的重型火力網和學院那些精英小隊配合剿滅!可它們造成的實際破壞微乎其微,僅僅是拖延了衛府不到十分鐘的推進時間,未能有效撕裂他們的陣線!再這樣下去,我們多年來積累的寶貴馴獸資源,尤其是那些稀有品種,將損失殆儘!首領,我懇請您!立即下令收隊止損!為我們保留一些種子!”
亞瑟·芬特頭也沒回,隻是隨意地、近乎慵懶地揮了揮手,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玩味和不在意:“損失?資源?哼,那不過是必要的消耗品而已。全部壓上,不許後退,繼續給我製造混亂,越大越好。我要讓衛府的人疲於奔命,讓那些學院裡自命不凡的小崽子們好好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絕望和殘酷!損失?”他嗤笑一聲,“隻要能達成最終的目的,再大的損失,也值得!”
青衣男子身體明顯一顫,額頭滲出冷汗,他似乎還想為自己的心血爭辯一番:“可是大首領……那些異獸培養不易,很多都是獨一無二的……”
“執行命令!”亞瑟·芬特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冰錐刺骨,不帶絲毫回旋餘地,打斷了他的話。青衣男子如同被扼住了喉嚨,所有話語堵在胸口,最終化為一聲無力的歎息,深深低下頭:“……是。”
第二名手下是一名身材高挑火爆、穿著剪裁合體的火紅勁裝、腰間佩著雙刀的女子,她見狀上前一步,同樣單膝點地,語氣比青衣男子更加沉重,甚至帶著一絲悲愴:“大首領,殺手集團方麵……消息確認,近乎全軍覆沒!法伊大人、尼普曼大人、杜拉爾兄弟……還有我們所有在外圍潛伏伺機而動的精銳殺手,已確認全部戰死!無人被俘,也無人逃脫!剩下的低階成員在這種層麵的正麵戰場上,連充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至於盜賊集團和暴徒集團……”紅衣女子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他們除了能在街頭巷尾製造些混亂,趁機劫掠些財物以外,在這種等級的正麵衝突中根本毫無用處,甚至一觸即潰!首領,局勢已明朗,事不可為,我懇請您……儘早下令撤離!為我們‘暗鴉組’保留最後的核心力量,以圖將來!”
亞瑟·芬特終於緩緩轉過身。他那光亮的頭皮在頭頂慘白的照明燈下泛著油膩的光澤,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微微翹起,臉上卻帶著一種與當前敗績格格不入的病態亢奮和紅潤:“撤離?為何要撤?這場戲,這場我精心策劃已久的大戲,我才剛剛看得起勁呢!”他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眼前無形的、由鮮血和混亂構成的舞台,“衛府那幫家夥推舉出來的‘討逆之劍’?還有學院裡那些所謂的天才少年少女?看看他們的掙紮,看看他們竭力維持秩序的樣子,再看看他們偶爾流露出的絕望!多麼精彩的表演!我還沒看到這場戲劇的最終結局呢,怎麼能提前離場?”他的目光掃過紅衣女子,帶著一絲警告她不要再多言的冰冷意味,“放心,真的到了那種萬不得已的最後關頭……我還有王牌!一張足以扭轉一切,反敗為勝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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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女子臉色煞白,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不顧一切地質問那所謂的“王牌”到底是什麼,竟能讓首領如此盲目自信,但最終在亞瑟·芬特那雙逐漸變得幽深冰冷的眼眸注視下,將所有的不安和質疑硬生生咽了回去,隻剩下深深的無力感,她深深地低下頭:“是……屬下明白了。”她站起身,腳步略顯虛浮地退回到身後的陰影之中,仿佛被抽走了部分精氣神。
亞瑟·芬特的目光隨之轉向第三名手下。那人一直沉默地站在最角落的陰影裡,身形寬厚挺拔,氣息沉靜如同一尊曆經風雨的石雕,與周遭的焦躁和絕望氛圍格格不入。
“肯特。”亞瑟·芬特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罕見的、近乎審視的意味,還有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你呢?你也覺得……我現在的選擇是錯的嗎?也覺得我應該像個喪家之犬一樣,放棄多年經營的一切,夾著尾巴從自己挖的地道裡灰溜溜地縮手縮腳地逃跑?”
陰影中的人緩緩向前踏出一步,燈光逐漸照亮了他飽經風霜的麵容和那雙此刻充滿了複雜情緒的眼睛——赫然是肯特·達爾瓦!
肯特的臉上沒有了往日常見的那種溫和笑意或是調侃般的無奈,隻剩下深深的疲憊、失望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仿佛背負著千鈞重擔。
“亞瑟,”肯特的聲音很平靜,卻像沉重的石頭一樣砸在冰冷的地麵上,每個字都清晰無比,“到了這一步,勝負或者撤退與否,或許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我現在隻想問你一個問題:你還記得我們最初建立這個組織時,在那個漏雨的貧民窟窩棚裡,對著破敗屋頂縫隙裡那輪慘白的月亮,對著那些圍在我們身邊、餓得皮包骨頭、眼睛卻亮得驚人的孩子們,所發下的誓言嗎?那個支撐我們走到今天的承諾?”
亞瑟·芬特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一抹看似真誠、實則略顯浮誇的笑容:“當然記得!每一個字都深深刻在我這裡!”他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心口,“讓每一個生來就掙紮在泥濘裡、在汙水和絕望中打滾的人,都能有機會離開那該死的水深火熱!讓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的後代,都能像那些高高在上、生來就擁有一切的老爺們一樣,昂首挺胸、有尊嚴地活在陽光之下!而不是像陰溝裡的老鼠那樣卑微地死去!這是我們的理想!是我們‘暗鴉組’存在的根基!我,從未忘記!”
“那你覺得你現在所做的這一切,真的是在實現它嗎?”肯特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如刀,仿佛要刺穿亞瑟·芬特的靈魂,直視著他閃爍不定的雙眼,“看看你周圍正在發生的一切!看看你正在做的事情!向龐大的衛府全麵宣戰,和那些玩弄禁忌技術的蟲尊會之流為伍,把整個組織拖入無休止的、越來越失控的殺戮和毀滅之中!你所謂的‘讓每個人活在陽光下’,就是用更多無辜者和追隨者的鮮血和骸骨來鋪就你通往權力巔峰的道路嗎?這和你曾經憎惡的那些‘老爺們’又有什麼本質區彆!”
亞瑟·芬特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那抹笑容變得有些僵硬和扭曲,眼中閃過一絲被戳破偽裝的惱怒:“我正在做!肯特!我正在努力實現它!打破舊的、腐朽的秩序必然伴隨著犧牲和陣痛!這是必要的代價!我正在尋找力量,尋找足以顛覆這一切、打破所有枷鎖的絕對力量!等到我真正掌握了它,我就能……”
“你尋找的那能叫力量嗎?那都是些什麼非人的、惡毒的、褻瀆生命的玩意兒!”肯特猛地打斷他,語氣中第一次帶上了壓抑不住的怒火和痛心,他猛地抬手指向下方幽深不知通往何處的礦道,“看看你選擇的那些所謂‘盟友’!蟲尊會!那都是些早就已經拋棄人類身份、把自己的本質變成怪物的癲狂之極的瘋子!還有你那所謂的‘王牌’!那東西散發出的氣息簡直讓我時刻隻覺得頭暈惡心!你那根本不是在尋找真正的力量,亞瑟!你根本是在玩火自焚!你找的不是同伴,不是出路!你找的是一群隻會把你,把我們‘暗鴉組’徹底拖入萬劫不複深淵的魔鬼!”
“哦?我好像聽到……有人在罵我是……非人的癲狂玩意兒?”
一個陰惻惻、如同生鏽鋸片在粗糙岩石上反複摩擦般刺耳滯澀的聲音,異常突兀地從平台另一側最濃鬱的陰影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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