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如同想象中那樣爆開驚天動地的巨響。
隻有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牙齒酸軟的尖銳嘶鳴,如同億萬隻無形的指甲在瘋狂刮擦著巨大的玻璃穹頂,又像是空間本身在不堪重負地呻吟!那聲音直鑽腦髓,讓範德爾教授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臉色更加慘白。
銀色的念動力波紋與粘稠沸騰的黑暗瘋狂地互相侵蝕、湮滅、對抗著。撞擊點猛烈爆發出大量刺目的能量閃光,銀白與漆黑如同兩條狂暴的巨龍在撕咬,每一次碰撞都濺射出星辰湮滅般的細碎光點。肉眼可見的能量漣漪如同衝擊波般四散炸開,將地麵厚厚的塵埃如同海浪般掀起、拋飛,形成一圈不斷擴大的渾濁塵暴。
希爾雷格教授的身體在撞擊的瞬間猛地一震,他腳下的混凝土地麵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微響,蛛網般的裂紋以他雙腳為中心向四周蔓延開來,足足延伸出兩三米遠。他眉頭緊鎖,銀灰色的發絲在能量激蕩產生的亂流中狂舞。他的精神力如同開閘的洪流,轉化後源源不斷地注入前方的屏障,維持著這看似岌岌可危的防線——那陰影狂潮的衝擊力遠超預估,每一秒消耗的精神力都足以讓普通能力者瞬間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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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障劇烈地波動著,銀光明滅不定,表麵的能量波紋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仿佛隨時可能被那無窮無儘的黑暗狂潮徹底淹沒。但它始終屹立著,如同暴風雨中不曾熄滅的燈塔。
在這一片狂潮湧動之間,希爾雷格教授始終如同孤崖礁石,右掌虛按,身形沒有絲毫後退。那姿態給人以極為可靠的安心感——隻要他還站著,屏障就不會破碎,哪怕沸騰的陰影狂潮如同黑色的海嘯,絲毫不間斷地衝擊著這最後的防線,濺起漫天汙濁的塵埃和破碎的陰影碎片。
萊因哈特教授在希爾雷格教授身後半跪於地,一手撐地,另一隻手緊緊按住胸口。他身上陰影能量雖然紊亂明滅,但他也正竭力恢複自身狀態並調整呼吸——儘管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部灼燒般的痛楚。
他使勁抬起頭,冰冷的目光穿透波動的屏障,死死鎖定著通道入口處那個扭曲的身影。另一隻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嵌入掌心,無形的戰意依然在他的體內蓄積著反擊的力量。他在等待,等待一個破綻,等待一個能將最為淩厲的陰影之刃刺入對方核心的機會。
“哼……說彆人藏頭露尾……你這家夥也好意思說……”格蕾雅副所長冷笑道,那笑聲裡沒有半點溫度。她周身的銀白光刃數量增加了一倍,如同暴怒的刺蝟,每一道光刃都在高頻震顫,發出危險的嗡鳴,蓄勢待發。她臉色鐵青,眼中燃燒著仿佛要焚儘眼前一切黑暗的怒火,死死鎖定著通道入口陰影前那扭曲醜惡的人形輪廓,“對你這種純粹的惡棍,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
“好的,格蕾雅副所長!想辦法拿下他,再問出情報!”蘭德斯此時已完全進入戰鬥狀態。他單膝跪地,這個姿勢既能保持穩定射擊,又能隨時機動閃避。融合姿態加上獸甲戰鎧,體表流動著大片暗藍色的能量光紋,脈衝步槍的槍口穩穩指向目標,充能指示器已顯示為紅色。左手小臂處形成的高能震蕩刃隱隱蓄勢,發出低頻的嗡嗡聲;雙肩上的衝擊肩炮炮口張開,內部能量核心開始旋轉預熱;他那柄機械闊劍已由精神力操控出鞘,並在空中分拆為三道獨立的劍刃,如同具有生命的遊魚般在他身周緩緩遊動,隨時準備從詭異角度發起突襲。
“……我說……蘭德斯夥計……要拿下他,估計不會很容易……”拉格夫則是苦笑一聲之後,咬緊牙關。他巨大的衝擊錘斧高舉過頭,全身肌肉如同鋼鐵澆鑄,狂暴的力量在虯結的血管中奔湧,皮膚表麵甚至蒸騰起淡淡的熱氣。
但就連他這樣的莽漢也認識到,眼前的敵人絕不是純粹以力量正麵對撼就能輕易對付的。
那操控陰影的能力、那精準抓住萊因哈特破綻的時機、那輕描淡寫間改變整個戰場環境的恐怖手段……他們必須等待,等待屏障出現一絲縫隙,或是等待一個精準而致命的指令。屆時,他將發動此生最野蠻、最強力的衝鋒——但必須是在正確的時機。
“啊……工具……工具……哪裡有適合我戰鬥的工具啊……”範德爾教授驚恐地縮在相對安全的角落,背靠著冰冷的混凝土牆壁,仿佛想把自己嵌進去。他臉色慘白如紙,那隻銀灰色的機械臂莫名地顫動著,不受控製地發出嘎吱聲響。前端的掃描光束在沸騰的陰影和屏障的能量亂流中徒勞地閃爍,試圖分析出什麼,卻隻得到一堆亂碼和錯誤警告,徒增混亂。他的另一隻手在隨身工具包中瘋狂翻找,大號扳手、電動螺絲刀、能量檢測儀……沒有一件能在這級彆的戰鬥中派上用場。絕望如同冰冷的水,逐漸淹沒他的心臟。
艾爾維斯教授沉著臉,從畫具包裡一連掏出了三支長短不一的畫筆夾在指間。那可不是普通的畫筆——筆杆是由特殊合金鑄造,內部嵌有微縮能量回路;筆尖是某種活性納米材料,能根據他的精神力直接塑造形態並根據他那神奇能力發揮作用。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藝術需要冷靜,戰鬥也是。他開始觀察,觀察陰影流動的規律,觀察對方姿態的微妙變化,觀察整個戰場的“構圖”——在他眼中,這不再是一場單純的廝殺,而是一幅動態的、殘酷的、需要用血與火來繪製的畫卷。而他,將會是執筆人。
就在這光影激蕩、能量嘶鳴、生死懸於一線的混亂背景中——
人形巨蟲的聲音,陡然發生了某種更令人心膽俱裂的變化!
所有蟲鳴的嘶嘶聲,所有非人的質感,所有扭曲變形的語調,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剩下一個聲音!
純粹、清晰、對於蘭德斯以及在場幾位資深成員而言無比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純粹屬於亞瑟·芬特本人的聲音!
但這聲音裡,再無半分曾經的矜持、理性、克製或任何偽裝的意味。
隻剩下經過無數年積壓而成的、此刻已徹底發酵的、如同腐爛沼澤底部翻湧上來的、最純粹的瘋狂、最徹底的怨毒與毀滅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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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竟是穿透了陰影與屏障的撞擊嘶鳴,如同從地獄最深處傳來的末日宣告,冰冷而亢奮地響徹整個地底空間:
“接下來……”
聲音起初還不甚高,卻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興奮感,仿佛某個被囚禁了十年的餓獸終於看到了打開的籠門,又像是蟄伏多年的複仇者終於等到了手刃仇敵的時刻。
緊接著,那聲音便陡然拔高!
如同積壓了億萬年的火山終於衝破地殼,帶著歇斯底裡的狂怒與扭曲的快意,轟然爆發!
從中發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靈魂在嘶吼,充滿了對眼前所有人和他們所代表的一切的無儘憎恨——憎恨他們的存在,憎恨他們的秩序,憎恨他們還能站在光中,憎恨他們尚未被黑暗吞噬:
“……該是算算總賬的時間了!!!”
最後的尾音在巨大的試驗場中瘋狂回蕩,撞擊牆壁,反彈疊加,形成層層疊疊的回聲,如同無數個聲音在同時嘶吼,如同喪鐘被反複敲響!
話音落下的瞬間,“亞瑟·芬特”的身影終於完全從陰影中踏出。
應急燈慘白的光線第一次完全照亮了它的全貌——或者說是,戰鬥姿態——
蟲型身軀體表所有的幾丁質甲殼向外張開,甲殼上所有飽含褻瀆意味的扭曲紋路投射出暗紫色的光芒,每根關節處探出的尖銳骨刺隨著呼吸節奏輕輕顫動。所有複眼結構中的無數個小眼透射著冰冷而飽含惡意的目光。咧開的嘴——或者說是口器——裡麵是層層疊疊、如同銼刀般的利齒。最令人不適的是,它的身體表麵不時鼓動起一些蠕動的小包,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皮膚下掙紮著要破體而出。
而它其中一支人類手臂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武器”——那似乎是由陰影實質化凝聚而成的長刀,刀身不斷流淌著黑暗,刀刃處空間微微扭曲,仿佛連光線都能隨意割裂。
空曠的地下大試驗場在這一刻開始轉瞬間化作了殘酷的角鬥場背景。冰冷的混凝土牆壁無聲地映照著這場光影與黑暗的殊死搏殺,仿佛無數沉默的觀眾。應急燈的光在能量衝擊下明滅不定,將交戰雙方的身影拉長、扭曲、投射在牆壁和地麵上,如同皮影戲中殊死搏鬥的惡魔與英雄。
空氣中彌漫著臭氧的焦味、塵埃的土腥、陰影的腐臭、汗水的鹹澀,以及越來越濃的、鐵鏽般的血腥預兆。
生存之戰,於此刻,以最為慘烈的方式,悍然打響!
沒有人再說話。
眼神的交彙已傳遞了所有信息。
蘭德斯的脈衝步槍和肩炮率先一起開火,湛藍的能量光束撕裂空氣,直射目標!
拉格夫發出一聲戰吼,巨大的身軀如同戰車啟動,開始側向橫移,尋找衝鋒角度!
格蕾雅的銀白光刃如同暴雨般傾瀉而出!
艾爾維斯手中的畫筆在空中劃出第一道弧線,色彩憑空顯現,仿佛凝聚成實體般向亞瑟·芬特壓迫而去!
希爾雷格的屏障銀光大盛,在防禦的同時,開始嘗試向前推進擠壓!
萊因哈特的身影重新融入陰影,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地搖曳的黑暗波紋。
而人形巨蟲——亞瑟·芬特——僅僅隻是舉起了那柄陰影長刀,複眼中倒映著所有人進攻的身影,咧開的巨口裡發出無聲的狂笑。
然後,它動了。
頃刻間,
鬼影幢幢,
黑暗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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