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邀請函
覃楓是一名對都市傳說和靈異事件有著近乎病態癡迷的自由撰稿人。他的公寓裡堆滿了各種記錄著離奇事件的剪報、模糊不清的照片和據稱鬨鬼地點的地圖。與同行們追逐熱點新聞不同,覃楓沉醉於那些被遺忘在時間塵埃裡的黑暗角落,挖掘那些足以讓常人脊背發涼的故事。
一個初秋的午後,陽光透過布滿灰塵的窗戶,懶洋洋地灑在地板上,空氣中飄浮著細小的塵埃。覃楓正在整理他那雜亂無章的資料庫,這時,一封沒有寄件人地址的、樣式古舊的信封引起了他的注意。它被隨意地塞在郵箱的角落,仿佛是幽靈悄悄投遞的。
信封是暗黃色的羊皮紙質地,邊緣有些磨損,帶著一股淡淡的黴味和某種難以名狀的、類似舊書和消毒水混合的氣息。上麵沒有郵票,隻用一種近乎枯槁的黑色墨水,以一種優雅卻又透著詭異的哥特式字體寫著他的名字:覃楓先生親啟。
他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裡麵隻有一張同樣材質的卡片。卡片上沒有華麗的辭藻,隻有幾行簡潔而冰冷的文字:
“覃楓先生:
久聞閣下對未解之謎的濃厚興趣。若您渴望探尋真相,揭開被塵封的恐懼,請於本周五午夜時分,獨自前往城郊廢棄的‘寂靜嶺療養院’。那裡有您追尋的故事,以及遠超想象的……‘驚喜’。請勿告知他人,否則後果自負。
一個期待您到來的‘老朋友’”
沒有署名,隻有一個模糊不清、仿佛是印章又像是汙漬的暗紅色圓形圖案,圖案中心似乎是一個扭曲的符號,既像眼睛,又像某種螺旋。
寂靜嶺療養院!
覃楓的心臟猛地一跳。這個名字如同一個詛咒,在本地的都市傳說中占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傳說那曾是一家背景神秘的精神病醫院,專門收治最嚴重、最危險的精神病人。關於它的恐怖故事層出不窮:夜半傳來的淒厲哭嚎、在走廊裡遊蕩的白衣魅影、進行過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甚至有傳言說整棟樓都被一股無法驅散的怨念所籠罩。幾十年前,一場原因不明的大火吞噬了醫院的一部分,隨後醫院便被徹底廢棄,成為了一座名副其實的鬼樓。官方從未給出明確解釋,所有檔案似乎都神秘消失了。
這封信……是誰寄來的?一個惡作劇?還是真的有什麼人在那裡等待著他?“老朋友”的稱呼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他確信自己不認識任何會用這種方式聯係他的人。那暗紅色的圖案更是讓他心神不寧,它散發著一種邪惡而古老的壓迫感。
理智告訴他這很危險,很可能是一個陷阱。但內心深處那股對未知和恐懼的渴望,如同藤蔓般纏繞住他的心臟,讓他無法抗拒。寂靜嶺療養院,這個他研究了多年,卻始終因為各種傳聞和阻礙而未能親身踏足的地方,現在,一封神秘的信件,似乎為他推開了那扇禁忌之門。
他拿起桌上一張泛黃的城市舊地圖,手指劃過蜿蜒的道路,最終停留在城市西北郊一個被標記為“禁區”的紅圈上。那就是寂靜嶺的位置,孤零零地坐落在一片荒蕪的山坡上,遠離人煙。
“遠超想象的驚喜……”覃楓低聲念著信上的話,嘴角勾起一抹混雜著興奮和不安的笑容。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周五,午夜。他會去的。獨自一人。
第一章:荒蕪之地
周五的夜晚,陰沉得如同潑墨。濃厚的烏雲遮蔽了月亮和星辰,天地間一片漆黑,隻有偶爾劃破夜空的閃電,短暫地照亮遠方猙獰的山巒輪廓。空氣濕冷,帶著雨前的腥氣,風在空曠的原野上呼嘯,發出嗚咽般的聲音。
覃楓駕駛著他那輛老舊的吉普車,在崎嶇不平的土路上顛簸前行。車燈的光柱像兩把利劍,刺破前方的黑暗,卻隻能照亮有限的範圍,四周的濃稠黑暗仿佛有生命般,不斷擠壓著這片微弱的光明。導航早已失效,他隻能依靠記憶和那張舊地圖,朝著那個被詛咒的目的地前進。
道路兩旁是荒廢的農田和及膝的野草,偶爾能看到幾棵被風扭曲得不成樣子的枯樹,在閃電的映照下,張牙舞爪,如同鬼影。越靠近寂靜嶺,人煙越是稀少,連蟲鳴鳥叫都消失了,隻剩下風聲和引擎的低吼。
終於,在土路的儘頭,一座龐大而陰森的建築輪廓出現在車燈的照射範圍內。
寂靜嶺療養院。
它像一頭匍匐在山坡上的巨獸,沉默而壓抑。主體建築是典型的上世紀風格,灰色的磚牆在歲月的侵蝕下斑駁不堪,許多地方覆蓋著厚厚的苔蘚和爬山虎的枯藤。窗戶大多已經破碎,黑洞洞的窗口如同空洞的眼窩,死寂地凝視著闖入者。一場大火的痕跡依然清晰可見,西側的翼樓被燒得隻剩下焦黑的骨架,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扭曲和恐怖。醫院四周被一道鏽跡斑斑、多處坍塌的鐵柵欄圍著,主入口的大鐵門歪斜地敞開著一半,仿佛一張咧開的、邀請進入的怪嘴。
覃楓將車停在距離大門幾十米遠的一片還算平坦的空地上,熄了火。瞬間,引擎的轟鳴消失,世界陷入一片死寂,隻有風聲在他耳邊低語,仿佛在訴說著什麼不祥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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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入肺腑。他檢查了一下背包裡的裝備:強光手電筒、備用電池、錄音筆、相機、一把瑞士軍刀、急救包,還有那封詭異的邀請函。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信塞進了內側口袋。
推開車門,一股濃重的腐朽氣味混雜著泥土和植物的腥味撲麵而來。他打開強光手電,光柱在黑暗中掃過,照亮了通往大門的小徑。小徑早已被雜草覆蓋,隻能依稀辨認出曾經的石板路。
走到歪斜的大鐵門前,鐵門上的鐵鏽如同凝固的血痂。他輕輕推了一下,門發出“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夜裡傳出很遠。門內,是一個荒草叢生的庭院,中央那個早已乾涸、破裂的噴泉池,依稀還能看出曾經的形狀。庭院儘頭,就是療養院的主樓入口。
沒有想象中的埋伏,也沒有看到任何人影。那個所謂的“老朋友”在哪裡?還是說,這整棟建築本身,就是那個“老朋友”?
覃楓握緊了手電筒,一步步踏入了這個被詛咒的領域。腳下的枯葉和碎石發出沙沙的聲響,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他感覺自己像是踏入了一個巨大的、沉睡的墳墓。
主樓的入口大門是厚重的雙開木門,油漆早已剝落,露出裡麵腐朽的木質。其中一扇門虛掩著,留下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覃楓用手電照向門縫裡,裡麵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仿佛擇人而噬的巨口。
他定了定神,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吱呀——”
令人心悸的聲音再次響起,伴隨著一股更加濃烈、更加複雜的黴味、消毒水殘留味、以及某種難以形容的、仿佛是陳舊痛苦的氣息,從門內洶湧而出。
他進去了。寂靜嶺療養院,終於向他敞開了它黑暗的懷抱。
第二章:回蕩的足音
進入大樓內部,仿佛瞬間與外界隔絕。風聲被阻擋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自己心跳和呼吸的無限放大。
這裡是醫院的大廳。曾經應該寬敞明亮的地方,如今隻剩下破敗和狼藉。地麵鋪著肮臟破裂的水磨石,堆積著厚厚的灰塵、掉落的牆皮和不知名的垃圾。前台的木製櫃台歪倒在一邊,上麵散落著早已腐朽發黑的紙張。牆上掛著的醫院規章製度牌匾,字跡模糊不清,蒙上了一層汙垢。天花板上,巨大的吊燈隻剩下扭曲的金屬骨架和幾根搖搖欲墜的電線。
手電光柱在黑暗中移動,掃過大廳的每一個角落。左手邊是通往門診區的走廊,右手邊則是通往住院部的通道。正前方,是一道宏偉但同樣破敗不堪的樓梯,通往樓上。
覃楓決定先探索一樓。他選擇了右側通往住院部的通道。這條走廊比大廳更加昏暗,兩旁的病房門大多緊閉著,少數幾扇門敞開或半掩著,露出裡麵同樣破敗的景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更濃的消毒水和腐爛混合的氣味,讓人很不舒服。
腳下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但地板上的碎屑和灰塵還是會發出清晰的聲響,在這空曠死寂的環境裡,顯得格外突兀。他感覺自己像是在一個巨大的、空無一人的舞台上表演,而觀眾,則是隱藏在黑暗中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
他推開一間虛掩的病房門。裡麵不大,擺放著兩張鏽跡斑斑的鐵床架,床墊早已不見蹤影,隻剩下光禿禿的彈簧。牆壁上布滿了汙漬和塗鴉,有些像是孩童的稚嫩筆觸,畫著扭曲的小人;有些則是用指甲或尖銳物品刻劃出的文字,內容大多是絕望的呼喊、混亂的囈語,或是對某個名字的詛咒。
“放我出去……”
“他們都在撒謊!”
“醫生是魔鬼……”
“我看到……它在牆裡……”
覃楓皺著眉頭,用相機拍下這些令人不安的文字。這些文字背後,是怎樣的痛苦和瘋狂?
他繼續往前走,手電光掃過一間又一間病房。大部分房間都大同小異,充滿了壓抑和絕望的氣息。偶爾能在角落裡發現一些遺留物:一隻破舊的布娃娃,一本被撕爛的書,一個翻倒的鐵皮水杯……這些物品無聲地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故事。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絲異響。
聲音很輕微,像是從走廊深處傳來的。
“嗒……嗒……嗒……”
是腳步聲?
覃楓立刻關掉手電,屏住呼吸,側耳傾聽。走廊裡陷入一片絕對的黑暗和寂靜,隻有他自己的心跳聲在胸腔裡擂鼓。
“嗒……嗒……嗒……”
聲音沒有消失,反而好像更清晰了一些。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奇怪的節奏感,像是有人穿著硬底鞋在水磨石地麵上行走。聲音似乎是從走廊儘頭,那個標著“醫生辦公室”區域的方向傳來的。
是那個“老朋友”?還是……彆的什麼東西?
覃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悄悄地從背包裡拿出瑞士軍刀,握在手裡,冰冷的觸感讓他稍微鎮定了一些。他決定過去看看。與其在這裡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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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打開手電,但隻調到最低亮度,光線微弱,僅能照亮腳下。他放輕腳步,像一隻貓一樣,沿著牆壁,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慢慢移動。
走廊仿佛沒有儘頭,兩旁的病房門如同沉默的巨口。那“嗒嗒”的腳步聲時斷時續,有時清晰,有時又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牆壁。覃楓感覺自己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汗水浸濕了後背的衣服。
終於,他來到了走廊的儘頭。這裡有一個小小的拐角,通向幾間辦公室模樣的房間。腳步聲似乎就是從拐角後麵傳來的。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轉過拐角,同時將手電光調到最亮,照向前方!
空無一人。
拐角後麵是一條更短的走廊,儘頭是一扇緊閉的鐵門,上麵掛著一塊鏽蝕的牌子,依稀可以辨認出“檔案室”的字樣。旁邊還有兩扇門,門牌寫著“主任醫師辦公室”和“護士站”。
腳步聲消失了。就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覃楓站在原地,心臟狂跳。是幻覺嗎?還是那個東西躲起來了?他用手電仔細照射著每一寸地麵和牆壁,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
他猶豫了一下,走到“主任醫師辦公室”門前。門鎖著,但鎖孔周圍有明顯的撬動痕跡。他嘗試用力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他又走到“護士站”門前。這扇門沒有鎖,隻是虛掩著。他輕輕推開門。
裡麵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在地,文件櫃敞開著,裡麵的東西散落一地。地上鋪滿了發黃的紙張、碎玻璃瓶和乾涸的藥漬。牆上掛著一個排班表,上麵的日期停留在幾十年前醫院關閉的那一天。
覃楓用手電掃視著這個混亂的房間,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突然,他的目光被桌子底下的一樣東西吸引了。
那是一本日記。一本硬皮的、深藍色的日記本,看起來保存得相對完好,隻是封麵沾染了一些汙漬。
他撿起日記本,吹掉上麵的灰塵。封麵上沒有任何文字。他小心翼翼地翻開第一頁。
字跡娟秀,但筆畫間透著一絲顫抖和不安。
“10月3日,陰。寂靜嶺的日子越來越壓抑了。陳院長的實驗似乎進入了新的階段,那些可憐的病人……我不敢多想。尤其是3號病房的‘她’,眼神太空洞了,像是什麼都被抽走了一樣。”
“10月7日,雨。今晚又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就在樓下。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牆壁,咿咿呀呀的,持續了很久。我去找陳院長,他隻是讓我不要多管閒事,說病人需要‘特殊照顧’。他的眼神讓我害怕。”
“10月12日,晴。我看到‘她’了。在走廊裡。她穿著白色的病號服,一動不動地站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我當時嚇壞了,轉身就跑。後來我問其他護士,她們都說沒看見。難道是我眼花了?”
覃楓的心沉了下去。這本日記似乎記錄了醫院關閉前一位護士的視角。陳院長?實驗?3號病房?“她”?這本日記裡隱藏著什麼秘密?
他正想繼續往下翻,突然,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背後襲來!
覃楓猛地回頭,手電光同時掃向門口!
門口空空如也。但是,他剛才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就在他身後!冰冷的氣息,幾乎貼著他的脖頸!
他舉著手電,緊張地掃視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窗戶緊閉,布滿灰塵。除了他自己,這裡沒有任何活物。
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如影隨形,越來越強烈。
“嗒……嗒……嗒……”
那該死的腳步聲,又響起來了!這一次,聲音似乎近了很多,就在走廊外麵!而且速度加快了!
覃楓頭皮發麻,立刻將日記本塞進背包,握緊瑞士軍刀,衝出護士站。
走廊裡依舊空無一人,但腳步聲卻清晰地回蕩著,仿佛是從四麵八方傳來,又像是直接響在他的腦海裡!
“嗒嗒嗒嗒嗒嗒……”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密集,像是一場瘋狂的鼓點,敲擊著他的神經!
他感到一陣恐慌,下意識地朝著來時的方向,也就是大廳的方向跑去。
他一邊跑,一邊用手電向後照射,但身後隻有扭曲拉長的影子和無儘的黑暗。
腳步聲緊追不舍,甚至開始夾雜著一些其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低沉的嗚咽、壓抑的啜泣、還有……若有若無的、孩童般的咯咯笑聲。
覃楓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用儘全力奔跑,腳下的碎石和灰塵四濺。
就在他即將衝出住院部走廊,回到相對“開闊”的大廳時,異變陡生!
前方大廳通往樓梯的方向,一個模糊的、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速度極快,像是一道閃電!
覃楓嚇得一個急刹車,差點摔倒。他將手電光猛地射向那個方向,但那裡隻有空蕩蕩的樓梯口,以及向上延伸的、深不見底的黑暗。
是幻覺嗎?還是那個傳說中的白衣魅影?
而就在他分神的這一瞬間,身後那緊追不舍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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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
走廊再次陷入死寂。隻有他粗重的喘息聲在回蕩。
覃楓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冷汗直流。他感覺自己像是在玩一場貓鼠遊戲,而他,就是那隻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老鼠。
他不敢再貿然行動。大廳連接著門診區和住院區,樓梯又通往樓上,而剛剛那一閃而過的白影……讓他本能地感到危險。
他看了一眼樓梯口。那個“老朋友”會不會就在樓上等著他?
他想起了那封信:“那裡有您追尋的故事,以及遠超想象的……‘驚喜’。”
也許,真正的秘密,在樓上。或者……在地下室?
他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決定先去尋找通往地下室的路。通常,這種老式建築的地下室入口不會太難找。
他小心翼翼地移動到大廳中央,用手電仔細照射著四周。目光掃過前台後麵的一扇小門,門上掛著“雜物間”的牌子。他走過去,發現門並沒有鎖。
推開門,裡麵是一個狹小的空間,堆滿了廢棄的清潔用具和雜物,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灰塵和黴味。在雜物的後麵,他看到了一道向下的、狹窄的鐵製樓梯。
通往地下的入口!
第三章:深淵低語
通往地下的鐵梯鏽蝕得非常嚴重,踩上去發出令人不安的“嘎吱”聲,仿佛隨時都會斷裂。覃楓一手握著手電,一手扶著冰冷粗糙的牆壁,一步一步往下走。
越往下,空氣越發渾濁和冰冷,那股混合著黴味、消毒水和腐爛的氣息也愈發濃烈,甚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黑暗如同濃墨般化不開,手電的光柱在這裡顯得異常微弱,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部分。
樓梯並不長,很快就到了底部。腳下是堅硬的水泥地,冰冷潮濕。這裡似乎是一個寬闊的地下空間,但具體有多大,手電的光線無法完全照亮。
“這裡就是……地下室嗎?”覃楓低聲自語,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室裡激起微弱的回音。
他向前走了幾步,手電光掃過之處,景象讓他胃裡一陣翻滾。
牆壁上布滿了暗褐色的汙漬,有些像是噴濺狀,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乾涸的血跡。地上散落著各種生鏽的、奇形怪狀的金屬器械,有些像是手術工具,但造型更加粗糙和恐怖;有些則像是某種束縛裝置,上麵還殘留著磨損嚴重的皮帶。幾個倒塌的鐵架子上,散落著破碎的玻璃瓶、標簽模糊的藥瓶和一些無法辨認的、浸泡在渾濁液體裡的組織樣本。
這裡……絕對不是普通的雜物間或儲藏室。這裡更像是一個……進行恐怖實驗的場所。
覃楓強忍著不適,繼續向深處探索。他看到在地下室的儘頭,似乎有一排排的、用厚重帆布蒙著的……東西。他走近,用刀尖挑開一塊帆布。
下麵露出的,是一些形狀奇怪的金屬台。台子上布滿了束縛帶和固定孔,旁邊散落著電極、注射器和一些記錄著混亂數據的紙張。而在其中一個金屬台的旁邊,他發現了一個倒在地上的、早已腐朽變形的……人形輪廓!
覃楓嚇得後退了一步,心臟狂跳。雖然隻剩下殘骸,但那扭曲的姿態,依稀能看出曾經是一個人!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那些病人,難道真的……
他強迫自己冷靜,仔細觀察那個倒塌的人形。在它的旁邊,似乎壓著什麼東西。他蹲下身,用手電照亮。
那是一本……兒童畫冊。
畫冊的封麵已經被汙損,但依稀能看到一些色彩鮮豔的圖案。覃楓顫抖著手翻開畫冊。裡麵的畫,一開始還算正常,是些藍天白雲、花草樹木。但很快,畫風就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畫上出現了長著翅膀的人、渾身是眼球的怪物、流淌著鮮血的河流、以及……一些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充滿痛苦和絕望的場景。其中一頁,畫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手裡拿著一個大針管,正刺向一個躺在金屬台上的、小小的身影。那個小小的身影,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張開著,臉上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覃楓的手指冰涼。這本畫冊……是誰畫的?是某個病人嗎?還是……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陣微弱的聲音。
不是腳步聲,也不是之前的嗚咽或笑聲。而是一種……低語。
像是無數個人在極遠的地方同時說話,聲音細碎、模糊,聽不清具體內容,但彙聚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持續不斷的嗡鳴聲。
這聲音仿佛是從牆壁裡滲透出來的,又像是直接響在他的腦海深處。
覃楓捂住耳朵,但那低語仿佛能穿透手掌,直抵他的意識。他感到一陣眩暈,太陽穴突突直跳。
“是誰?!”他忍不住喊道,聲音在地下室裡回蕩,但那低語聲絲毫沒有減弱。
他舉著手電,緊張地掃視著四周的牆壁。牆壁上那些暗褐色的汙漬,在手電光的照射下,仿佛在微微蠕動。他甚至覺得,那些汙漬中,似乎隱藏著一張張模糊而痛苦的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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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我知道你們在這裡!”覃楓壯著膽子,對著黑暗喊道。
回應他的,是更加清晰的低語,以及……
“嘻嘻嘻……”
一陣尖銳而詭異的孩童笑聲,突然從他身後響起!
覃楓猛地轉身,手電光同時掃向身後!
空無一物。
但那笑聲仿佛還在空氣中殘留,充滿了惡意和戲謔。
他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這裡的東西……似乎不僅僅是亡靈那麼簡單。它們似乎……有能力影響現實?或者說,這裡的現實本身就已經扭曲了?
他不敢再停留,轉身就想往樓梯口跑。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在他剛才站立的那個金屬台旁邊,那個倒塌的人形輪廓……竟然動了一下!
雖然極其緩慢,但那原本趴在地上的人形輪廓,一隻手臂……似乎……抬了起來!
覃楓的瞳孔驟然收縮,大腦一片空白。他嚇得魂飛魄散,連滾爬地衝向樓梯口,甚至顧不上去扶那搖搖欲墜的鐵梯。
他一口氣衝上樓梯,衝出雜物間,衝回一樓的走廊。直到重新回到相對“明亮”的大廳,看到窗外那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他才稍微鬆了一口氣,但心臟依然狂跳不止。
剛才地下室的經曆太過恐怖。那些實驗的痕跡、腐朽的殘骸、詭異的畫冊,還有那無處不在的低語和突然出現的孩童笑聲……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寂靜嶺療養院的秘密,比他預想的還要黑暗和可怕。這裡進行的,恐怕不僅僅是簡單的虐待或非法實驗,而是某種……更加邪惡和瘋狂的計劃。
他看了一眼樓梯口。那個“老朋友”……難道就在地下室裡等著他?還是說,地下室裡的“東西”,才是真正的“老朋友”?
他不敢再下去。他決定先離開這裡。但就在他轉身準備走向大門的時候,他口袋裡的那封邀請函,突然散發出一陣微弱的、冰冷的觸感。
他心中一動,掏出那封信。信紙上的那個暗紅色、扭曲的符號,此刻竟然像是活物一樣,微微搏動著,散發出一種微弱的、暗淡的光芒。
同時,他腦海中再次響起了那個低語聲,但這一次,似乎清晰了一些:
“……上來……樓上……”
“……真相……在那裡……”
覃楓愣住了。邀請函……在指引他?那個低語聲……是來自樓上的“老朋友”?
地下室裡的恐怖經曆讓他心有餘悸,但內心深處那股探尋真相的渴望,再次占據了上風。如果樓上真的隱藏著最終的答案,如果那個所謂的“老朋友”真的在那裡等他……
他咬了咬牙,做出了決定。
他不能就這樣逃走。他要上去看看。無論等待他的是什麼。
他握緊了手電和瑞士軍刀,再次走向那通往二樓的、黑暗而寬闊的樓梯。
第四章:破碎的回廊
通往二樓的樓梯比一樓大廳的樓梯要狹窄和破敗得多。扶手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和蜘蛛網,台階上散落著碎裂的木塊和生鏽的金屬零件。手電光向上照射,隻能看到一段通往黑暗的、似乎沒有儘頭的階梯。空氣似乎比一樓更加沉悶,彌漫著一股陳舊藥物和塵封記憶混合的怪異味道。
覃楓一步步向上走,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裡回蕩,顯得格外清晰。他感覺自己像是走在一條通往未知終點的、充滿荊棘的道路。每上一級台階,周圍的空氣就變得更加冰冷,那股若有若無的低語聲似乎也更加清晰了一些,如同無數細小的蟲子,在啃噬著他的理智。
終於,他來到了二樓的平台。這裡的布局與一樓類似,一條長長的走廊連接著兩側的房間,走廊儘頭同樣是一片黑暗。與一樓不同的是,二樓的走廊似乎更加……混亂。牆壁上布滿了塗鴉和汙漬,有些地方的牆皮大片剝落,露出裡麵發黴的磚石。地上散落著更多的雜物,破碎的家具、損壞的醫療器械、以及一些無法辨認的垃圾。
手電光掃過走廊兩側的房門。這裡的房門大多緊閉著,門牌上的字跡大多已經模糊不清,隻能依稀辨認出“病房”、“觀察室”、“隔離區”等字樣。有些門上還殘留著被暴力破壞的痕跡,門框扭曲,鎖孔變形。
覃楓決定先沿著走廊探索。他選擇了一個看起來相對完整的房門,門牌上隱約能看到“207”的字樣。他試著推了推門,門鎖著。
他拿出瑞士軍刀,找到合適的刀片,插入鎖孔,用力一撬。
“哢噠”一聲,鎖被撬壞了。他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雙人病房。兩張鐵床架依舊立在房間中央,但床墊早已不見,隻剩下鏽跡斑斑的彈簧。靠窗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床頭櫃,上麵放著一個早已乾涸變形的搪瓷杯。牆角堆放著一些雜物。牆壁上,除了之前的塗鴉和汙漬,還貼著幾張已經發黃破碎的報紙剪報,上麵的內容似乎與醫院的關閉有關,但字跡模糊,難以辨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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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楓用手電仔細照射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他在床底下發現了一個被遺忘的布娃娃,一隻眼睛脫落,臉上沾滿了汙漬,看起來十分詭異。他又在牆角的雜物堆裡,找到了一本被撕壞的病曆簿,上麵的字跡潦草,記錄著一些病人的基本信息和簡單的診斷,但很多頁麵都被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