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篇 紅綢喜棺_民俗詭譎短篇故事集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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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篇 紅綢喜棺(1 / 2)

第一章:福祿棺材鋪的異象

大梁朝,成化二十三年,暮春時節。

金陵城南,一條不起眼的小巷深處,隱藏著一家名為“福祿棺材鋪”的鋪子。店主姓趙,單名一個福字,年過五旬,麵容枯槁,眼神渾濁,仿佛早已看透生死。他守著這家祖傳的小店,靠著街坊鄰裡的白事生意,勉強糊口。

鋪子臨街,三間青瓦白牆的鋪麵,門口常年掛著兩串褪色的紅綢,據說是圖個吉利,喜神庇佑,讓進出的棺木和家屬都能沾染些喜氣,衝淡死亡的陰霾。隻是這紅綢,不知經曆了多少風雨,早已失了原有的光澤,更像兩抹凝固的血跡,在灰暗的背景下顯得有些詭異。

時值初夏午後,天氣悶熱,蟬鳴聒噪。鋪子裡卻顯得異常陰涼寂靜。趙福坐在櫃台後,半眯著眼,手裡撚著一串油光發亮的佛珠——據說是他早年出家時留下的,後來還俗開了棺材鋪,這串珠子卻一直沒離手。他麵前攤著一本舊賬簿,上麵用蠅頭小楷記錄著過往的生意,大多是些尋常人家的普通棺木,偶爾也有富裕人家定做的花梨木、紫檀木壽材。

店裡的學徒,名叫石頭,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吃力地將一根新伐的杉木拖進後院。石頭是個孤兒,被趙福收留,跟著學做棺材的手藝。他性子實誠,手腳也算麻利,隻是膽子有些小,尤其到了晚上,聽著鋪子裡外那些若有似無的風聲和木頭發出的奇怪聲響,總是心驚膽戰。

“師父,這根木料怎麼樣?”石頭把木頭在院子中央放下,抹了把額頭的汗,問道。

趙福眼皮都沒抬,慢悠悠地說:“嗯,還算結實,刨光了做副薄皮材,夠格。”

石頭“哦”了一聲,拿起斧頭準備開工。就在這時,一陣怪風吹過,卷起地上的木屑和灰塵,打著旋兒撲向門口。門口那兩串褪色的紅綢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發出“嘩啦啦”的聲音,異常刺耳。

石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看向門口。隻見那風來得蹊蹺,並非夏日午後的熱風,而是帶著一股子陰濕的土腥氣,吹得人汗毛倒豎。更讓他心驚的是,那兩串紅綢在風中狂舞,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相互纏繞、扭曲,隱約間,石頭似乎看到紅綢上浮現出一些模糊不清的、扭曲的圖案,像是人臉,又像是鬼臉,轉瞬即逝。

“師…師父!”石頭嚇得聲音都變了調,指著門口。

趙福這才慢吞吞地抬起頭,瞥了一眼,不耐煩地揮揮手:“瞎說什麼,一陣風罷了,快乾活!莫不是昨晚又偷懶睡覺,眼花了?”

石頭不敢再多言,低下頭,心有餘悸地揮動斧頭。然而,那陣陰風過後,鋪子裡的氣氛似乎變得更加壓抑了。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卻驅不散那股若有似無的寒意。後院那口用來浸泡木材的巨大桐油缸裡,水麵平靜無波,卻仿佛倒映著什麼不祥的東西,讓石頭不敢多看。

接下來的幾天,福祿棺材鋪怪事不斷。

先是掛在門口的紅綢,無故出現了幾處破損,斷口處參差不齊,像是被什麼東西尖銳的爪子生生撕裂。趙福嘴上說著不吉利,卻並沒有立刻取下更換,隻是用一根竹釘歪歪斜斜地釘住了缺口。

然後是石頭在夜裡巡邏時,總能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有時是後院傳來窸窸窣窣的抓撓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啃咬木頭;有時是櫃台上那串佛珠自己發出“哢噠、哢噠”的輕響,仿佛有人在撥弄;最讓他毛骨悚然的一次,是他半夜起來小解,迷迷糊糊間看到賬房角落裡,似乎站著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模糊身影,等他揉揉眼睛再看時,卻什麼都沒有,隻聞到一股奇異的、甜膩的香氣,像是桂花糕,又像是某種不知名的花香,甜得發齁,讓人頭暈目眩。

石頭把這些經曆告訴趙福,趙福隻是皺著眉頭,念叨幾句“邪祟不安生”,然後拿出更多的朱砂符紙,畫些歪歪扭扭的符籙,貼在門楣、窗戶和後院的一些角落。符籙是紅色的,但顏色黯淡,毫無靈光,貼上去沒幾天就卷邊了,仿佛被什麼東西侵蝕了一般。

趙福的精神狀態也變得越來越差。他原本隻是沉默寡言,現在卻時常一個人對著那兩串破舊的紅綢喃喃自語,眼神時而狂熱,時而驚恐。他開始頻繁地購買香燭紙錢,不分晝夜地在鋪子中央燒化,嘴裡念念有詞,聽不真切是什麼內容。濃烈的嗆人煙霧彌漫在狹小的鋪子裡,熏得石頭眼淚直流,也讓上門的客人皺眉不已。

“趙老板,您這……是不是撞邪了?”有相熟的街坊忍不住問道。

趙福隻是擺擺手,含糊道:“無妨,無妨,就是最近不太平,我多燒點紙錢,給各路神仙菩薩賠個不是。”

他的解釋顯然難以讓人信服。一時間,福祿棺材鋪周圍開始流傳一些閒言碎語,說趙福怕是衝撞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那鋪子成了凶宅,去那裡訂棺材,恐怕會給家裡招來厄運。

生意自然受到了影響。本來金陵城南就數趙福的棺材鋪最老牌,雖然簡陋,但手藝還算紮實,價格公道,街坊們有個紅白喜事都愛照顧他生意。可現在,大家都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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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傍晚,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一片詭異的血紅色。鋪子裡沒有客人,趙福獨自一人坐在櫃台後,手裡拿著一塊紅色的綢布,正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一尊小巧的木質神像。

這神像隻有巴掌大小,雕刻的是一位麵容喜慶、身著紅袍的神隻,正是民間供奉的喜神。傳說喜神能帶來好運、喜慶和吉祥,許多人家裡都會供奉。趙福這家棺材鋪供奉喜神,一是圖個吉利,希望生意興隆;二是希望喜神能鎮住這裡的陰氣,保佑進出之人平安。

隻是此刻,這尊原本應該喜笑顏開的喜神像,卻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詭異。神像的臉上,似乎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陰影,嘴角那上揚的弧度也顯得有些僵硬和勉強。趙福擦拭得格外仔細,眼神中充滿了敬畏和一絲難以言喻的狂熱。

“喜神爺,喜神爺……”他喃喃自語,“隻要您保佑我,保佑這鋪子平安,小的定當為您尋來更多‘喜物’,供奉您……”

石頭在後院磨著一把新鑿子的刃口,聽著師父的自言自語,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他偷偷看了一眼櫃台後的師父和那尊喜神像,心中湧起一個難以啟齒的念頭:這尊喜神像,好像……越來越紅了。那紅色,不像是木頭本身的顏色,倒像是……像是浸透了鮮血。

第二章:詭異的嫁妝與失蹤的紅綢

日子一天天過去,福祿棺材鋪的生意愈發冷清。趙福卻像是完全不在乎,依舊每日燒香、念叨、擦拭喜神像。他的麵容變得更加枯槁,眼窩深陷,顴骨高聳,活像一具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行屍走肉。但他眼神中的那股狂熱卻越來越盛,時常對著喜神像露出神經質的笑容。

石頭的心情也日益沉重。鋪子裡壓抑的氣氛讓他喘不過氣,夜晚的怪聲和幻覺越來越頻繁。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命裡帶煞,才攤上這麼個詭異的鋪子和古怪的師父。

這天,城裡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那是一位身穿華麗綢緞、頭戴珠釵的老婦人,身後跟著兩個同樣衣著體麵的丫鬟。老婦人麵色哀戚,但眼神中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她徑直走進福祿棺材鋪,連個招呼都沒打,便開門見山地說要定製一副上好的棺木。

趙福像是遇到了救星,渾濁的眼睛裡瞬間放出光來,連忙起身相迎:“哎呦,夫人您裡麵請!不知是給哪位老人家備的?”

老婦人微微抬手,示意丫鬟捧上一個沉甸甸的紅漆木盒。盒子打開,裡麵是一套流光溢彩的鳳冠霞帔,金絲繡線,珠玉點綴,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這是我那即將出閣的小女兒的嫁妝。”老婦人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悲涼,“隻是……她命中犯衝,婚期將近,卻恐有不測。我聽聞府上供奉喜神,特意來求一副‘喜棺’,一來為我兒衝喜,二來,若真有不測,也望她能體麵走完最後一程。”

“喜棺?”趙福愣了一下,隨即臉上堆滿了笑容,“夫人放心!小老兒這裡彆的沒有,就是棺木地道,款式齊全。喜棺嘛,必須用上好的材料,配以吉祥的紋飾,再請高人開光做法,定能讓您女兒吉星高照,逢凶化吉!”

老婦人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這是定金。我要求,七日後,務必完工。棺木材質,要百年金絲楠木,棺身雕刻百子千孫圖、麒麟送子圖,棺蓋內側鑲嵌百顆東珠,象征圓滿。棺外,我要披紅掛彩,以最隆重的喜喪之禮下葬。”

趙福接過信封,掂量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更加諂媚:“夫人放心!小老兒一定竭儘全力,保準讓您滿意!七日之後,準時奉上!”

老婦人又叮囑了幾句細節,便帶著丫鬟離開了。石頭在一旁聽著,心裡直犯嘀咕。喜喪?用金絲楠木做喜棺?還要披紅掛彩?這規格也太高了,而且聽起來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哪有喜事和喪事一起辦的?

趙福得了這筆大生意,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他立刻親自去選料、設計圖樣,指揮石頭日夜趕工。那尊喜神像前的香火也燒得更旺了,趙福嘴裡念叨的內容也變得更加神秘莫測。

“有了這‘喜物’,喜神爺定會歡喜……”他一邊打磨著金絲楠木的棺蓋,一邊對石頭說,“到那時,我們師徒倆的日子就好過了,再也不必受這份窮酸氣!”

石頭看著那具散發著淡淡楠木清香、卻雕刻著喜慶圖案的棺木,心裡卻越來越不安。尤其是當趙福將那些東珠一顆顆鑲嵌到棺蓋內側時,他總覺得那些珠子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一種非金非石的、妖異的光芒。

更讓他感到不安的是,隨著喜棺製作的進行,鋪子裡的怪事似乎更加頻繁了。

那天夜裡,石頭被一陣尖銳的哭聲驚醒。那哭聲不似女子,也不似孩童,尖利而淒厲,像是金屬摩擦玻璃發出的聲音,充滿了無儘的怨毒和痛苦。他嚇得蜷縮在被子裡,用被子蒙住頭,但那哭聲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礙,直往他耳朵裡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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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師父白天說的話,想起了那具華麗的喜棺,一股寒意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他壯著膽子,悄悄爬起來,想去找師父看看。當他走到前堂時,卻發現師父並不在櫃台後,而是一臉虔誠地跪在那尊喜神像前,手裡拿著三炷香,嘴裡念念有詞。

而那尊喜神像,在昏暗的燭光下,臉上的紅色似乎比白天更加鮮豔了,甚至隱隱有血跡般的液體從嘴角溢出,滴落在供桌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石頭嚇得倒吸一口涼氣,想開口叫師父,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眼睜睜地看著趙福磕完了頭,站起身,然後……然後做出了一個更加讓他毛骨悚然的舉動。

趙福竟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巧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了喜神像身上披著的那塊紅綢的一角!

“喜神爺,這是小老兒的一點心意,”趙福對著神像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您先用著,待喜棺做好,定當為您換上更鮮亮的紅綢!”

石頭眼睜睜地看著那塊紅色的綢布碎片,被趙福珍重地收好,仿佛那是什麼稀世珍寶。而那被剪下一角的喜神像,看起來更加猙獰和不祥。

第二天,趙福對外宣稱,鋪子裡進了一批上好的紅綢,是準備用來裝飾喜棺的。他還特意將一塊新的、鮮紅的綢布披在了喜神像身上。隻是,石頭總覺得,這新披上的紅綢,顏色似乎比原來的更加鮮豔,甚至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而就在喜棺即將完工的前一天晚上,發生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當晚,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狂風卷著暴雨狠狠地抽打著福祿棺材鋪的門窗,發出嗚嗚的怪響。後院那棵老槐樹在風雨中劇烈搖晃,枯枝敗葉劈裡啪啦地打在屋頂上。

石頭被雷聲驚醒,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風雨聲和鋪子裡傳來的各種異響。突然,他聽到前堂方向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像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他心中一驚,連忙爬起來,披上衣服,躡手躡腳地走到前堂門口。隻見門虛掩著,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屋內的景象。

隻見趙福倒在櫃台前,人事不省。而他麵前,那尊一直被他奉若神明的喜神像,此刻竟倒在地上,臉上那層詭異的紅色顏料或許是彆的什麼東西)被雨水打濕,剝落了大半,露出了底下木頭原本的淡黃色。更恐怖的是,神像的胸口處,竟然被利器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裡麵空空如也,似乎原本藏著什麼東西,被人取走了!

而在喜神像旁邊,散落著一地碎裂的紅綢。那紅綢的碎片,顏色鮮紅欲滴,像是剛剛染上鮮血一般,在閃電的光芒下顯得格外刺眼。

石頭嚇得魂飛魄散,想要尖叫,卻發不出聲音。他眼睜睜地看著,在趙福倒下的地方,一小灘暗紅色的、粘稠的液體,正緩緩地從地板縫隙中滲出,沿著木紋蔓延開來,像是一張正在形成的、巨大的蛛網。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鐵鏽味,混合著檀香和朱砂的怪異氣味,令人作嘔。

第三章:失蹤的學徒與喜神的低語

第二天清晨,雨過天晴,但金陵城南這條小巷卻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

福祿棺材鋪的大門緊閉著,門板上釘著一塊白色的喪事用的紙符,顯得異常刺眼。趙福昨夜突然暴斃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附近的街巷。

“聽說了嗎?福祿棺材鋪的趙老板沒了!”

“怎麼死的?前晚不是還看見他在鋪子裡忙活嗎?”

“聽說是半夜突然口吐黑血,暴斃而亡!邪門得很!”

“我還看見他前幾天買了一大堆香燭紙錢,燒得鋪子裡烏煙瘴氣,怕不是衝撞了什麼臟東西吧?”

“可不是嘛,他那個鋪子,本來就陰森森的,還供奉那個喜神……嘖嘖,我看那喜神像也邪門,上次路過我就覺得瘮人。”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各種猜測和謠言四起。有說趙福是做了虧心事遭了報應,有說他衝撞了神靈,也有說他是被仇家暗害。但無論如何,福祿棺材鋪這下是徹底關門大吉了。

官府派人前來驗屍,草草檢查一番,發現趙福死狀蹊蹺,七竅流血,但身上並無明顯外傷。仵作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定性為“暴病身亡”。按照當時的規矩,客死異鄉雖然趙福是在自家鋪子裡),又死得不明不白,是不能歸葬祖墳的,隻能在城外找塊亂葬崗草草埋了。

至於那具耗費了趙福和石頭無數心血、即將完工的奢華喜棺,也被官府貼上了封條,連同整個鋪子一起被查封起來,等待進一步調查。但官府裡的人大多認為這不過是生意人之間的普通糾紛或是意外,沒過幾天就無人問津了。

關於喜神像胸口被劃開、趙福死前看到詭異景象的事情,石頭因為驚嚇過度,變得癡癡傻傻,無法清晰表述。加上趙福一死,這個唯一的知情人也沒了,這件事便成了一個懸案,很快便被人們遺忘在口耳相傳的怪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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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石頭並沒有死。

那天夜裡,當他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想要逃離時,卻感覺身後有一股冰涼的氣息襲來。他嚇得閉緊了眼睛,胡亂地向前跑。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撞上什麼東西時,卻被一雙冰冷而有力的手抱了起來。

他努力睜開眼,看到一張模糊的、慘白的女人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雙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他想掙紮,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

女人抱著他,穿過瓢潑大雨,走進了後院的陰影裡。那裡,停著一口他從未見過的、小巧的紅色棺材。女人小心翼翼地將他放進棺材裡,然後合上了棺蓋。

黑暗瞬間將他吞噬。他在狹小而封閉的空間裡,能聽到外麵隱約傳來的雷聲和風聲,還有那個女人低低的、如同夢囈般的呢喃:“找到了……終於找到了合適的‘替身’……喜神爺……您會滿意嗎?”

恐懼像潮水般淹沒了石頭。他想喊,想砸開棺材,但身體卻像被定住了一樣,動彈不得。意識在清醒和模糊之間徘徊,他隱約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像是很多人在竊竊私語,又像是某種尖銳的指甲刮擦木頭的聲音,還有一種甜膩得令人作嘔的香氣,縈繞不散。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是幾天幾夜,石頭的意識逐漸恢複。他發現自己躺在一片冰冷的泥土上,四周一片漆黑,散發著濃重的腐臭味。他掙紮著坐起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狹窄、潮濕的坑洞裡,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白骨。

他逃出來了?還是……這又是另一個噩夢?

他不知道。他漫無目的地在黑暗中摸索,隻覺得周圍的環境異常熟悉,卻又透著說不出的詭異。這裡……好像是……後院?福祿棺材鋪的後院?

他爬出那個坑洞,發現自己身上沾滿了汙泥和腐殖質。他走到後院中央,抬頭望去。月光慘淡,透過老槐樹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那口用來浸泡木材的巨大桐油缸還在那裡,隻是缸裡的水已經變得漆黑如墨,散發著惡臭。缸邊的那尊喜神像,倒在雜草叢中,臉上布滿了裂紋,嘴角殘留著暗紅色的痕跡,顯得無比猙獰和破敗。

石頭的心沉到了穀底。他明白了,他並沒有逃出去。或者說,他逃出來,卻陷入了更深、更可怕的噩夢。

他開始在廢墟般的鋪子裡尋找,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或者至少找到一點生存下去的可能。他在櫃台下、地板縫裡、雜物堆中翻找著。突然,他的手指觸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藏在櫃台後麵一個不起眼的暗格裡。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掏出來,借著微弱的月光一看,竟是一塊用紅綢包裹著的小巧物件。打開紅綢,裡麵是一枚小巧玲瓏的金鈴鐺,鈴鐺表麵刻著一些細密的、他從未見過的符文。鈴鐺入手冰涼,搖晃一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他拿起金鈴鐺的那一刻,他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那聲音很輕,很細,像是有人在他耳邊低語,斷斷續續,模糊不清:

“……喜……衣……在……箱……底……”

“……找到……它……穿……上……它……”

“……喜神……會……指引……”

“……代替……我……”

石頭嚇得手一抖,金鈴鐺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叮鈴”聲。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連忙撿起鈴鐺,驚恐地環顧四周。空蕩蕩的鋪子裡,隻有他和這尊破敗的喜神像,以及角落裡那口未曾完工、如今更顯詭異的喜棺。

是誰在說話?是師父趙福的鬼魂嗎?還是……那個恐怖的紅衣女人?或者……是這尊喜神像本身?

“喜衣……箱底……”他反複咀嚼著這幾個字,心中一動。他想起了那具被官府查封的喜棺。趙福說過,那是給城裡那位老婦人女兒準備的“喜棺”。難道……線索在那裡?

可是,官府查封了鋪子,他一個半大的小子,怎麼進去?而且,裡麵會不會有什麼更可怕的東西在等著他?

石頭握緊了手中的金鈴鐺。那鈴鐺冰冷刺骨,卻又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吸引力。腦海中的聲音雖然模糊,卻似乎在指引著他一條路。

他看了一眼那具破敗的喜神像,又看了一眼角落裡那口被紅綢覆蓋的喜棺殘骸,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無論如何,他必須找到真相,找到活下去的方法。哪怕那意味著要再次踏入那個充滿死亡和不祥的地方。

他找來工具,小心翼翼地撬開了後門,趁著夜色,再次潛回了已經成為禁地的福祿棺材鋪。他的目標,是那具被封存在官府命令下的、華麗的喜棺。他相信,答案,就在那棺材的箱底。

第四章:喜棺中的秘密與白衣怨靈

夜色如墨,金陵城早已陷入沉睡。福祿棺材鋪周圍一片死寂,隻有幾盞昏暗的路燈在夜風中搖曳,投下鬼魅般的光影。

石頭屏住呼吸,悄悄來到鋪子後門。他白天已經觀察好了地形,後門的門閂並不牢固。他用一根撿來的細鐵絲,費了些力氣,終於將門閂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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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軸發出“吱呀”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石頭嚇得心臟狂跳,連忙閃身進入,又將門輕輕關上。

鋪子裡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黴味和灰塵味,混合著之前殘留的香燭紙錢的嗆人氣息。月光透過布滿灰塵的窗戶照進來,形成一道道慘白的光柱,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一切都顯得陰森而詭異。

石頭借著微弱的光線,摸索著來到前堂。那尊破敗的喜神像依舊倒在地上,像是在無聲地控訴著什麼。他不敢多看,徑直走向後院。

後院比白天更加陰森。老槐樹的影子在月光下張牙舞爪,像一個個扭曲的鬼影。那口巨大的桐油缸依舊漆黑如墨,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石頭強忍著不適,快步走到角落裡,找到了那具被紅綢覆蓋的喜棺。

喜棺靜靜地停放在那裡,紅綢覆蓋其上,在夜風中微微飄動。在慘白的月光下,這口本該象征喜慶的棺材,此刻卻像一座沉默的墳墓,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石頭深吸一口氣,伸手去揭那層紅綢。他的手剛剛碰到紅綢,就感覺一股寒意順著指尖蔓延上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紅綢似乎粘在了棺蓋上,揭開的瞬間,發出“刺啦”一聲輕響。

紅綢之下,是那具精美絕倫的棺木。金絲楠木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上麵雕刻的百子千孫圖、麒麟送子圖,在朦朧的月色中若隱若現,本應是吉祥喜慶的圖案,此刻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和冰冷。

石頭顫抖著手,按照腦海中那個聲音的指示,開始尋找棺材的箱底。他知道,這口棺材是趙福精心打造的,外麵看起來天衣無縫,但或許有什麼夾層或者暗格。

他仔細地敲擊著棺木的每一寸地方,側耳傾聽聲音的變化。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心臟也因為緊張和恐懼而劇烈跳動。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棺材底部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叩叩”聲。他心中一動,連忙蹲下身,用手摸索著棺底的木板。果然,在靠近邊緣的一塊不起眼的木板接縫處,他感覺到了一絲鬆動。

他用指甲摳開縫隙,發現下麵竟然還有一個隱藏的暗格。暗格不深,裡麵放著一個用油布包裹著的小包。

石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連忙拿出小包,解開層層包裹的油布。裡麵露出來的東西,讓他的呼吸瞬間停止了。

那是一件……嫁衣。

一件極其華美的紅色嫁衣,繡著金線勾勒的鳳凰圖案,裙擺上綴滿了細碎的珍珠和寶石。在慘白的月光下,這件嫁衣紅得刺眼,仿佛是用鮮血染成。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嫁衣雖然是新的,卻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類似於鐵鏽的腥氣。

這不就是那位神秘老婦人定做的、要放進喜棺裡的陪葬品嗎?為什麼會在這裡?

石頭拿起那件嫁衣,入手冰涼,質感卻異常順滑。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嫁衣的一刹那,他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更加清晰:

“……穿上……它……”

“……喜神……需要……新的……載體……”

“……她……會……來找……你……”

石頭嚇得差點把嫁衣扔掉。他強忍著恐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那個聲音到底是誰?它在指引自己做什麼?穿上這件詭異的嫁衣,難道就能找到活下去的方法?還是……會把自己也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鋪子門口傳來。

“咚……咚……咚……”

緩慢而沉重,像是有人穿著沉重的繡花鞋在走動。

石頭心中一驚,連忙熄滅了手中用來照明的火折子,閃身躲到一根巨大的房梁後麵,屏住呼吸。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後院門口。緊接著,一個身影緩緩地走了進來。

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微弱月光,石頭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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