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這一趟他的手氣好得實在不行,就個把小時的功夫,他不僅把輸了的錢贏了回來,還還清了欠國相的錢。正當他拿到一手好牌,又一次全場通殺的時候,德興卻出現了。
回想一下,他那把牌至少可以贏個一百多塊錢,卻被弟弟攪黃了。攪黃了不說,還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出來。
突然,他想起自己拿了小賣部的兩百塊錢。他現在才意識到,弟弟之所以會跑到國相家鬨騰,就是因為他拿走了小賣部裡的錢!
不就是兩百塊錢,至於這樣嗎?
他是越想越氣,索性坐在小果園的老柿子樹下,一張張地掏出口袋裡鼓鼓的錢,數了兩百塊出來。
“我把錢還回去,不就可以了嗎?哼……小賣部有我的股份,憑什麼我不能拿錢!”他在心裡氣憤地罵著,竟不由得怨恨起弟弟。
這時,李月華走了過來,麵無表情地說:“快回去吧!德興鬨著要分家,爸媽氣得不行……”
什麼?分家?
葉德安急忙趕回家裡。
家人都聚在廳堂裡,臉色是一個比一個難看。
葉德安剛走到廳堂,郭惠珍就指著他的鼻子,哭哭咧咧地罵:“我怎麼就生了你這樣的畜生?你是不是要把我們氣死,是不是要把這個家敗光,你才甘心!早知道你是這樣的畜生,當初生下你的時候,我就該把你扔進尿桶裡溺死!”
舊時農村,確實是有把初生兒放進尿桶裡溺死的陋俗,尤其是一些生了太多女娃,或者實在沒有能力撫養的家庭。郭惠珍之所以這樣罵,倒不是她有多麼惡毒,而是她對兒子已經失望透頂!
這樣的話,讓葉德安感到無地自容。
葉德興沒有搭理他哥,而是很堅決地說:“既然人回來了,那我就不客氣了!要麼,我跟他分家;要麼,我跟他斷絕兄弟關係!沒有第三條路走!”
劉麗萍默不作聲——很顯然,她是站在丈夫這邊的。
葉永誠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出了這樣的事情,兩個兒子都有過錯,他不想偏袒誰。不過,葉德安的行為確實太過分——正所謂“士可忍,孰不可忍”!
郭惠珍繼續哭哭咧咧地罵:“你再這樣下去,家裡沒有人能夠容得了你!你自己看著辦吧……實在不行,我就當沒有生過你!”
葉德安本來就一副暴躁脾氣,見他們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一下子氣急敗壞,激動地叫嚷道:“分就分,有什麼了不起!”
郭惠珍聽不得這些話,又罵:“有什麼了不起?誰能比你了不起!整個苦茶坡就你最了不起!”
葉德興轉過頭,怒視著他哥,說:“你同意了,對吧!”
葉德安賭氣地扭過頭,看都不看他弟一眼。
葉德興繼續說:“從今天起,我們一家三口單獨開夥,你們一家四口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當初開小賣部,爸媽為你出了五百塊本錢,現在我把錢退出來,小賣部從此和你沒有半分錢關係。還有,碾米廠是麗萍出錢承包下來的,現在你把本錢還給我們,碾米廠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沒有錢,就自行退出碾米廠,我們自己經營。反正你現在能耐,去賭就行……”
葉德安實在想不到弟弟會提這樣的要求,不僅要讓他退出小賣部,還要逼著他連碾米廠也放棄!要說這小賣部吧,當初是弟媳非要算股份給他,他本來就沒有奢望什麼,現在要他退出,他倒也可以接受。可碾米廠是他絞儘腦汁承包下來,並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現在竟然要他放棄,未免太過分了吧!
但是,本錢確實是弟媳出的,弟弟確實可以提如此過分的要求。再說了,弟弟並沒有把話說絕,有錢還錢,碾米廠照樣還是他的。如果拿不出來錢,弟弟當然可以把碾米廠收回去。
這一下子,葉德安就陷入兩難了。他舍不得碾米廠,可他身上哪裡有兩千塊錢呢?去借?三五百塊錢借得來,兩千塊就真不好說了。難不成叫他去賭牌,贏個兩千塊錢回來?
如此境地,如何是好!
德安一時想不出對策,隻好看著他爸,希望他爸出來說幾句公道話。再怎麼樣,他和德興是親兄弟,實在沒有必要不給他留一條路!
他看見他爸依然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他算是看出來了,他爸也是站在德興這一邊;他也算是看出來了,他們已經形成了一條“統一戰線”!
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好默認了。但他想挽回一些損失,說:“碾薯機是我自己出錢買的,籮筐那些也是我花錢做的,這些要作價補錢給我。”
“好!當初你花多少錢,現在我就補給你多少錢!”
此話一出,就意味著原本神氣威風的葉德安,再也沒有神氣威風的資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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