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浸透骨髓，肺部火辣辣地疼，身後的追兵呼喝聲和船隻破水聲如同催命符。我在黑暗的“鬼見愁”水道中拚命潛遊，每一次劃水都耗儘全身力氣。懷中的密信和賬冊緊貼著胸口，那份沉重感遠超它們的實際重量，那是足以掀翻遼東乃至京城官場的驚天罪證！
不能讓他們追上！更不能讓這些證據落入敵手！
衝出洞口，爬上亂石灘，我頭也不回地紮進密林。但追兵的小船也已靠岸，腳步聲和呼喝聲緊追不舍。這樣逃下去不是辦法，我體力消耗巨大，遲早會被圍住。
必須斷後！必須毀了那個魔窟！
一個瘋狂的念頭瞬間閃過腦海——炸了它！
水洞裡有現成的黑火藥！剛才搬運時，我親眼看到那幾個箱子！
念頭一起，再無猶豫。我猛地刹住腳步，藏身一棵巨樹之後，迅速觀察地形。追兵大約有七八人，正呈扇形散開，向林中搜索而來。他們距離我還有百步之遙。
機會稍縱即逝！我深吸一口氣，血刀經內力壓榨出最後的力量，身形不退反進，如同鬼魅般沿著林緣陰影，反向迂回，朝著水洞出口的另一側疾馳！我要繞到他們的側後方，重新潛入水洞！
追兵顯然沒料到我會殺個回馬槍，搜索的重點放在了前方和側翼。我憑借龍轉身的詭異步法和密林掩護，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他們的視線，如同壁虎般貼著陡峭的崖壁，再次滑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悄無聲息地潛回水洞入口。
洞內火光依舊，但碼頭上空無一人，主力顯然都出去追我了。隻有兩個留守的水手，正緊張地望向洞外。
天助我也！我潛遊到碼頭下方，看準時機，猛地暴起！血饕餮如暗夜驚鴻，刀光一閃，一名水手咽喉已被割斷！另一人驚駭轉身，尚未發出呼喊，我的左手血刀已貫入其心窩！瞬間解決掉守衛，乾淨利落。
不敢耽擱，我直奔洞窟深處堆放火藥箱的位置。撬開箱蓋，裡麵是顆粒粗糙的黑火藥！我迅速扯下死去水手的外衣，撕成布條，浸入旁邊滲出的燈油中，做成簡易的引信。將幾箱火藥堆疊在一起，布條引信深深插入火藥中，另一端拉出數丈遠，延伸到一處岩石凹陷處。
取出火折子，吹燃。跳動的火苗映照著我冰冷決絕的臉。隻要點燃引信，這一切罪惡的巢穴，都將灰飛煙滅！
就在我準備點火的一刹那，洞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叫喊聲！追兵回來了！他們發現了碼頭上的屍體！
沒時間了！我猛地將火折湊近浸滿燈油的布條！
“嗤——！”
布條瞬間被點燃，火舌沿著引信飛快地向著火藥堆竄去！
我轉身，向著水洞深處另一個可能的出口根據水流方向判斷）狂奔！身後，是越來越近的追兵腳步聲和驚怒的吼叫！
“攔住他！”
“那是什麼？火！”
“轟隆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猛然爆發！地動山搖！整個水洞劇烈震顫，碎石如雨點般落下！熾熱的火焰和氣浪從身後席卷而來，將我狠狠向前推去！
我借著爆炸的衝擊力，撲入一條狹窄的水道，不顧一切地向前遊！身後是連續不斷的爆炸聲、岩石崩塌的轟鳴、以及敵人淒厲的慘叫！整個“鬼見愁”水洞，正在我身後土崩瓦解！
不知在黑暗的水道中掙紮了多久，直到爆炸聲漸漸平息，我才從另一處隱蔽的河灣掙紮著爬上岸。回頭望去，原本水洞所在的山崖已經部分塌陷，濃煙滾滾，火光衝天！那個走私網絡的重要節點，連同裡麵可能尚未運走的軍火物資，已被徹底埋葬！
我癱倒在河灘上，劇烈咳嗽，渾身濕透，滿是煙塵和擦傷，但嘴角卻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毀了！徹底毀了！
懷中的密信和賬冊安然無恙。這些紙片，如今比那些火藥更具威力。
休息片刻，恢複了些許力氣，我掙紮著起身，再次隱入茫茫林海。身後是衝天的烈焰和廢墟，前方是未知的艱險。但我知道，這把火，已經將天捅破了。接下來，無論是駱養性，還是京城的皇帝，都必須直麵這血與火的事實了。
而我杜文釗，這個點燃烽火的人，將繼續在陰影中前行，直到將這黑暗徹底燒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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