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十九年秋末，龍牙港的工坊內，叮當的鐵錘聲與蒸汽輪機的轟鳴交織不休。工匠們正趕製“破石炮”——這是針對紅毛毀滅投石機研發的改良蒸汽炮，炮管加粗加長，可發射帶鑄鐵尖頭的穿甲彈，專門用於摧毀木質投石機支架，威力雖不及紅毛的遠程炮，卻勝在裝填迅速、瞄準精準，完全依托現有蒸汽技術改良，無半分虛浮。
“陛下，破石炮已造出十二門，配套的穿甲彈也儲備了千餘枚，隻要再運來一批南洋‘赤鐵’，就能批量生產。”王月瑤擦著額角的汗水，指著堆放在角落的礦石，“這種赤鐵純度高，打造的穿甲彈硬度遠超普通精鐵，是破解紅毛投石機的關鍵。”
喬鄆點頭，看向身邊的蘇合曼：“多謝國王陛下相助，讓渤泥國牽頭，從南洋諸國募集了這麼多赤鐵。”
蘇合曼卻神色複雜，眉頭微蹙：“陛下，本該昨日抵達的赤鐵運輸隊，至今未到。而且……”他從袖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件，“我國邊境守軍截獲了這封紅毛使者寫給天樞衛的密信，上麵說，天樞計劃在擊敗紅毛後，吞並渤泥國與南洋諸國，赤鐵隻是第一步，後續還要收繳我國的戰船與火炮。”
喬鄆心中一沉，接過信件。信紙是紅毛常用的西洋紙張，字跡刻意模仿天樞官員的筆法，末尾蓋著一枚偽造的天樞衛印章，乍一看真假難辨。“這是偽造的！”喬鄆斷然道，“天樞與渤泥國結盟抗敵，豈能做出背信棄義之事？分明是紅毛見正麵戰場失利，想用偽信挑撥離間，破壞我們的同盟！”
小豆子和阿古拉湊上前，阿古拉捧著羊毛賬本，對照著之前繳獲的紅毛文書：“陛下說得對！紅毛的偽造手法雖像，但他們不懂天樞的行文格式——天樞官方文書會標注‘五域共治’字樣，這封信裡根本沒有；而且印章的紋路也不對，我在賬本上畫過真印章的樣式，你看這裡的龍紋，偽造的少了一片鱗片！”
小豆子補充道：“赤鐵運輸隊遲遲未到，說不定也和紅毛有關！他們大概率是劫持了運輸隊，再用偽信挑事，讓我們內部猜忌，無暇生產破石炮。”
蘇合曼臉上的疑慮並未完全消散——渤泥國與天樞結盟雖久，但紅毛許諾的“保境安邦”利益，仍讓部分大臣心動。他沉吟片刻：“朕願意相信陛下，但國中大臣已有疑慮。若不能儘快找回運輸隊，查明真相，恐怕同盟真的會出現裂痕。”
喬鄆當機立斷：“荊銳，率五十艘飛鳧快船、兩百名精銳，沿赤鐵運輸隊的航線追查；小豆子、阿古拉，隨你一同前往，用你們繪製的南洋航道圖，排查可能的埋伏點；陳策，留守龍牙港，加強防禦，同時安撫渤泥國大臣，避免謠言擴散；王月瑤，繼續用現有材料改良破石炮，不能因赤鐵短缺停滯進度。”
三日之後，荊銳的追查小隊沿著“黃金水道”前行。小豆子和阿古拉坐在領頭的快船上，阿古拉的羊毛賬本上畫滿了運輸隊的航線、沿途的暗礁與海盜據點：“按行程，運輸隊應該在‘雙子礁’附近停靠補給，我們先去那裡問問。”
雙子礁是南洋商人常用的補給點，礁石上搭建著簡易的木屋，駐守著十餘名渤泥國士兵。見到荊銳的船隊，士兵頭目慌忙迎上：“大人，你們可來了！三日前，有一支打著黑帆的海盜船隊，劫持了天樞與渤泥國的赤鐵運輸隊，還殺了不少押運士兵！”
“海盜是什麼來頭？”荊銳追問。
“他們船上有紅毛士兵！”士兵頭目回憶道，“海盜的戰船加裝了簡易蒸汽炮，和紅毛之前的裝備很像，而且他們劫持運輸隊後，向著‘死亡三角’方向去了——那裡是黑帆海盜的老巢，據說赫爾曼逃到了那裡，和海盜殘餘勢力彙合了！”
小豆子立刻在賬本上標注死亡三角的位置：“那裡暗礁密布，水流湍急，海盜船小巧靈活，我們的快船雖能進入，但容易遭埋伏。”
荊銳思索片刻：“海盜劫持赤鐵，必然是想交給紅毛，用於製造武器。他們肯定會在近期轉運，我們可以在他們的必經之路‘咽喉峽’設伏——那裡航道狹窄，隻能容一艘大船通過，是伏擊的絕佳地點。”
小隊立刻調整方向，趕往咽喉峽。阿古拉根據水流規律，在賬本上計算出海盜船隊可能經過的時間：“明日午時是漲潮期，航道最寬，海盜大概率會選擇此時通過。”
次日清晨，荊銳的船隊悄悄駛入咽喉峽，隱藏在兩側的礁石後麵。飛鳧快船的甲板上，士兵們架起速射蒸汽炮，箭手彎弓搭箭，做好了戰鬥準備。小豆子和阿古拉躲在礁石頂部，用望遠鏡觀察著峽口的動靜。
午時一到，遠處的海麵上出現了海盜船隊的身影——十艘海盜船拖拽著三艘裝滿赤鐵的運輸船，緩緩駛來。海盜船的甲板上，紅毛士兵正指揮著海盜，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準備！”荊銳壓低聲音。
當海盜船隊駛入峽口中段時，荊銳一聲令下：“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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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側礁石後的飛鳧快船同時衝出，速射蒸汽炮齊射，鐵彈密集地砸向海盜船。海盜船猝不及防，船身紛紛中彈，燃起大火。紅毛士兵立刻反擊，簡易蒸汽炮的鐵彈呼嘯著飛來，擊中了一艘飛鳧快船的船尾，船尾瞬間破損。
“衝上去，鉤住運輸船！”荊銳大喊。飛鳧快船的船員們拋出鉤鎖，牢牢勾住裝滿赤鐵的運輸船，試圖將其拖離海盜船隊。
海盜們見狀，紛紛跳上運輸船，與天樞衛展開近戰。這些海盜常年在海上劫掠，凶悍異常，手中的彎刀劈砍有力，天樞衛雖訓練有素，卻也一時難以占到上風。小豆子和阿古拉從礁石上跳下，阿古拉掏出藏在賬本裡的微型蒸汽弩，對準一名紅毛軍官射出一箭，正中其肩膀；小豆子則撿起一塊碎石，砸向一名海盜的後腦，海盜應聲倒地。
可就在此時，峽口突然傳來蒸汽輪機的轟鳴聲——赫爾曼帶著五艘紅毛戰船趕來支援！這些戰船是紅毛遠征軍的殘餘，雖受損嚴重，卻仍配備了遠程蒸汽炮，鐵彈呼嘯著砸向礁石，碎石飛濺，天樞衛士兵紛紛躲避。
“不好，紅毛的援軍來了！”了望手大喊。
荊銳臉色一變，他知道，若被紅毛戰船纏住，小隊必然會遭受重創。“留下十艘快船掩護，其餘人帶著運輸船突圍！”荊銳下令，“小豆子、阿古拉，你們帶著運輸船先走，我來斷後！”
小豆子還想爭辯，卻被阿古拉一把拉住：“服從命令！我們把赤鐵帶回龍牙港，就是最大的支援！”兩人立刻指揮船員，拖拽著運輸船，向著峽口外側衝去。
荊銳率領十艘快船，對著紅毛戰船發起猛攻。速射蒸汽炮連續發射，試圖阻擋紅毛的追擊。可紅毛戰船的遠程炮威力遠超快船，一艘快船被鐵彈擊中，當場沉沒。荊銳看著越來越近的紅毛戰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啟動自爆裝置，炸斷航道！”
船員們點燃了快船底部的炸藥包，十艘快船同時衝向紅毛戰船，隨後轟然爆炸。劇烈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礁石崩塌，堵塞了咽喉峽的航道，紅毛戰船被阻擋在峽內，無法繼續追擊。
小豆子和阿古拉帶著三艘運輸船，順利衝出咽喉峽，向著龍牙港駛去。可就在此時，運輸船的船艙突然傳來異響——原來海盜在劫持運輸船時，在赤鐵中混入了幾名偽裝成船夫的紅毛奸細，他們趁機點燃了船艙裡的炸藥包，想要炸毀運輸船。
“有奸細！”小豆子大喊。船員們立刻衝入船艙，與紅毛奸細展開激戰。阿古拉則快速繪製船艙布局圖，標注出炸藥包的位置：“左舷船艙有三個炸藥包，快用水澆滅引信！”
船員們紛紛端起水桶，衝向船艙。紅毛奸細拚死抵抗，一名奸細點燃了其中一個炸藥包的引信，小豆子見狀，毫不猶豫地撲上去，用身體壓住引信，隨後滾入水中。引信被水浸濕，停止了燃燒，小豆子卻被燒傷了手臂，疼得齜牙咧嘴。
經過半個時辰的激戰，紅毛奸細被全部殲滅，運輸船終於安全了。阿古拉看著小豆子燒傷的手臂，眼中滿是擔憂：“你怎麼樣？要不要先處理一下傷口？”
“沒事，小傷。”小豆子擺擺手，指著遠處的龍牙港，“我們終於把赤鐵帶回來了！”
當運輸船抵達龍牙港時，喬鄆和蘇合曼早已在碼頭等候。看到滿載赤鐵的運輸船，蘇合曼臉上的疑慮徹底消散，他快步上前，握住喬鄆的手：“陛下，是朕錯信了紅毛的奸計，險些破壞了兩國的同盟！”
喬鄆搖頭道：“紅毛狡詐，挑撥離間是他們的慣用伎倆。如今真相大白，我們更應同心協力，儘快批量生產破石炮，應對後續的威脅。”
可就在此時，荊銳的殘部也返回了龍牙港，帶來了一個沉重的消息：“陛下，赫爾曼在爆炸前乘坐小艇逃脫，而且我們從被俘的紅毛士兵口中得知，紅毛正在死亡三角建造臨時船廠，利用劫持的赤鐵，加速修複戰船，還計劃用赤鐵打造更多的毀滅投石機，預計一個月後就能再次發起進攻！”
更讓人震驚的是，小豆子和阿古拉在海盜船上搜到了一封密信，是紅毛汗國寫給南洋“象郡國”的——信中許諾，若象郡國出兵夾擊聯軍，紅毛將把渤泥國的一半領土割讓給他們。
喬鄆看著密信，臉色凝重。象郡國是南洋強國，擁有四十餘艘戰船，若真的與紅毛聯手，聯軍的處境將雪上加霜。“蘇合曼陛下，我們必須立刻派遣使者前往象郡國，揭露紅毛的陰謀，同時加快破石炮的生產，做好雙線作戰的準備。”
蘇合曼點頭：“朕親自挑選使者，務必說服象郡國國王，讓他看清紅毛的野心！”
小豆子和阿古拉坐在工坊的角落，阿古拉的羊毛賬本上畫滿了這次行動的細節：咽喉峽的伏擊、紅毛奸細的破壞、密信的內容，最後一頁畫著一個大大的警告符號，旁邊標注著：“紅毛修複戰船+象郡國威脅，雙線壓力，需速做準備。”
工坊內，工匠們已經開始用赤鐵打造穿甲彈，破石炮的轟鳴聲在港口回蕩。喬鄆站在碼頭，望著遠方的海平麵，心中明白，紅毛的挑撥雖被破解，但新的威脅已在暗中醞釀。象郡國的立場、赫爾曼的反撲、“海神號”的建造，如同三座大山，壓在聯軍的心頭。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龍牙港的海麵上，將戰船的影子拉得很長。破石炮的炮管泛著冷硬的光澤，赤鐵在熔爐中發出熾熱的光芒，聯軍的備戰進入了最緊張的階段。而死亡三角的方向，紅毛的戰船正在悄然修複，象郡國的宮廷內，一場關乎南洋命運的決策，也即將做出。這場跨越重洋的戰爭，在陰謀與反擊的交織中，愈發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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